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破滅，亦是旅途的開始
“本座再問一次：新神使喲，你是否決定履行神職，制裁世間善惡？”
“啊......如果這就是我的責任的話——我接受。”
妃特寄存在寶石上的一縷神識化作殘魂般的次實體，輕柔地摟着格林的脖頸，對着耳朵誘惑地吐息：
“真的要接受嗎？神使要背負的，可是堪比滔天的罪念......”
“不用再多費口舌了。”
格林望着大門口的那兩人——裂紋花已經在破敗的肉體上繁衍，但怎樣也掩蓋不了瓦哈萊斯的罪行。
既然這片大陸上還有像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就必須去阻止——雖然憑藉現在的我什麼也做不了，但我一定會變得更強......
格林在心中暗想，已經下定了決心。
“呵呵呵......原來是我們無辜人類的救世主神使大人——”
“......”格林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喂，我說......神明明不就是為了給人類造福，才誕生神眷的么？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保護那個魔人？”
“可能在你們煉金師的眼裏，她僅僅只是一味珍材吧。但對我來說，她對我來說是像家人一般的存在。”格林看着眼前的瓦哈萊斯：徹夜的戰鬥似乎讓他更加蒼老，冰冷的寒霜令他至今無法動彈。估計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現在強顏歡笑的樣子吧。
“煉金師為了達到目的，可是會不擇手段的啊......不管是家人還是什麼，只是墊腳石罷了。”
瓦哈有氣無力地說著，沙啞的聲音到最後似乎涅滅在晨輝里了一般——在多年未見天日的枯萎森林之中，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景色......
灰絮之中，裂紋花沾染了鮮血的花瓣在新生的朝陽下飄散，阿蕾雅緊緊地將雪菜擁在懷裏，像懷抱着一隻活潑的小太陽，訴說的，卻是生命的凄美。
“呵......多麼可悲......”不知道是說給誰，他如此長嘆着，留下冰冷的淚。
“拜託了，妃特。”
“看好了，新神使喲！”
【遵照天神之啟明，吾輩再此行使審判權——】
【接收惡畜的修羅道喲，現於本座的身前，為有罪之人降下神罰！】
神尺突然脫出格林之手，在妃特的昭告下穿刺了瓦哈的心臟！
不會......死？
“驚訝嗎......神尺可是神明的產物，時刻會被無法干涉凡間的規則約束，這種程度的傷害可是不會致死的！”
“至少......也要把頭割掉——”妃特惡趣味地笑笑，欣賞起瓦哈的最後時刻——
天空中的烏雲層層盪開，巨大的十字架從天而降，上面的鎖鏈緊緊鎖住瓦哈的手腳。瓦哈垂頭不語，這讓妃特有些失望。
“！！”
格林忽覺地下有什麼在涌動......而在短暫平息之後，四隻宛如魔鬼般的利齒緊緊嚙合上去，吞沒了整個十字架后又重回地面！
神尺被吐出，在空中短暫旋轉片刻后筆直地插入格林面前的土地中，格林肩頭忽覺一沉，緊接着身體便無法行動了！
好......好重！
不僅是身後的重壓，格林的脖子也像是被扼住得一樣喘不過氣來；渾身上下散發出刺骨的陣痛讓他倒地不起，黑色的霧氣也在此時悄悄從體內升騰而出，湧入神尺的寶石之內。
這就是——瓦哈的憎惡嗎！？
不行了......到極限了...!
格林不再掙扎，伴隨着窒息的痛苦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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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見聞——關於“魔具”：
魔具作為一種由可承載魔力金屬材料打造的特殊物件，在大陸上被冒險者廣泛使用。
值得一提的是，通常所指的“魔具”基本指能承載魔力的防具或武器，實際上，魔具中還存在“魔道具”的分類，這類物件通常指在實戰意義之外承擔飾品等作用的器物。（如戒指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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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大人......
“唔......”格林的腦袋感到有些昏沉，但背後的那份柔軟是貨真價實的。
仔細感覺的話......還有股清涼的香氣——
“格林大人，睡得......舒服嗎？”汐略帶羞澀地笑着，右眼處垂下的絲絛平添了柔弱與靜美。她的手指撫咱在耳後，一雙透亮的晶黃色眼睛深情而動人。
“真是美麗的眼睛啊......”
