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黃昏電車的旅客
工藤新一盯着赤井秀一看,直到赤井秀一緩緩地收回了手。
&的搜查官鎮定得就像是自己什麼都沒有捏過一樣，說：“你在發燒。”
實際上已經二十七歲的名偵探竟然想不出自己現在應該做出什麼表情，他生氣地鼓了鼓臉,又覺得這個動作實在是太年輕了。
最後他說：“我知道，但以這裏的條件，一時半會不會退燒。”
年幼的小偵探往椅子裏面縮了縮,距離赤井秀一遠了一點。
現在雪莉的身份有沒有暴露還不能確定，與之相對的是如果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這件事暴露,他完全不介意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這倆人。但這個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他們看的“幽靈集市”完全不是說話的地方,而且貿然把小時候自己的情況說出去只會引來麻煩。
就跟他曾向多年後的助手說的那樣：前輩他們確實是值得信任的人，但互相信任不代表就不會利用彼此，如果他們知道了我的秘密,難保我不會被拿來做誘餌或者擋箭牌。
在被同樣的隊友坑過太多次之後，他已經學會在翻車之前就做準備了。
沒錯，就算他不說出自己的秘密，這群人還是會在緊張激烈的互坑戰爭里拉他下水。
“你也是住在這裏的人嗎？”赤井秀一放下酒杯，問。
這件事工藤新一倒是可以回答他：“我跟你們一樣是外來的，對這裏的情況一無所知。昨天傍晚我乘坐電車的時候無意中遇到了制毒團伙,差點被滅口然後被好心人帶到了這種地方。”
平心而論書店老闆算不上好人，但好心人確實可以說得上。
他頓了頓,繼續說：“……我推斷他們是以某種東西作為信號在那個站點停靠，因為那時候的電車幾乎沒有人乘坐。事先操作車票其實相當容易,而且我也錄下來了一路上的情況。梅洛應該清楚這方面的情報,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問他你們就來了。”
他一向謹慎，早就在這方面吃過虧的工藤新一帶了微型攝錄裝置,只是手機電量沒有那麼多,他現在把微型攝錄裝置的內存卡拔下來看也沒什麼用。
但赤井秀一顯然覺得這樣的小孩,就算看起來過於聰慧，也不應該自己到處亂跑到了差點被滅口的危險境地。
“你是一個人出來的？”他問。
工藤新一慢吞吞地接過梅洛給他倒的熱牛奶，往遠處黑暗裏星星點點的燈火看過去，說：“啊？那個啊，沒關係，就算當時沒人救我，也不會出事。”
發現他和另一個自己見面可能會出事之後他就已經有了覺悟，並做了兩手準備，一旦他的生命體征降低到一定程度，某樣東西就會先生效。
“是嗎……但你還是個小孩，如果當時沒有人救你，你會怎麼做？”赤井秀一顯然不相信他的說法，但他還是擺出了跟小孩子交流的尊重態度，即使這個小孩子……說話怎麼看也不像是小孩子。
看起來只有七歲的小孩幽幽地看着赤井秀一，說：“我不是小孩子。”
聽到這話的波本和梅洛也剛好轉過頭來，原本還在談論着關於這片地下空間歷史的他們聽到那個窩在椅子上跟一隻貓一樣的黑髮小孩說——
“我已經二十七歲了。”
“……”赤井秀一沉默了幾秒鐘，他重新拿起了酒杯，雖然他也不打算喝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拿着什麼東西。
他問：“你再說一遍？”
工藤新一鎮定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在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後，赤井秀一果斷地排除了自己聽力出問題以及這個孩子其實是長不大的成年人這一選項——因為就他剛才捏了一把的手感來看，那確實是小孩子軟乎乎的臉。
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赤井秀一已經想明白了一切，他問這個明明長着東方面孔卻有着Merl這個名字的小孩：“你是來自童話世界裏的人對嗎，是矮人族還是精靈？”
工藤新一：“……”
然後赤井秀一頂着小偵探火熱的視線對降谷零說：“他已經發燒到產生幻覺的地步了，我建議儘快把他帶到地面上的醫院裏去治療。”
降谷零贊同地點點頭。他們怎麼可能在一天之內遇到兩個變小的成年人，不可能的，所以眼前的這個小孩一定是因為發燒導致自我認知出現了問題。
梅洛趴在桌子上笑得肩膀直抖，這個小孩有沒有幻覺他不知道，但思維絕對是清晰的，知道的情報也是真實的。梅洛笑到錘桌子，然後他自信地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背，說：“要不你給他們表演一下那個？”
“什麼那個？”工藤新一心想他確實是有點發燒，就要跟不上梅洛的思路了——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個青年時期的梅洛跟他認識的也完全不同。
梅洛眨眨眼：“你怎麼說服我的，給他們表演一下那個。”
啊……那個啊。
工藤新一想這也完全沒必要啊，眼前的這倆人可不是梅洛，會輕易相信他是未來的人。赤井秀一和降谷零隻會猜往合理但是離譜的方向，就比如他現在對赤井秀一說自己是二十七歲，赤井秀一得出的結論是小孩子發燒了正在說胡話。
