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凈身離鄉
一九七二年九月一日,樂平中學正式開學,張平安已從家回學校了,就是怕去趙金菊處。原因很簡單,不好開口說,再要說話就是要求愛了。希望是有的,把握不大,萬一求愛不成,就下不了台階了。
趙金菊呢,很忙,剛剛上班,一個多月沒有工作,對工作又有點生疏得努力,晚上回來協助孫二娘帶江冬梅,主要還是母女倆商量着怎麼回復上海。星期六還得趕回張家橋探望兒子江夏雨,一點時間也抽不出來。
上海怎麼回復,這是焦點。孫二娘的意思是離婚。胡思承認結婚有效,那就離婚,離婚總可以吧!可是得有理由。孫二娘說:就說他作風不正。這也是唯一的理由。
趙金菊說:娘,不用說,我也同意離婚,可作風不正,他已付出了代價,一棍子打死,不是我們做人的準則,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孫二娘聽女兒的意思是不同意離婚哪。
“菊兒,你可要想清楚,好馬不吃回頭草,你想回上海呀!”孫二娘問。
“娘,我回不回上海不重要,我們得為冬梅想想。叫冬梅怎麼辦?沒有父親的小孩在社會上是不好立腳的。上學讀書,工作,一系列的問題會給她帶來麻煩,到時我應付不來,承受不了,娘,你說呢?”
孫二娘,沒想那麼遠,到給出一道難題,女兒的問題把她難住了。
趙金菊見娘不吭聲又說:“娘,你是清楚的,我現在已是兩個孩子的娘了,照顧起來是很吃力的,現在你可以幫忙,將來大了你就幫不了啰。再說,哪個男人願意找一個二婚,三婚的女人,還跟着兩個拖油瓶的!”
孫二娘馬上說:“張平安不是對你好嗎?我看你就嫁給張平安好了!”
“娘,我想過,可能他會願意,但是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對他不公平?他憑什麼要養兩個不相干的小孩!”趙金菊說。
“什麼不相干,難道夏雨不是他的兒子嗎?”孫二娘絕,把這事捅出來了。
趙金菊說:“娘!我親愛的媽媽呀!千萬不要亂說,你知道就行了,以後可不要再說了!若是讓外人知道了,你叫女兒還怎麼做人哪!”趙金菊接著說:“再說,我們之間有約定,這是給江家留的種,我們得對得起江家。江夏雨永遠姓江,這是張平安同意了的,千萬別惹麻煩了!”趙金菊還說:“我想離開樂平的原因還有兩條:一條是剛說的,有關夏雨的事,我要向江家負責,就是不回上海我也會這樣,即是把夏雨全權托給江家,讓江家自己管理夏雨,免得以後麻煩!去上海只是一條道路,就是不回上海,也要離張平安遠點,那是是非之地,俗話說紙不包住火,總有一天會暴露的,早點離開就好了。如今有去上海的機會,那就選擇去上海吧!第二條理由是我有權選擇我喜歡做的事,拍電影,搞文藝能不能成名我沒有想過。但樂意去做,這兩年的生活枯燥無味,除了生小孩,帶小孩外,就沒有一點樂趣了,我連單位唱歌排節目都一概不參加了。娘,我憋得慌!既然他來邀請我,我已為此失去了青春,我必須要奪回來,娘!先不說婚姻,我只去拍片,結果如何看發展,你看如何?”
孫二娘雖然見過世面,只是茶亭中剽學了點皮毛,根本沒有接觸社會,她那懂那麼多,被趙金菊都說糊塗了。她清楚了,女兒的大學沒有白讀。那理論是一套一套的,說起來理由是一條一條的,深奧着呢?由她去吧,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不過她還是叮囑女兒要小心,要想清楚,再莫上當吃虧!
趙金菊跟娘最後交底說了兩條:一,必須是胡思親自來請;二要與張平安做個交待,與江家做個了結。
老話說:說曹操曹操就到,曹操哪有那麼利害,是跑得快,還是耳報神刮害,其實就是巧,巧合而已!這是不是巧合,確實是張平安到了。
張平安上課幾天了,他估計趙金菊從江家早已回來了,只是不好意思來,可又忍不住。星期五下午,政治學習,一般散得早,他就進城了。
到達趙金菊住處,趙還未回來,孫二娘說:“你坐坐,等會吧!”張平安見孫二娘並不熱情,也沒有讓江冬梅喊他乾爸,不過江冬梅還是叫了聲:“爸爸!”
“冬梅,喊乾爸!”江冬梅模不清大人的意思就沒有理會,繼續玩她自己的。
張平安只好沒話找話說:“夏雨還好嗎?”
孫二娘說:“我又沒有看到,不清楚,托你關心還好吧!”孫二娘確實沒有看到。女兒生了江夏雨,她只是滿月時去看過外孫,這也是實話。可張平安覺得好象是他不該問似的,孫二娘不高興。
“娘,我回來了!”趙金菊一進門就看見了張平安,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大哥,你坐!”然後趙金菊就附着孫二娘耳邊輕輕地說話。張平安沒聽到,但見孫二娘帶着江冬梅出去了,他猜想是讓她們出去,他們好說話。
“大哥,對不起,這一向很忙,沒有時間去看你,你還好吧?”趙金菊開口了。
“還好,還好!只是我見二娘不大高興,是不是家裏有什麼事?”張平安試着問。
趙金菊沉思一下說:“沒有什麼事呀!不過,大哥,我不瞞你,上海來人了,是來請我去拍電影的!”
“啊!好事嘛!怎麼大娘還不高興呢?”張平安疑問了。
“哎!捨不得我離開吧!”趙金菊也忍不住了,既然來了,就把話說明了好,早說早了事。於是就把胡思出獄,又出來工作,塗一紅來請她拍片一事說了個明白,並着重說她與胡思的關係還是夫妻關係的前因後果。
張平安就差點暈過去!滿腔熱情,滿懷希望,滿有把握的事,即將化成泡影,他能不失望,能不悲傷嗎?失望是失望,悲傷歸悲傷,男子漢打掉牙往肚子吞,也不能表示出示弱呀!趙金菊說:“我和我娘都拿不定主意,你是大哥,又是男子漢,幫我拿個主意吧!”
這不是請張平安幫忙,這是把張平安擠到壁上去,讓他下不來呀!
但張平安還是鎮定地說:“你們既是夫妻,你就應該回上海去,不為別的,要為冬梅想,也應該如此。”好,趙金菊等的就是這句話。
“大哥,你真好,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你幫了我,我是不會忘記你的,冬梅就是你的乾女兒,我要她將來好好孝敬你!”
話到這裏張平安還有坐下去的必要嗎?只好辭行。臨走時他還說:“你若是走告訴我,我會來送行的,有什麼要幫忙的,一定招呼一聲!”
星期六下午,趙金菊去了江家,跟江主任,江媽做了詳細彙報,說如今丈夫來找了,她沒有理由不跟他回上海,最後取得了他們的諒解與允許:江夏雨全交給江家管理,趙金菊一人凈身回上海,認不認她為母親,以後由江夏雨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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