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們全身而退,來到我的房間都鬆了一口氣,李貳然問道:“缺心眼,你沒事吧?我看你手上有血,這些傢伙只會玩陰的。”
“沒事,傷口癒合了。”
肆么湊在我身邊關心道:“小琛哥,我咋感覺你回來時,神經不振啊。”
“有嗎?錯覺吧。”我的回答有些含糊,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沈瑩得意模樣,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我對她徹底沒有好感了,甚至還有些防備。
我忽然問李貳然:“李狗,你覺得鄭平韌是什麼樣的人?”
李貳然分析道:“口蜜腹劍,喜怒不形於色,還不問候祖宗十八代,這種人最是可怕,得時刻提防。”
“月兒明明,樹兒搖,誰把歌謠唱進我夢裏。”樓道里忽然傳來歌謠聲,肆么恐懼低聲說道:“怎麼又來這出,敲門還不嫌嚇人嗎?”
我站起身走向門口,側耳傾聽着外面的動靜,只有聲音在來回晃動,根本就沒有腳步聲,我深吸一口氣,手放在門把上,猛地推開門快步走出去,只見一個黑影提着燈籠停住了,他緩緩轉過身,雖然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知道他在打量我。
我毫不避諱的打量着他,問道:“你是誰?昨晚為何敲我的門。”燈籠輕輕一晃,很顯然這個黑影有些震驚。
李貳然他們也跑了出來,李貳然聲音顫抖着說道:“卧槽,缺心眼,你,你在跟誰說話?我怎麼什麼也沒看見。”
黑影忽然咧嘴一笑,污黑的液體從他嘴角里流出來,滴在地板上,濃烈而又腐臭的味道傳來,還帶着鐵腥味,是血無疑了,我對李貳然說道:“李狗,你帶着他們回屋去,快去!”
“那,那你小心點。”
“記住,關緊門了,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開門。”我表現的意外沉穩,自己心裏卻沒半點對策,直到聽見關門聲,我的心提在嗓子眼。
黑影不斷張大嘴,黑色瘀血從他的七竅里流出,瘀血在地板上漫延,我往後退了幾步,他手裏的燈籠愈發昏暗,燃盡了最後的油,我陷入了黑暗當中。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轉身就跑,黑影怒吼一聲,他迅速將我的腿死死纏住,他一隻手緊握着我的脖子,呼吸有些困難,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喵。”一隻黑貓從窗戶上跳了下來,它呲着牙逼近黑影,他的手慢慢從我脖子上移開,新鮮的空氣灌入我的口鼻,我四肢無力的向前倒下,黑貓跳在我的後背,黑影剛想抓回我來,黑貓猛地朝黑影一撓。
走廊的燈忽然亮起,傳來清脆的腳步聲,一個衣着黑色的女人走了過來,將黑色鴨舌帽扣在我頭上,說道:“紀先生,這麼狼狽啊?相比紀維生老先生可就差遠啦。”
黑貓從我的身上起跳,穩步落在女人的肩頭,她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劍向黑影刺去,身手敏捷,乾淨利索。
黑影慘叫一聲,頓時魂飛魄散,我慢慢爬起身,她的手輕輕落在我頭上,摩挲着我的頭髮說道:“好好跟着沈瑩寶貝學着點,你保證不吃虧。”
“你是誰?”我抬眼看向她,女人帶着黑色口罩,導致我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她的眼睛柔情似水,桃花眼微微一眯勾人心魂,眼底下有一顆淚痣,可以說是響噹噹的美女,其氣質非凡。
“我是誰不重要,你千萬不要把紀維生老先生地位、榮譽以及人情都給敗壞了。”她的聲音及其傲慢無禮,她輕蔑地看了我一眼,說道:“紀先生,你總得有個防身武器吧。
”
“你認識沈瑩?”我低着頭問道:“你也是沈家人吧?”
女人有些出乎意料,她說話有些尊重:“你是從哪裏得到消息?”
“我不需要打聽消息,我也沒這個時間,你也不值得。”因為我早發現她的長劍上有南蛇藤的花樣浮雕與沈瑩的三寸短刀一樣。
我瞟了一眼她肩膀上的黑貓,突然間想起那隻瞎了眼斷了腿的黑貓,難不成沈家人愛養貓?便問道:“你很喜歡養貓?”
問到女人興趣點了,她得意洋洋說道:“我不光愛養貓,還愛馴服黑貓。”黑貓似乎為了驗證她說的都是真的,很乖巧的蹭蹭她臉頰。
沈瑩性子穩重,猜不透她下一步會怎麼走,而眼前這個女人張揚輕浮,經不起誇獎,只要是在自己知識領域內,她便會夸夸其談,只可惜她還不明白什麼叫言多必失。
我也不想多理會這個女人,轉身往後走,女人見我不理她了,驕傲放縱的性子根本不允許我這樣做,她為了拉住我的去路,說道:“紀先生,你就不怕黑影再次找上你?”
我無奈回過頭,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女人見我搭話了,她連忙又說:“紀先生,我叫沈芸。”
“你和沈瑩是什麼關係?”