“不，沒什麼好說的，他們兩個根本不會信。”工藤新一晃晃腿，回答說。
但那倆人也很好奇地看過來。
工藤新一：“你們……真的要聽嗎？”
在座的三個人都點點頭，於是工藤新一開始思考有什麼事情是可以在這裏說並且能夠得到眼前這兩個人初步信任的，雖然並不是很多，但後來的降谷零和赤井秀一跟他也說過很多在組織時候的事。
“好吧，大概兩年後，FBI針對組織進行了一場行動，當時赤井先生跟世良小姐見面並且終於說上了話，但就在這個時候安室先生遇到了‘領域外的妹妹’併發生了衝突……”
這話剛說了一半，原本還當他是小孩子的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就開始正視他了，不管怎麼樣在這個地方一口叫破他們身份的都不是什麼正常人，更何況他們來的時候這個小孩子就坐在這裏，說不定他跟梅洛是一起的人。
不不不等一下，難道他們真的在一天之內遇到了兩個變成小孩子的人？
工藤新一沒有理會他們的表情，繼續說：“原本那次的行動還能正常進行，但是因為這件事你們兩個打起來了，此時路過的不知道正在針對組織進行剿滅活動的MI6探員認為世良小姐是CIA派來的間諜，為了宿仇直接報警導現場一片混亂，然後接到通知的公安警察抵達的時候遇到了已經叛逃但是恰好路過的前組織成員，並且兩個人互相以為是組織的成員於是又打起來了。”
降谷零：……
這個接到通知來的公安警察聽起來不可能有另外一個人了，有資格在公安指揮並且身在組織卧底的好像只有他一個。
赤井秀一叼着煙但是沒有點燃，畢竟還有小孩子在這裏，但現在他看這個小孩越來越不對，難不成這真的是一個二十七歲的森林妖精或者矮人——他的意思是有着某種缺陷的成年人。
那個小孩用沒什麼起伏的語氣說著：“與此同時，圍觀了這一切的另一名澳洲卧底認為這兩個人都是組織的忠實成員只是在窩裏反，於是遠程進行了狙擊，具體的過程太混亂我就不說了，總之最後組織成功反殺了FBI，赤井先生還落到了琴酒的手裏，波本先生因為陰差陽錯保護了組織所以受到了組織的進一步信任，甚至地位一度超過了琴酒。”
梅洛：“……你說的那個路過的倒霉叛徒，是不是我？”
工藤新一隻是看着他笑了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他繼續說：“這次事件之後組織對內部的卧底進行了大清洗，不管是不是卧底都殺了不少人，雖然很多人都因此犧牲，但波本先生倒是成為了那位先生面前的紅人……”
降谷零：“……”他是一點也不想知道這樣的情況，但是這小孩說的太離譜了，編都編不出這樣的情況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這是真實發生的……不對啊！為什麼會是兩年後啊！
最後，赤井秀一問出了他的問題：“你是誰？”
“我說了，梅爾，一個普通的偵探。”工藤新一慢悠悠地喝着牛奶，決定讓這群人也享受一下被謎語人忽悠的快樂，雖然只是一會兒，他待會就得解釋這些問題。
赤井秀一緩緩看向他的前同事，梅洛舉手投降——等一下他的手今天放下來過嗎——然後說：“看我做什麼，我只是比你們早見到他十分鐘，隔壁老闆送他過來的，說是在電車上撿的小孩，還跟我重名。”
工藤新一覺得，雖然小孩子才喝熱牛奶，但他現在心情真好，他就是小孩子，他就要喝熱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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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分鐘，聽梅洛講完從未來穿越來的會召喚魔法的魔法師兼小偵探故事的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兩個人面面相覷。
降谷零小聲問赤井秀一：“你覺得他們兩個是不是認識？”
赤井秀一也小聲回答：“可能性不大，最近的精神病院在哪裏？或者監獄也行。”
原本他們還懷疑這個小孩的來歷，現在只覺得梅洛的問題更大。
梅洛不得不提高聲音說：“你們小聲也認真一點啊！就這麼點距離我又不是聽不見！”
是啊就是因為知道能聽見所以才這麼說的啊。
“你是說，他倒了兩杯酒，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我們兩個要來，倒的酒還是波本威士忌和黑麥威士忌？”降谷零看向了正在不遠處的幽靈集市裡閑逛的小孩，有點不太確定地問。
梅洛用力點頭：“雖然你們可能覺得我是在忽悠你們，但這是真的啊，我拿了一堆瓶子過來，他真就只拿了波本和黑麥啊！”
原來如此。
赤井秀一想，假設梅洛沒有隨口胡說，那這並不是什麼魔法，而是這個小孩的消息渠道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厲害很多，所以他能清楚波本和黑麥要來這裏，而他後面說的那些話也只能當做一種表現他情報的方式，至於“未來”，這種話就算是伏特加也不信吧。
不對，伏特加還是有可能信的。赤井秀一想了想，又糾正了自己的判斷。
可在這樣的地下環境裏，這根本就是說不通的事情，就連他們自己也不能預測來的具體時間，那個小孩也不可能越過梅洛拿到情報，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一切都是梅洛在胡編亂造。
