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爺:救下傅桐兒
大燕帝國,天子腳下,陰冷大雪,鋪蓋皇城。
傅桐兒從惠王府的狗洞裏鑽出來,一瘸一拐地往人群這邊跑,邊跑還邊回頭。
跑兩步,摔一跤……
子夜打更,護城河下,花燈,陰森詭異,“奠”書於其上。百姓嬉笑怒舞,祭奠未知亡靈,各個似魍魎魑魅。
傅桐兒邊跑邊細語:“爹爹…娘親…哥哥…桐兒錯了…桐兒這就回來找你們…桐兒不要他——”
砰地一聲,削瘦的身軀跌進厚厚的積雪裏……
雪越下越大,這皇城,再也不能平靜了。
城關外,一輛四輪馬車後面浩浩蕩蕩跟着數萬士兵的行軍隊伍,士兵們各個持着長戟,頭戴毛氈銀盔,身穿夾襖,套着雪色盔甲。
氣勢蔚然!生人勿近,死人迴避,經過處,冰雪融化,暖意的橘黃燈籠亮起……
馬車內靜坐着一個而立之年的男子——
他的話,就是軍令。
他那雙閉着的眼眸,就是斬殺萬千敵人利刃!
他兩隻長着厚繭的手,不僅讓戰場敵人膽寒,不僅攻掠過無數城池,還掌大燕帝國生死大權、無數命脈!他是大燕在朝攝政王,“九爺”!
九爺歸朝,這皇城的大雪,怕是要下不停了。
馬車還在行走,前面兩匹棕色汗血馬,分別是由禮、由意兩位驃騎大將軍帶頭。
突然,前面有士兵大叫一聲:“快看,那裏躺着一個人!”
隨行副將——瀟浦,聽聞后立刻快馬跑到隊伍前,看了一眼后,拉動韁繩,踅回馬車窗旁。
對帘子裏面的人恭恭敬敬稟報道:“九爺,前面有一姑娘暈倒,我們是否停車?”
雪花一片片落在瀟浦的毛氈盔上。
這時,馬車裏,傳出來一個低沉而久經沙場的醇厚嗓音:“停車。”
瀟浦再次抱拳,硬聲:“是!”而後,高喊一聲:“九爺下令停車!”
收到命令,馬車應聲停在原地。
冰天雪地里,一個衣着單薄,甚至呼吸都難以探到的姑娘伏在雪地里,身上還蓋了一層薄薄的雪。白色的中衣勾勒出姑娘削瘦而玲瓏的曲線。
“人帶本王這來。”車裏那個聲音說。
瀟浦有些遲疑,萬一是刺客要殺九爺呢?萬一是皇帝派來的呢?但是,軍令如山,就應了個“是!”
“你們兩個把她抬過來!”瀟浦高聲命令道。
打頭的兩士兵抱拳回應后,立即走過去,將身上已覆了一層薄雪的姑娘抬到了馬車前。
“九爺!人已帶到!”
馬車簾被掀開,夜幕昏暗下,一個有着強大氣場的成熟男子坐在裏面。
他高大如山,身穿層層雪甲,頂帶玄狐毛氈銀盔,脖頸上繫着裘衣血繩,身披一件貴族玄狐短絨皮壓金紫蟒披風,正襟危坐,兩眼深邃而湛黑。
手臂鋼煉如鐵,似人間閻羅。薄唇微抿,臉部輪廓剛勁有力。雙腿穩紮,面色淡然,不怒自威。
氣勢把凜冽的寒風都給逼停住,空氣凝結,一瞬間,正氣與殺氣同時湧出世間。
他淡淡道:“抬上來。放這。”
隊伍繼續前進,大雪下着……
馬車裏比外面要暖和。
姑娘逐漸有了氣息——
傅桐兒,被救了。
她閉着眸子,微弱地呼吸着,全身已被凍得麻木,身體不住地發抖……
陸震之睨了一眼,伸手解開自己的斗篷,蓋在她身上。又探了她的額頭,確認並沒有發燒,隨即撥開車帘子,對外面伴行的瀟浦說道:“叫趙軍醫隨本王入府”
“是!”瀟浦抱拳回應,拉動韁繩,調轉馬兒方向,向後跑去。
馬車穿過安靜的小巷,在大雪紛飛的夜裏,穩健前行。不同於這裏的,是城中護城河橋那邊的熱鬧,那些放花燈的男女老少們。
他們動作僵硬,表情單一,一模一樣的笑容,在皇城的護城河邊,跳着詭異的祭奠之舞。
傅桐兒微微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空間,陌生的空氣,唯有一絲熟悉的氣息,從頭頂傳來。
陸震之正閉眸養息時,一旁卧着的傅桐兒突然翻身滾了下來,一雙大眼睛朦朧又帶着淚漬。
瀟浦副將拿指節扣了扣窗,問道:“九爺,發生什麼事了!”
陸震之看着這個冷得把狐裘斗篷裹了又裹的姑娘,心裏悄然生出一種憐惜的感覺。
這感覺很是微妙。
他,殺敵無數!手染鮮血!
居然產生一種保護欲……
男人再次閉上眼睛,想壓制這種感覺。
姑娘疲憊瘦削的面容上,有一副水靈靈的大眼睛,淚漬還留在臉頰上,看樣子,應是受了欺負。
“九爺?”外面的瀟浦副將又叩了一聲。
“無事。”陸震之的目光停留在這姑娘上,回答得淡然。
傅桐兒裹了裹他的厚絨狐裘斗篷,吃力地爬到陸震之的腳邊,腦子裏出現了很多不屬於她的記憶。
她再看看眼前身披戰甲的男人,吃力地抱住他的大腿,哀求道:“叔叔,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就在這時,外面傳進瀟浦的聲音:“九爺!惠王的侍衛!”
不久,傅桐兒就聽到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惠王!
驚恐,畏懼,瑟縮,讓傅桐兒如一隻柔弱的小鳥。
“九皇叔!您回京了!怎麼選這個時辰呢?父皇要是知道您回京了,肯定得請您進宮暢飲幾杯。九皇叔您可看見一個姑娘從護城河那邊跑過來?”
九皇叔?這人是惠王的九皇叔?
那不是再次羊入虎口嗎?
傅桐兒不住地發抖……
陸震之依然靜默地垂眸馬車裏的傅桐兒,見她一邊裹緊來自他的厚絨玄色斗篷,一邊抱住他的一條腿直搖頭,細聲說:“叔叔,求求您,救……救我。”
叔叔?
叔……
陸震之不由蹙眉,心想,本王那麼老?但是,他並沒有生氣,要是放平常,哪有人敢不要命地喊他叔叔?!
要麼,攝政王……
要麼,九爺!
陸震之掀開簾,將外面的人上下打量一番,冷冽問道:“長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