第八十四章 登仙梯前眾生相
登仙台上，
除了應生海等百位歷經五劫之人，還有一千多位渡過第四劫，但無緣第五劫的弟子。
他們這些人再次處在了同一起跑線上，只要能登上高峰，之前的損失就都能彌補回來。
“這……就是仙宗嗎？”
登仙台上濃郁了數倍的天地靈氣讓他們沉醉難醒，如同酒醉。
再等遙望仙頂，便見遙不可及的玉階上掩映着爍爍華光，其間似還有幾道蒼邈的仙影正倚坐仙禽，注目此地。
“呼！本以為悟道之處已經是神仙居所了，原是小子孤陋寡聞。”
站在青音身旁的應生海感慨一聲，旁人聽了也深表贊同，有幾個身懷書墨的更是席地而坐，用樹枝虛畫玉石，撰寫詩文。
可青音只微笑搖頭，並不覺得如何。
“仙則仙矣，等你有了自己的道場，就知道再好的景色也沒有自家陋室讓人心安。”
她在八珍坊呆了十數年，那種禁錮一地卻猶如浮萍的日子實在不堪回首。
別人不明所以，只旁邊的少年看出了仙人的感懷，但他沒有抖機靈，只靜靜的站在側旁不去打擾。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外人是無可勸解的，他懂這個道理。
好在青姑姑片刻就回過神來，見時辰尚早，遂吩咐他們暫在此地休息。
五劫之役傷神傷魂，若讓弟子即刻登梯怕是有損本源，為免拔苗助長，青音先讓長老們送來凡俗丹藥，助他們療養心神。
“爾等只有一次機會踏上這登仙梯，停在哪階緣法就在何處，再不能更改。
故除原本的一個時辰外，力竭者可多歇息兩個時辰，當然，即便是同登百階，先行者也將更勝一籌，排在頭名。
此中利弊，爾等自行斟酌罷。”
前面五劫已經教給他們不少東西了，眼下是為了名利捨棄身體，還是保全自身圖謀以後，全看他們自己。
師長可以引導，但不能替他們選擇。
也許眼下比別人多登兩階，命運就會完全不同，即便有所損傷也可在日後慢慢修復。
其餘長老見狀紛紛目露讚歎，或者說是羨慕。
以往有主持大典機會的長老多有拉攏子弟，謀求私利的情況，別說等一兩個時辰，若“禮數周道”，就是等上三兩日又如何？
仙人眼中日月如梭，一個時辰還是一天根本沒什麼不同。
所以眾人才覺此役難得，至於艷羨，則是因青音仙子得“太乙神君”傳法，只要潛心修道哪會有什麼阻礙？
怕是財寶送到眼前人家也不稀罕啊！
眾仙五味雜陳，但青音卻毫無所覺。
待大部分弟子修整完畢，她便行到玉階之下，將參天石碑上的仙文顯化了出來。
“誒？這碑上原有字的！”
少年們目露驚奇，紛紛仰頭觀瞧，首入眼帘的，便是那【不過百階身入外門】的條例。
一旁的青音徐徐開口，為他們講解此中真意。
“雖是百階外門，但若連五十階都過不去，爾等將再無拜師之機，皆要從道童做起。”
“呃……弟子們受教了。”
本覺開朗的弟子復又沮喪起來，看來一切還未有定數啊！
等大概了解了之後的緣法，一個時辰也就過去了，如此大部分弟子不再休息，準備直接登仙。
至於零星幾個傷重的倒也不急，他們本就沒有成為核心或是親傳的野心，能當個內門弟子就算是極好的了。
叮——
一聲玉磬響自天外，原本嵌在山石中的玉階竟然搖曳浮動起來，少頃后兩側的松柏瓊翠也接連化作飛鳥游魚，將登仙之路籠罩在了一片星瀚之中。
見狀眾人紛紛靠攏上前，其中應生海因拔得頭籌所以離的最近，便要先行上去。
可不想他剛要邁步，一聲輕喃就攔住了他。
“小友不忙，因你渡得六劫，此刻已有入門之機。”
“啊……？”
他沒想到仙者還有賜福，一時有些啞然。
青音微笑擺手，讓他回神：“此法非是登仙極路，乃是你修道路上的一個選擇。”
原來凡是能渡過第六劫的弟子可直入內門親傳，不用再登這梯子，此乃太上長老新定，以往是絕沒有的。
應生海聞言面色稍滯。
要是剛入門的時候他一定會選直入親傳這條路，可這一路劫難下來，他的心境早已天翻地覆，對求仙的渴望也是節節攀升。
如此答案不言而喻，少年直接表明了心意：
“多謝太上賜福，也多謝姑姑垂青，只是弟子心有凌雲，想探一探這大道天梯！”
應生海拱手一拜，直惹得旁人雙目通紅。
見狀青音點了點頭：“免禮罷，吾不過是例行詢問，不會替你選擇。”
說著青音便縱雲而上，不再於此地磋磨。
“吾職責已盡，此後入得星瀚會有諸峰長老觀察爾等品性，緣法深厚者可得仙師垂青，必不會寶珠蒙塵。”
話音稍落，仙子便扶搖直上，遁入了虛空之中。
眾弟子本要行禮叩拜，見此也只得收回禮數，略有失落。
雖然青音沒做什麼，但他們能明顯感受到“姑姑”與他人的不同，至少在提問時從沒有裝作聽不見或是搪塞之類，比之道童還要親厚。
“行了，咱們多登幾階，沒準就能拜在青姑姑門下了。”
同與應生海廝殺海獸的庄苓心胸相當豁達，其實她本也有機會下水重創海怪，可惜為了幫扶同父異母的弟弟，她主動送出秀劍，使得自己手段全無。
其他人聞此倒也振作起來，等再看是“苓仙子”發話，心中的好感頓時大增。
相應的，得姑姑垂青最多的應生海也再次被人唾棄了一遍。
“走吧。”
庄苓向來清冷，說完就帶着身後的少年踏上了仙梯。
其他人見狀也不再浪費時間，紛紛跟了上去。
如此應生海反倒被擠到了後面，擁碌間僅有些許憨厚或是心存利用的向他表示了善意。
少年不是地主家的傻兒子，他看出了眾人的嫉妒和敬畏，不過眼下還不是收買人心的時候，自己還沒有實質性的底蘊和手段。
為免發生什麼衝突，他也不着急上去了，轉而找了塊空地席地而坐，取出了“太陰凝露瓶”。
此瓶乃是下品法寶，內中也有禁制，只是與靈寶不同，法寶一屬最多只有四層禁制。
從下品到極品，正好四層。
仙子曾說此瓶可凝月之精華，轉而為露，平日裏飲用可增強體魄，補充靈氣。
除此之外此寶還是件護身奇物，懸在頭頂便能抵擋凡俗一切刀兵，更能屏蔽仙人之下的大部分陰私詛咒。
此寶威能遠勝法寶一屬，應生海越看越喜，待掀開瓶蓋，就見三滴朝露正凝在瓶中，互不相融。
晃了晃瓶身，少年並沒有着急服下。
此回登仙梯上必定是磨難重重，這三滴仙露沒準能成為他的底牌，絕不能輕易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