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狗血金家
季風房地產。
距離春節不到半個月,有些部門已經開啟摸魚模式,上班時間主要工作在於互相“掃福”,打探年終獎,上網採購新年戰袍和禮物。
水長樂卻愈發忙碌,在一片鹹魚海灘中乘風破浪,變成卷王。
因為十一月時,政府重啟了安家咀改造工程,水長樂率領團隊競標成功。
競標成功后,搬遷拆遷工作便緊鑼密鼓地進行。
為了不重蹈“拆不動、遷不了”的覆轍,團隊沒日沒夜加班,各種手段、多面渠道多管齊下。
此刻。
沙鳴作為項目助理,向水長樂彙報工作。
“安家咀一共有十七個自然村,有本地戶口及土地的人群共一萬七千六百戶,在區政府領導的幫忙下,目前前期的工作進展順利,大多人都同意拆遷,只是在拆遷補償的金額和方式上還存在異議。目前還有一百二十六戶是明確不同意拆遷的。”
沙鳴將名單遞給水長樂。
水長樂掃了眼,沒細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不同意只是抬價手段,知道其訴求便可,至於具體姓甚名誰,反而不重要。
“情況比我想像的好很多。”水長樂肯定道。
他之前翻看過資料,六年前,向棋集團拿下北城城東的尤泥灣改造項目,一共三千八百戶人,耗時五年仍未全部搬遷,最後通過司法裁決和司法強拆的方式,才在今年開年時全部解決。
安家咀拆遷工程能取得不錯的開局,全靠芒安石四年來的精心部署,以及之前洪二案告破后的後續影響。
洪二案告破同時,宗族勢力這個詞也成大眾熱議。
宗族模式聯通政商,架空法制,自成社會體系,被中央視為毒瘤,早想出手。
去年夏天,安家咀的婦女家暴案和洪二案爆出,群情激奮,民眾對宗族勢力深惡痛絕。中央便也順勢而為,將整個安家咀的宗族勢力連根帶草拔出,也算殺雞儆猴,給其他地方蠢蠢欲動的宗族警告。
中央的整治行動,讓安家咀十七個自然村的村長、主要宗族人員、安家咀警局副局長及三分之二的警察、甚至許多安家咀出來的政界官員全部鐵窗淚。
當然中央也沒有冤枉這群人,每個人查下去皆是惡貫滿盈,官商勾結,倚勢挾權,為惡一方。
毒瘤被清除,沒了作惡的領頭人,剩下一些村霸或宗族長老之類早已不成氣候。
同時在這四年內,芒安石請人潛入安家咀煽風點火、挑撥離間、散佈信息、展望畫餅,早讓安家咀村民民心動搖。
雙重影響下,再加上區政府和季風集團成立的拆遷小組挨家挨戶上門詳談,對補償方案和遷徙工作進行明確說明,消除村民的後顧之憂,不少人不但不反對拆遷,還盼早日拆遷。
水長樂收起名單。他晚點會和芒安石親自去安家咀做拆遷困難戶的工作。
“沙老爺子身體怎樣了?”水長樂問沙鳴。
沙鳴開心道:“金叔,嗯,我爸,他聯繫了北城一位知名專家,上個月給爺爺做手術,手術很成功,月初就出院療養了。”
水長樂點頭:“今年春節和啟范回金家過嗎?”
水長樂知道金家那般名門望族,管你在五湖四海哪個犄角旮旯放蕩,春節團聚時都必須都回本家。
就像金啟范,忤逆長輩偷當警察,平日可以用在山姆國學業忙工作忙搪塞,到春節就逃不掉。有時金老爺子派司機到機場接人,他還要裝作從山姆國風塵僕僕回國模樣。
對金啟范而言,春節就是每年限定的演技大賽,無論是隱藏身份,還是接受親戚盤問,亦或者應酬各方來拜年的賓客,可謂是你方唱罷我登場。
水長樂有些
擔心沙鳴靦腆的性格,適應不了金家的環境。
沙鳴搖頭:“我提前和爸說了,我想和沙爺爺過。”
“你爸同意了?”
