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銀白史詩(終?)
這是有別於“豬圈”的牢獄。
糟糕的環境、勉強夠存活的食物、四處瀰漫的腥臭和時常響起的啜泣與尖叫......
“轉運點”,比起這樣體面的名字,獄卒們更喜歡稱呼它為“調教所”。
“這次是兩隻啊......”
“嗯。這個是例外......按照你們的規矩分開吧,小心別玩壞了。”
“......!”黛蓮吐出潑進嘴裏的水,迷茫地撐起濕噠噠的胳膊。身上本來的衣服被慘淡的囚服代替。她努力回想起先前的遭遇,一股怒火便從心中萌發。
想起來了......那個時候我被偷襲——
結果就被送到了這裏嗎!?
她趕忙立起身子,抓住牢房的鐵柱向外查看——每一間牢房上都有着清晰可見的門牌。“M-G”、“M-F”、“M-E”......“M-D”......莫莎.帝圖卡!
“莫——”
她想喊出聲來,卻被刺耳的開門聲打斷;一個獨眼的獄卒直接一腳踏進來,朝黛蓮身上踹過去!
“呃啊——!”臂與肘部擦過潮濕的牢房地磚,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砸去!
“我聽說了,我記得......《新月秘典》你還沒看過吧?”獄卒壞笑着將一本厚典丟在黛蓮身前,扭過身子就要關門,“真是麻煩......不管怎麼樣,這三年還不是把誰都調教得服服帖帖......”
“什麼......調教......”黛蓮摸着嘴角的血跡,觸及眼前的這本秘典。
《新月秘典》,看來我與其他魔人最大的區別就是還沒有看過這本書。可能......這就是我潛意識裏一直懷疑的“真相”也說不定!
但當她往後閱覽時,四肢便越是發涼與癱軟......以至於感到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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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秘典》——獄卒的所聞:
魔人的血肉具有極高的煉金價值,但由於生育能力會隨魔法才能的較高而變低,因此需要嚴格的分隔管控。
魔人中魔法才能最高者(以是否主動開通魔法迴路為標準),將被冠以“魔女之名”送往“轉運點”,三年後等待作為祭品送往黑龍山脈(實際上也是作為煉金素材被研究罷了)
其它未被選中者將承擔生育工作,保證生育數量。
雄性中魔法才能較高者擁有可遺傳的價值,以生育數量作為“成績”提高其積極性。
雄性中魔法才能較低者則被冠以“雜血病”直接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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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豬玀可是不能同居的,所以人類才沒有機會欣賞你們被圈養的生活啊!哈哈哈哈!”
“閉嘴......”
“哈?”獄卒挑釁似的往前蹲下身子,獨眼上醜陋的刀疤都恨不能掀開眼皮一睹這樣大快人心的場景!
水魔法——激流!
!!
水流觸碰到監牢的那一刻,一張無形的網絡包裹了水流,然後依靠銘刻在基石門鎖上的反彈魔法陣原封不動地打回!
“嘖嘖嘖......真忍心給自己下這樣狠毒的魔法啊......”獄卒也許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驚訝也在一時之間轉化為了愉悅——當看到黛蓮在地磚上捂着手臂痛苦呻吟的樣子時,他再一次意識到了他可以自由玩弄這個生命的事實。
“下一次來的時候,本大爺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哈哈哈!”
惡狠狠地瞪着獄卒遠去,黛蓮心裏不由得也想起奈......
那位陌生的姐姐,如今又是怎樣的下場呢?
“渦流迴旋......!”手中的激流再次激蕩迴響,掌中的圓形水波陣展開,強勁的波流泛起點點星光——
“住手吧,黛蓮。不要再白費力氣了。”
這個聲音是......!
“莫莎!”
昏暗的牢獄中,黛蓮竭盡所能讓雙眼適應,在靜若死物的莫莎身上的累累血痕......看到這樣的景象,彷彿要肝膽俱裂。
“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到你啊......”
莫莎趴在床邊,在佈滿灰塵的雜亂銀髮中,往日犀利敏銳的眼睛已經黯淡無光,三年來的虐待使得她性情大變,但依舊沒能抹去往日與玩伴的記憶:
“不過現在......黑龍神也好,貴族的生活也罷......我們——已經什麼也沒有了......”
她曾為童話的破滅流盡眼淚,現在的她,依舊在為自己不能接受現實的朋友流淚。
“與那種事情沒有關係!我們會逃出去的......一定——”
“然後呢?逃出去之後要怎麼辦!?這道用魔法鐵做成的鐵牢難道只是擺設嗎??看啊......”隨後她緩緩掀起頭髮,鞭打的痕迹之中,似乎還刻着各種各樣的血字。各種各樣辱罵和骯髒的字眼,都是被獄卒發泄的證明。
“這三年來,我就像個玩具一般......”
黛蓮不可思議地看着她滿目瘡痍的脊背,還有那手腕上刺眼的紫紅色印記,無一不令她觸目驚心。
“我們就是家畜一樣的存在啊!!”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黛蓮想從嘴裏喊出來,但淚水淹沒了她的聲音——反倒是整個牢獄中微弱的慟哭聲,一刻不停地震碎着心房。
“一定會沒事的......我一定會......救你的......”
