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衣錦還鄉
上谷郡北口縣的草頭村裡，全村人齊聚一堂，因為村中唯一一個讀書人陸少塵回鄉了。陸家本是外來戶，陸少塵的父親本是邊軍武卒，拖家帶口來到草頭村，本以為退伍后能在這邊定居，但天有不測風雲，在一次戰事之中，陸少塵的父親不幸戰死沙場，留下了一家孤兒寡母，好在草頭村民風淳樸，在全村老少的幫助下，陸少塵一家得意安居下來，而陸少塵小時候更是吃着百家飯長大的。當陸少塵走上讀書之路，全村村民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將陸少塵送入縣學而陸少塵也不負眾望，考入了白鹿洞書院，成為一名儒家儒生。不要說草頭村，就算是整個上谷郡，這麼多年就出了陸少塵這麼一個儒生。
但陸少塵志不在官場，而是想要改變上谷郡的風氣，他想要回鄉將儒家學說傳播開來，讓在中原人眼中的蠻夷之地成為讀書之鄉。
“書獃子，你爹是保長不成？怎麼你回一趟家，村中有這麼大排場？”林十三看着一眾熱情的村民，低聲問道。
“閉上你的臭嘴，我爹早已戰死沙場，小時候，我和我娘多受村民接濟，而我能走出幽州，考上白鹿洞書院，也是全村父老鄉親的幫助。”陸少塵抬腿踢了一腳口無遮攔的林十三，低聲回道。
林十三吃痛，見陸少塵一副嚴肅的表情，這才乖乖閉上嘴，村民見陸少塵帶回一個鶴髮童顏的道士，都很好奇的打量着，淳樸的村民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道士，他們紛紛上前圍觀林十三，一些年少的孩子更是跑到林十三身前，好奇問道：“你是天上的神仙嗎？”
林十三哈哈大笑摸了摸其中一個孩子的頭，說道：“我不是神仙，不過神仙見了我也要拜上三拜。”
“小童，別聽這個臭道士胡說，他就是一個江湖騙子。”陸少塵一把將孩子拉到身邊，生怕臭道士教壞了孩子。
“少塵哥，外邊的世界是什麼樣的？聽說郡城裏商鋪林立，街上都是漂亮姐姐。”小童瞪着他那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問道。
本來陸少塵還想夸夸其談一番，但見人群中一位二八芳華的少女望過來，他就只是微微一笑，說道：“外邊再好，終究不如家好。”
林十三順着陸少塵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位少女，他眼睛一轉，便悄悄在小童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小童一臉茫然的點點頭，不過小童看向陸少塵，想要說些什麼，但陸少塵因為村民的客套寒暄，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大一小的小動作。
小童轉身沖入人群中，慢慢擠到少女身旁，將林十三教他的話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少女先是愕然，然後狠狠瞪了一眼陸少塵，氣沖沖的轉身離去。陸少塵心有所感，他看向少女，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看見林十三一臉壞笑的看向他，便知道這臭道士一定又用了他那一肚子壞水。
陸少塵忙將小童叫到身邊，急問道：“小童，你小茜姐怎麼走了？”
小童按照林十三的吩咐，將他的話傳給了小茜姐后，小茜便氣沖沖的離去，這讓小童有些茫然無措。這時陸少塵問起，小童便一五一十的將林十三的話說出：“臭道士告訴我說女人如老虎，還說這是少塵哥說的，讓我轉告給小茜姐，說小茜姐聽了一定會高興，少塵哥，我也不知道小茜姐為什麼會生氣。”
陸少塵苦笑一下，揉了揉小童的頭，說：“小童乖，這不怪你，都怪那個臭道士。”
隨即，陸少塵滿臉殺意的看向林十三，而林十三則假裝與周圍村民攀談，
藉機想要逃離陸少塵。
時值午時，村中獵戶帶着山雞野豬回來，婦人們忙着洗菜燒飯，祠堂里擺滿了桌椅，陸少塵在保長的帶領下先是祭拜了祖先，然後便請林十三為村中做法，祈求平安。
林十三沒有拒絕，只是祈求祖先保佑，不如讓他林十三貼幾張符籙，擺下幾個簡單的陣法。
林十三先是做法一場，然後趁着村民們為陸少塵接風洗塵，他悄悄走到村外，想要擺下一個七星陣，讓村子不受鬼魂侵擾。
小童見林十三出門，便悄悄跟在他身後，小童還惦記着林十三讓他哄騙小茜姐的事，他想偷偷用彈弓教訓一下這個臭道士。
林十三也早早察覺到小童在身後，只是他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小孩子能有什麼壞心思呢。他先是在村口埋下兩張挑燈符，然後圍繞村子擺下七星陣，雖然七星陣簡單，但卻很實用，護住一個村子，綽綽有餘。林十三做完一切，就想要回村，因為他對陣法並不精通，所以心神損耗很大，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埋伏在一旁的小童，只見小童拉開彈弓，一顆石子精準的打到林十三頭上。