“我與她輩分不同,沈瑩比我大些輩分。”沈芸很誠實的回答,一談到沈瑩時,她的眼裏閃出敬畏的目光。
看來是沈瑩的小迷妹,得虧我沒有和她說沈瑩的壞話,要不然她那長劍足夠我死千萬遍了。
我忽然看見走廊的盡頭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對沈芸做了個安靜的手勢,沈芸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不過她安靜下來。
沈芸湊近耳邊小聲說:“紀先生,你是不是又看見什麼了?”我默不作聲,那個人影朝我勾勾手指,我一愣,猶豫自己要不要走過去。
他的人影愈發清晰,我眼睛微微瞪大,淚水奪眶而出,連滾帶爬的湊近,使勁全身力氣撲向他,哽咽難言:“爸爸。”
下一秒我卻撲了空,我失魂落魄的摸索着牆角,原來思念並不會被遺忘,而是在觸碰內心深處時,所有的思念與委屈會同時迸發出來,觸景生情。
沈芸輕拍着我顫抖的肩膀,安慰道:“紀先生,振作點。”她見我難過至極,微蹲下身說:“紀先生,我們沈家從來不懂什麼人之常情,你的難過我無法理解,活着與死亡我們不會給予太多情感,我們生存最大的意義就在於難以擺脫的宿命,一旦沒有宿命,便會陷入碌碌無為的生活,直到下一個契約生成。”
我倔犟的擦去淚水,聳聳鼻子說:“沈芸,我沒事,謝謝。”我扶着牆站起身來,相比之下,我是幸運的,如果一個人對外界沒有任何情感,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而活,那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就好比你反覆玩一個爛透的遊戲,沒有任何任務與更新活動,有時候繁忙比無事可做更有意思。
“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我自己的房間。”我推開門走了進來,剛想跟沈芸說再見時,卻發現她早已無影無蹤。
“缺心眼,你沒事吧?我去,我聽見外面的嘶叫聲。”李貳然把我來迴轉了一遍,他鬆了一口氣,我無奈說道:“沒事,那不是我叫的。”
“小琛哥,你這帽子挺好看的,哪來的?”肆么摘下我的鴨舌帽仔細瞧着,我這才想起這鴨舌帽還沒有還給沈芸:“不是我的。”
“那是誰的?”
“沈芸的。”
“沈芸?小琛哥,我怎麼聽着像一個女孩的名字?”
“嗯。”我點頭承認,誰知他們一愣,李貳然搶過肆么手裏的帽子扣在我頭上,大大咧咧將手搭在我肩膀說道:“行啊,缺心眼,該不會你是英雄救美啊?”
英雄救美?倒不如說是美救英雄,我想起沈芸敏捷的身手,毫不拖泥帶水,只叫那個黑影打了個魂飛魄散,我被李貳然問題搞得有些難堪,如果為了一時虛榮心,見了沈芸她斷定會嘲笑我的。
我尷尬的咳嗽一聲說道:“那個,是她,咳嗯。”
頓時屋裏哄堂大笑,肆么笑着捂着肚子,李貳然直接爬在桌子上使勁敲着說道:“哈哈,咱們家的缺心眼還是大姑娘呢,紀琛,你啥時候要娶媳婦了,你就問你李爹要彩禮錢。”
“說錯了吧,應該是要嫁人。”陸晚笑得直不起腰來,我白了他一眼,瞥向張殷安,見他安靜的坐在一邊,心中一陣感動,一把抱住張殷安激動說道:“張殷安,我就知道你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你們在說什麼?”張殷安疑惑的看向我,-我差點氣的吐一口血,這腦迴路是山路十八彎嗎?不過他沒轉過來也好,起碼間接性不會嘲笑我。
誰知,文淮上前抓住張殷安的胳膊說道:“我就知道張哥沒聽懂,別著急,我再給你講一遍。”果不其然,不管在什麼時候,安靜的人總會和另一個安靜的人湊在一起。
李貳然任由他們倆胡鬧,他忽然問我:“對了,缺心眼,沈芸是誰?她為什麼會來找你?”
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李貳然,末了,又說了一句:“沈芸應該也是沈瑩安排過來的,她好像很崇拜沈瑩。”
李貳然皺起眉頭,對我說道:“這麼說來,這沈瑩才是幕後指使人啊,真是太可惡了。”
“不一定。”我想起那個契約,便說:“她知道我爺爺紀維生,她爹沈思眀與我爺爺有過命之交。”
李貳然笑起來,他靠着椅子,將腿搭在桌子上說道:“呦,這麼快就認紀維生這個爺爺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伸出腳使勁一踢椅子腿,霎時,連人帶椅子摔倒在地,李貳然揉着自己的大腿,痛苦說道:“缺心眼你他媽真是缺心眼,靠,摔死老子了,肆么,過來,扶你李哥起來。”
肆么趕忙扶起李貳然,他抬起腳在我腿上輕輕一踢,撇着嘴說:“沒良心,你把李爹的腿摔斷了,看你以後怎麼著。”
李貳然獨自感嘆道:“誒呀,這麼快十一點了。行!咱們走吧,不打擾缺心眼休息嘍。”李貳然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每走一步就呲牙咧嘴哀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