“笨蛋......”
莫莎靠在床邊,再也沒有說話了。
第二天,莫莎就被帶走了。時間是在充滿寂靜的凌晨,在黛蓮注意到時,莫莎的面容只停留在了她的視線中不足一秒。
儘管雙眼失神,也不曾忘記朝她安慰地笑。
“混蛋!!你們要把莫莎帶到哪裏去!!”
獄卒卻暗自嬉笑:你還是先關心你自己吧!
在被襲擊前一刻,黛蓮奪過尖刀,毫不猶豫地朝臉上刺去!!
“怎麼回事!?這小鬼瘋了嗎!!”
黛蓮忍着臉上火辣辣的劇痛,將左手背後,準備發動魔法——
“嘖!晦氣......”獄卒沒了興緻,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她的背後,還有一個用磚石製成的奇特鑰匙。似乎是用特殊的土魔法製成的。上面還有代表着黛蓮名稱的字符“D-M”。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要變得更強才行!!
......咔啦!
半米厚的牆壁縫隙終於被水流擠出一個口來,通過這個圓孔,黛蓮能夠看到外面的一絲光亮。循着強大的魔力源頭,黛蓮緊緊將右眼湊近。
“呃啊!!”黛蓮咬着牙,捂着右眼在地上掙扎着......猩紅逐漸吞沒了清亮的月色,宛如她的雙眼一般動人;不同尋常的赤色侵佔了她的眼睛,好像要強行拉開一道奇異的魔法陣!
“什麼......這股魔力!!”黛蓮背靠着牆壁堵住那小洞,身體不時地抽搐,右眼周遭暴起青筋,血水止不住地往外湧出!
冷靜!!冷靜下來!用鍛煉魔法的方式分散注意力!!
她手心盤起法陣,水流在指尖環繞......沒過多久便渙散了;往往複復,不知過了多少次——
該死!!明明還差一點!
下一次......一定要控制這股力量!
很快到了第三年的秋天,期間不單單是祭祀,似乎也有異國的奴隸商人以高價“進貨”。多虧了黛蓮出色的“表演”和各種各樣的手段,自己才沒成為這些販子的首選。
不過如今看來——比起成為那有着虛無縹緲的未來的“魔女”,似乎成為奴隸也是不錯的活路?
“出來吧。”獄卒打開門牌標着“N-M”的牢門,裏面瘦弱的女孩老老實實地下了床榻,臉色可謂是糟糕至極。
“咳咳......”
“今天不是血月嗎?祭祀怎麼提前了?”
“別問這些不該問的,做好你自己的工作。”身穿黑袍的教士呵斥道。
在這所塔狀的巨大監獄前,卻有一個穿着與其他教士相去甚遠的白袍男子,他的手裏捧着一本金邊白皮魔法書,後面正在跟上來的,則是用來運送祭品的馬車和一眾教徒。
“麻煩......居然要讓鄙人擔任如此骯髒的職務......”卡德利斯這樣埋怨着,嘴角卻是上揚的。他對於此行后的升任主教,卻是比誰都看重。
血色濯洗清月後,將迎來新的一輪明月。此時是祭祀的最好時機,但卻因為某人的私心提前了。
“新月已至,魔女降世——”
“新月已至,魔女降世!”
祭祀儀仗隊如同蟲豸緩緩蛇行,終於抵達塔下。途經市井的人們目送着馬車上行刑用的黑色十字架,眼神中夾雜着冷漠與鄙夷的期待。
時機到了——
呼......
“嗯?怎麼滅了?”獄卒重新點起燈火,用獨眼使勁往前面標着“M-D”的牢裏湊......
空無一人!!
“呃!”
他剛上前去,後背便像是卡在了絞肉機里,劇烈的撕扯和鑽心的苦痛很快麻痹了他的大腦——身體被撕裂的那一刻,彷彿看到有水做成的、長着獠牙的凶獸從胸口奔出......
“哈哈哈......成功了......!血月魔眼嗎......不錯的名字——”
她舔舐着飛濺在手上的血液,臉上的傷疤飛速癒合,肌膚又成了毫無缺損的白玉。
“奈......我現在就去找你!!”
“......”
“那之後呢?”
“在那之後......”汐以不容覺察的速度抽了下眉頭,篝火映照之下,她的雙眼都呈現出寶石一樣迷人且深邃的晶黃,有隻對伊人的溫柔,也有着世人難及的滄桑。
“抱歉......”格林好像也知道了汐的難堪,似乎也明白了故事的結果。
“在那之後,我成為了魔女的替代品,運送的途中遭遇了魔物的襲擊......趁亂逃出來后,我被覬覦已久的盜賊抓走......不久之後就遇見了格林大人。”
汐搗弄着火堆,突然話鋒一轉:“汐也很想聽聽格林大人之前的事情呢......”
“相互了解是很重要的啦......”格林突然有些慌了,並是不自己不想說,而是關於自己的事情,自己也是一點都不了解啊!
“那剩下的內容就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汐微微笑道,捧着吹彈可破的臉蛋,耀眼的銀髮似乎有着雲樹葉一樣深刻不測的藍。
“真是不負責任的神明大人啊!”
“是呢。”汐注視着他,輕輕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