林十三吃痛，看到眼前幸災樂禍的小童，也不惱怒，只是做了鬼臉，嚇唬了一下小童。但林十三走出幾步，卻覺得頭暈目眩，突然間眼前一黑，暈倒在路旁。
小童見林十三暈倒，大驚失色，他以為是自己用彈弓打死了林十三，急急忙忙跑回村子叫大人前來。
陸少塵聽聞林十三被小童被彈弓打倒，有些難以置信，不過他是不信小童用一顆石子能夠打死林十三的。
“放心，林道長可能只是捉弄小童，他的修為高深，絕不是小童能夠用一顆彈弓打倒的。”陸少塵摸了摸小童的頭，寬慰道。不過他還是第一時間帶着小童趕到林十三暈倒的地方。
村民們見林十三隻是暈倒在地，便抬着他返回村中，而小童的爹娘見這孩子闖下大禍，便拉起孩子狠狠揍了一頓。於是在小童的哭喊聲中，一行人回到陸少塵家。
陸少塵讀書多年，也略通醫術，沒有讓村民去請先生，他親自為林十三診脈，只是他越診面色越凝重。嚇得一旁的小童爹娘面色蒼白，生怕自己的孩子失手打死了這位陸少塵的道士朋友。
“童叔，不怪小童，是林道長自身氣血極虧，這種情況下，常人甚至難以存活，但林道長身為修行之人，身體中有魂海保護，這才得以一直無事，只是剛剛林道長可能做法時耗盡了心神，以至於他心神有損，這才暈倒了。”陸少塵見小童爹娘坐立不安，便開口解釋道。
“唉，你個書獃子還有點能耐。”林十三悠悠轉醒，然後氣若遊絲的開口打趣道。
“你的身體怎麼會這樣？你在白馬渡那時就應該是強弩之末吧？”陸少塵焦急的問道。
“之前受了重傷，現在還在調理之中，不過幾次出手，終究還是壓不住傷勢，不過死不了。”林十三輕笑一聲，故作輕鬆的說道。
“謝謝。”陸少塵突然誠懇的對林十三說道。
“婦人之仁，成不了大事。”林十三還是不忘揶揄陸少塵，但這次陸少塵沒有反駁，他將林十三安頓好，便去村中找到獵戶，想要買一些野味來給林十三調理身體。
“陳伯，氣血虧損之人，吃什麼最好？”陸少塵找到村中威望最高的獵戶陳老大。
陳老大略一思索，然後緩緩說道：“鹿肉，虎肉最好，只是鹿肉還好，虎肉雖然更補，但咱們村已經有多年沒有人敢去獵虎了。”
陸少塵輕輕點頭，然後說道：“陳伯，還望您與村中叔伯獵到野鹿，全都賣給小侄，小侄朋友氣血虧損，長此以往，只怕有性命之危。”
“就是那個道長吧？我見那道長不像是短壽之人，而且看上去氣色不錯，怎麼會虧損氣血？”陳老大有些好奇，他常年狩獵，在外行走頗多，見識過各色各樣的人物。
陸少塵輕輕嘆息一聲，便將白馬渡之事告訴陳老大，然後想到現在村外有一股道門玄氣，知道林十三一定是為村子擺下了什麼陣法，便說道：“林道長曾說過，幽州之地鬼怪最多，而小侄與他同行多日，我們兩人也隱隱將對方士為知己，想來他一定是為村子布下陣法，以保村子平安。”
陳老大微微動容，想到林十三是為了他們村子勞累暈厥，一時間竟有些慚愧之色，他對陸少塵說道：“少塵，你且回家去，剩下的事就交給陳伯。”
陸少塵告辭離去，想要去縣城抓一些補氣血的草藥，只是家中只留下老娘照顧林十三，他還是不太放心，便心情忐忑的來到蘇茜家，想要請蘇茜去幫忙照顧林十三。
還未到蘇茜家，陸少塵便看見蘇茜守在家門外。一直朝着路口張望。
“小茜。”陸少塵見到蘇茜，臉色微紅，到嘴邊的話，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少塵哥。”蘇茜見陸少塵來找自己，臉色紅的比陸少塵有過之而無不及。
陸少塵見蘇茜如此模樣，心中欣喜，只是林十三還躺在床上，他實在無心在此時談情說愛，於是他咬咬牙，艱難開口道：“小茜，我需要去一趟縣城，我那朋友林道長卧病在床，你嬸嬸獨自在家照顧，我怕有什麼三長兩短，希望你能去幫忙照顧一下。”
蘇茜微微愕然，然後掩嘴輕笑，說：“既然少塵哥開口，小茜去就是了。”
蘇茜心中比陸少塵欣喜更多，因為陸少塵能來找她，說明陸少塵心中有她，還沒把她當做外人。
見蘇茜答應下來，陸少塵這才放心趕往縣城。
而陳老大也召集了村中的獵戶們，他將林十三之事講與獵戶們，想要聽一聽獵戶們的意思。
“老大，林道長既然是為了咱們村子，咱們豈能坐視不理？”一位年輕獵戶率先開口。
“嗯，東子說的對，咱們確實應該為林道長出一份力，咱們村有二三十年沒有人獵過虎了吧？上一次獵虎還是師父他們那一代人，這次我想要獵虎，不知有誰敢同往？”陳老大環視眾人，想要看看眾人的表情。
“老大，與我們素不相識的林道長既然肯為咱們村出力，咱們還能做那忘恩負義不成？不就是獵虎嗎？老一輩做得，咱們怎麼做不得？”一位中年漢子朗聲開口。
“對。”
“聽陳老大的。”
一時間十幾個獵戶都異口同聲的附和道。
“好，那咱們都準備一下，明日進山獵虎，事先說好，如若誰身死山中，留下老人與孤兒寡母，由活着的人負責贍養。”陳老大突然開口說道。
“那是一定。”眾獵戶聽聞陳老大開口，都覺得此話有理，當即便同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