沙鳴點頭:“對,我爸說隨我,他說我媽結婚後,也沒有一年春節是在本家過的,不是回外公外婆家,就是呆在小家。”
水長樂放心了,他怎麼忘了,沙鳴父親的叛逆,金啟范比較起來都是小巫見大巫。
沙鳴眉眼裏帶着幸福:“爸說,我就在家陪沙爺爺,他和媽各回各家過,初二時他會去我媽那看外公外婆,然後初四時和我媽一起來看我。等出了正月,金家人都散后,他再帶我回去認祖。”
水長樂點頭,看得出來,金聖嘆不但開明,而且很懂人心。沙鳴能找回這樣的父母,他由衷為其開心。
“小水!”故意發嗲的男低音從門口飄來,讓人有種硬漢穿黑絲的不適感。
沙鳴轉頭,見是自己的直接領導劉天,忙道:“水經理,那我先撤了。”
水長樂點頭。
見人一走,劉天倏地蹭到水長樂對面,俯身在辦公桌面,偷雞摸狗般小聲問道:“我最近聽到傳聞,說小沙是金家走失的少爺,真的假的?”
水長樂挑眉,這世上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
劉天以為水長樂不知:“金家啊,就是名門金家啊,隔壁那棟匯源錢寶大廈就是金家產業。”
水長樂笑着點頭:“對啊,我知道。而且據說金家這一代連沙鳴就四個孩子,一個當了視金錢為糞土的藝術家,一個只想做醫學研究對從商恨之入骨,一個沉迷當警察不能自拔,大概率,以後沙鳴要培養成金家掌門人了。”
“掌門人?”劉天瞠目結舌。
關於金家的趣聞,水長樂也是聽金啟范談起。
金家這代四個孩子。
大伯家是龍鳳胎,哥哥金長文,妹妹金錦雯。
金長文自小藝術才華出眾,用金啟范的話說,自己五歲時彈個哈農指法都斷斷續續,金長文五歲時便能上維也納金色大廳表演了。
金老爺子本不覺擅長藝術是壞事,像芒安石同樣藝術才華出眾,不也成了吾輩楷模。
然而金長文是一門心思鑽進藝術里,尤其求學期間,被落敗不服的對手酸是靠金家東風鍍金后,更是急於證明自己,一路靠自己摸爬滾打,恨不得和金家斷絕關係。
如今金長文在藝術領域熠熠生輝,根本不願沾染金家銅臭味,更莫說接管家業。
金錦雯幼年時倒是乖巧可愛,最受爺爺寵溺,不像金長文和金啟范,206塊骨頭205根反骨。
因為這一代有兩個男孩,爺爺便不想孫女吃商場的苦,完全沒有往從商方面培養。等到大了發現兩個孫子不願繼承家業,想把金錦雯抓回來臨時抱佛腳時,對方已經沉溺醫學研究不可開交。
金老爺子最擅長的一招就是斷其經濟來源以實現掌控兒女的目的,金老爺子聽說做實驗燒錢,便停了給孫女每年的分紅,想讓其回來從商。
沒曾想,金錦雯的外國男友是個互聯網新貴,為討未婚妻開心,直接砸了3億美元給其研究所,招了80名科學家為其打工。這事還上了海外趣聞。後來傳到老爺子手裏,把老爺子弄暈了,畢竟以老爺子的身家,也沒法一下拿出二十幾個億,丟進可能打水漂的研究里。
大伯的孩子走不通,小叔又沒孩子,金老爺子的全部希望便寄托在金啟范身上。讓金啟范學法律,也是因為老爺子早年法盲,在商場上吃了不少虧。
如果老爺子知道金啟范去“為人民服務”了,大概會吐盡全身老血。
不過現在沙鳴認祖歸宗,以沙鳴的乖巧懂事,怕是拗不過金老爺子,終將成繼承人不二人選。
水長樂也
感嘆金家這一輩千奇百怪。
水長樂不知,其實寫《沙漠月光》的作者還寫了一個系列文,系列裏的三本書叫《少爺彆扭之歡喜琴緣,》《搞科研讓我拿下百億新貴》《偷襲甜賊:碰瓷警察是名門少爺》,講的便是金長文、金靜雯和金啟范的愛情故事。
此刻。
水長樂對着劉天調笑道:“現在有時間,多給小沙派活干。等以後沙鳴成了金家掌門人,你就可以在外面吹噓,金家掌門人怎麼了?以前都是聽我差遣,給我做牛做馬,我說向東他都不敢向西。”
劉天:!!!
“大哥你想害死我嗎!”