臉蛋微紅，她輕輕側頭，可愛在不經意間表露：“這也是......多虧了格林大人。”
格林坐起身來，仔細打量着汐的身體——沒有明顯的皮外傷，衣服也似乎已經換成了完好的衣裙。
“格林大人......是在好奇我之前的那般姿態嗎？”
她指的當然是戰鬥時的成熟的軀體——這任誰來說都會在意吧？
“嗯，確實有些......”格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汐抿嘴一笑：“其實由於那個藥效的作用，我的身體似乎一直停留在這個狀態了。不過相較於其他人，身體又時刻處於一種對魔力非常敏感的狀態——”
她指了指腦袋後面用冰晶紮成的花苞，繼續解釋道：“現在的我必須把大部分魔力通過魔法寄存在這裏來維持現在的身體年齡，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
汐含着笑，湊近格林：“衣服可是要包裹不住身體的哦~”
“是...是嗎......”格林尷尬地笑笑，忽然注意到那座宅邸......幾乎成為了一座廢墟！
簡直就像過了數十年那樣，裏面高檔的傢具已經腐朽，似乎都被泥沼啃食掉了；然而放眼周圍，原先散佈惡臭的泥沼也都奇迹一般消失不見了。略顯蕭條的森林也漸漸開始有了蟲獸的聲響，溪流居然也從土壤的間隙里湧出，彷彿一切不祥都會被這股活力所衝散。
難不成......詛咒已經解除了嗎？
格林心裏不禁冒出這樣的疑問，但現在待在這裏事情也不會有任何進展，他拿起神尺，用白布裹起來，背到背後。
“出發吧。”
“是，格林大人。”
敞開的、佈滿銹跡的黑色鐵門下，除了一叢叢朝氣蓬勃的裂紋花，還有寥寥幾朵粉嫩的蝴蝶狀花朵。花翅在風中搖曳，宛若蝴蝶翩翩起舞......
“果然......”格林看着河中的游魚，屈膝蹲下。魚兒急促地打碎平靜的河面，四散逃向河流遠方。
他捧起水來嘗了嘗，身體的疲勞似乎都被這股甘甜所化解，原本枯竭的魔力迴路也重新在心胸中奔騰，奮力將清涼擴散到四肢及全身。
“這河流看起來，不僅消除了詛咒，還富有一定的魔力......說不定對一些疾病的治療也會有效果。”汐通過魔眼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走吧。”
“嗯。”
沒過多久，汐似乎就用魔法探查到了一些信息，但......
“我們...或許走錯方向了，格林大人......”汐的眼神有些躲閃，這與她平時的自信有些不符，格林能明顯察覺出——她肯定在掩飾着什麼！
“汐，你不會出錯的......”格林突然察覺到事情不對，繼續向前邁步，絲毫不聽從汐的勸阻！
“等...等下！格林大人——”
炊煙......不，狼煙在晴空中漸漸清晰，格林的臉色越發糟糕。踏上最高的山坡時，河流已經形成一條垂流直下的小型瀑布，一隻白羽水鷹掠過低空，格林不顧遮擋這股吹拂，勉強看向前方——
“！！”
火星還在點點地在木屋草房的殘垣間跳躍一大片焦黑的土地取代了原先的豐沃土壤，莊稼作物無一倖免；無法辨認容貌的頭顱、鮮血乾涸的焦屍，還有少量飄飛的乾枯裂紋花花瓣......無一不讓格林肺腑劇痛!
“哈......哈......”
胸前好像壓了巨石，呼吸於驟然間停息！
他捂着胸口，但硝煙還是鑽進他的喉嚨，告訴他：你做不到。
是誰幹的？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在心底問着，自己卻早已有了答案。
干這件事的，無非是正前往黑龍山脈的黑龍神教。這樣做也無非是為了防止詛咒的擴散——
反正這樣的小村子對他們也沒有影響，也沒有一個領主願意接手這樣的領地不是嗎？
“格......”汐看到這般慘狀，終究也不再說些什麼了。
自己的主人看到了這樣的事實，這是身為從者的自己的過錯。
破碎的本源魔力代表逝去的生命，想必她來到之前，就已經察覺到了吧？
“黑龍神教......”格林逐一咬字，嘴角溢出鮮血。
汐掩面啜泣。
“一次又一次......把我珍視的東西這樣玩弄！！！”他的體表突然燃燒出熊熊的黑色火焰，將他整個人吞噬殆盡！
“汐......你會幫我的，對吧？”這一瞬，他的身體似乎交由了惡魔，瘋狂的念想在他心中涌動——
“是，格林大人！只要您願意，汐就是您的魔具...”汐痴迷地注視着主人耀陽下惡毒的笑容，不住地顫抖着......
狂風吹熄最後一縷煙火，陰雲快速飛掠他們頭頂，如一隻追趕飛箭的驚弓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