赤井秀一對上了降谷零的目光，意識到對方跟自己是同樣的想法，他為這個幽靈集市裡還有一個跟自己一樣的正常人感到欣慰。真是太好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神經病。
梅洛：“……”
他直覺這兩個前同事沒想什麼好東西，但是他沒有證據，可惡。不過想到這裏，他忽然問了一句：“那蘇格蘭呢，他怎麼沒跟你們過來？”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氣氛忽然降到了冰點。
無論是波本還是黑麥都不說話了，用一種莫名的目光盯着他看，然後又轉向了別的地方。
梅洛眨眨眼，還沒搞清楚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他記得那三個人一直都一起行動，而且關係很好，後來……後來他就從組織叛逃了，對於這其中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不讓組織追查到的最佳方式就是自己也不去追查組織的消息，所以他對此一無所知。
“啊……他，他不會沒來吧？你們吵架了？”他越說越覺得不對，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的心底升起。
最後波本說：“他已經死了。”
波本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好像並不在意這件事，但是剛才氣氛的沉默又不是錯覺，梅洛就知道自己這句話踩雷了。他張了張嘴，心想梅洛啊梅洛你當初在克里斯煉金學校舌戰群儒的勇氣和口才呢，該不會這幾年喝酒喝到舌頭都捋不直了吧，你倒是說句話啊梅洛！
但是梅洛最後什麼也沒說，更沒有乾巴巴地吐出兩句沒用的安慰的話來，他乾脆拿出了兩瓶酒，給在座的幾個人一人倒了一杯。
赤井秀一說：“他是公安警察派到組織里的卧底，後來暴露了，死在……”
梅洛：“我知道了，肯定是琴酒對不對！”
赤井秀一：“……我手裏。”
梅洛：“……”
讓他想想，讓他想想，這話應該怎麼接，要不算了吧不接了吧！這三個人明顯就是朋友，而且蘇格蘭和黑麥之間的關係明顯更近一點，剛才波本的表情更不是怎麼好，所以因為黑麥殺了蘇格蘭所以這兩個人產生了矛盾……原來如此，他明白了啊！
其實這三個人都是公安警察！蘇格蘭威士忌是公安警察，波本威士忌也是公安警察，黑麥威士忌也是公安警察，這就是為什麼就算知道是萊伊（黑麥）殺了蘇格蘭，波本還是能跟他和平共處，因為他們本來就互相知根知底，有着共同的目的，而萊伊殺死蘇格蘭一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他已經完全懂了！他現在是被兩個公安警察包圍了，救命啊！怎麼辦，就算他不是組織的成員，看這倆人的目的就是要把整個幽靈集市的人一網打盡啊！
不行，梅洛啊梅洛，你得想辦法自救！
“其實——”
他話還沒說出幾個字，原本在那邊的小魔法師就走回來了，小孩懷裏還抱着那塊疊好的圍巾，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往幽靈集市的遠方看過去，說：“那邊就是製造小熊玩偶的工廠吧？”
梅洛：“你不會也是打算……”
喂喂，好歹那邊的人都拿着槍，那倆人準備幹掉他們就算了為什麼一個小學生——起碼身體是小學生——也一臉平淡地要幹掉他們啊！
工藤新一說：“我剛才打聽了一點情報，他們的人並不是全部都在這裏，那家工廠的老闆是叫做早坂的男人，一直在地面上的是他的養女。不過他現在人不在幽靈集市，因為之前幾個人逃走的事情現在他們已經準備暫避風頭，這是個相當謹慎的男人，我們一直沒有動作的話他們說不定就會從這裏逃離。”
降谷零聽完他的話就站起來，暫時把什麼未來魔法師的事情放在一邊，反正這麼小的孩子也跑不到哪裏去，還是他們來乾的正事更重要一點。
“他們有多少人？先說好，這裏是你的地盤，我可不會幫你太多，對我們都沒有好處。”赤井秀一也站起來，說。
他前半句話問的是梅洛和工藤新一，後半句話是對降谷零說的。
降谷零先點點頭，而工藤新一已經把他了解到的情況說了個大概，聽到專業得像是警方而且一些習慣也很像的描述方式，降谷零對他的懷疑又上升了一個度。
梅洛：“不是，你們，他們有十多個人……這是其次，你們在這裏開打周圍的人都有可能對你們動手的！”
他可不想看到前同事死在這裏然後他被周圍的人找麻煩啊！
工藤新一：“這不是還有你嗎？”
梅洛：“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幫忙了？！”
降谷零：“你不來？”
梅洛：“……”救命啊有把柄被前同事抓到了現在不但自身難保他們還要逼我去參加危險的恐怖活動怎麼辦！而且對方是警察我是罪犯一旦不同意他們就有可能合理合法地先把我崩了啊！
赤井秀一想，真可憐啊，前同事，不過他是不會幫忙的。
不過他還是安慰了一句：“沒關係，其實警察跟我們一起來的，既然已經調查得差不多了就去匯合吧，其他人應該也到了。”
梅洛：救命啊這不是更可怕了嗎！而且萊伊你果然也是公安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