劉天十分鬱悶。
當初沙鳴進他部門,他可沒給過一天好臉色,後來水長樂以項目需要將人要走,他嘴上說著“不能讓新人拖累兄弟”,心裏別提多開心。
也不能怪劉天。
他們干工程的,最煩的就是剛出象牙塔的學生,尤其是名校學生。
眼高手低,理論頭頭是道,空想高談闊論,一到現場一塌糊塗,吃不得苦還罵不得。
劉天幾百次和人事部說工程部只要社招不要校招,一定要有工作經驗,但人力為了集團納新指標,還是給他塞了一個應屆生,也就是沙鳴。
劉天看過沙鳴的背景資料,據說是孤兒,沒有人脈,不像集團內一些來學習的官家少爺小姐,得罪不起。
培養新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劉天懶得干,只等沙鳴自己覺得不受重用跳槽,或者申請集團內調崗。
劉天說是沙鳴的直屬上司,但和沙鳴的接觸加起來不超過一小時,這一小時幾乎沒有一秒是好臉色。
從聽聞沙鳴是金家流落在外的少爺后,劉天便開始惶惶不安。如今從水長樂這裏得到確認,並且沙鳴還可能是金家產業未來繼承人,劉天有種天要亡我的錯覺。
劉天喪着一張臉:“你當初怎麼就能恰好挑中小沙栽培,讓他對你感恩戴德呢?”
水長樂對沙鳴的照顧有目共睹,劉天原本還覺水長樂濫好人,如今看來,和大人物識於微時且伸手相助,這是什麼天砸大餅。
水長樂會對沙鳴上心,一方面因為沙鳴是書中主角,他構建的主視角和構建分數的來源。另一方面,沙鳴剛步入社會表現的迷茫和不安,實在讓本職是教師的他本能驅使。
水長樂沒回答劉天的問題,而是道:“要不你現在亡羊補牢?趁金家還沒公佈消息,每天請小沙吃飯?”
劉天死亡凝視:“我這是亡羊補牢嗎?我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水長樂低聲道:“你知道小沙的生父是誰嗎?”
“誰?”
水長樂說了名字,劉天只覺耳熟,一時想不起是誰,打開手機搜索過後,整個人徹底石化。
“哥,水哥,你是我哥,這次你一定要救我啊!我對小沙是不好,但我對你可是掏心掏肺!你看連譚經理寫的對聯,我都沒有全部私吞,給你挑了一副寓意最好的。”
劉天這才想起自己來找水長樂的本意是要送對聯,忙將手中的捲軸送出。
水長樂打開捲軸,一眼便認出是譚琳琳的字。譚經理的字靈秀俊逸,比她本人的美貌還出眾,據說還拿過國獎。
劉天願意把自己心上人寫的字分出一份,看來是很重視他們這段友誼。
劉天故作諂媚臉道:“你一定要幫我在小沙面前多說說好話。”
水長樂笑着將對聯卷好收起。
劉天感慨連連:“弟,你真的是大好人,我真想不通,就你這種大好人,為什麼還會被傳閑言碎語,老說你是芒總的包養對象,八竿子打不着的,荒唐不?我以為這種謠言沒多久就會不攻自破,沒想還愈演愈烈。呵,芒安石他配嗎?他算什麼
東西?”
桌上的水壺發出程序結束的提示音,水長樂隨手沖泡好茶水,給劉天和自己各遞了一杯。
水長樂一邊品茶,一邊眉眼含笑地看着門口:“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包養對象,是男朋友?”
劉天將茶牛飲而進,食指點了點水長樂:“小老弟,你真是越來越懂幽默了。”
水長樂放下茶杯,一邊收拾背包一邊道:“要不你問下另一個當事人?”
“你說芒總?哈哈哈,我以前看見過他拒絕白家小姐還有某當紅女影星,那個不懂憐香惜玉啊!注孤生!你說男人又帥又有錢又怎樣?沒有情商白搭!”劉天不吝分享八卦。
“這樣子啊。”水長樂一副懊悔模樣,“這麼說,我這男朋友找得不好?”
劉天爽朗笑:“老弟你怎麼還入戲了?演上癮了?”
話音剛落,卻聽後面傳來聲音:“劉經理,你對長樂男友有這麼多意見,當事人就在這,不如當面說道說道?”
劉天笑容一僵,分辨出這頗具特色的音色屬於何人。
如同生鏽機器般,劉天一點點轉頭,見芒安石雙手插兜,快步走至水長樂身後,將人從辦公椅后擁住。
“來吧劉經理,我洗耳恭聽,哪裏做得不好一定會改正,爭取配得上長樂?”芒安石面無表情道。
劉經理嘴唇翕動,說不出話。
比“在背後說大領導壞話被抓包是何體驗?”以及“在朋友面前說其愛人壞話是何體驗?”更酸爽的問題出現了——
“在朋友面前說大領導壞話,而後發現大領導是朋友愛人是何體驗?”
劉經理腦海只剩六個大字:天真的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