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狗血
臨近入夜，少虞才一身寒氣的帶着相思回來。
也不知道他們去了何處玩耍，兩隻都樂得不行，回了院子還難捨難分的。
見點蘇尚未歇下，少虞腆着臉湊過來，道:“大人，你把相思給我唄？”
點蘇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哦。”少虞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又道:“我在門口看見一個小鬼，就像才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在附近轉悠許久了，瞧着和府里那個孫小姐年紀相仿，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點蘇聞言，想起了陸雅君脖子上戴的那個項圈。
世子道:“我也同清月姐姐打探過，她說，那個項圈之前是趙府的小小姐所有，而那位小小姐正好便是不慎落水溺亡，那該不會就是趙府的小小姐罷？”
點蘇便看了一眼少虞，“在何處？帶我去看看。”
少虞點點頭，領着二人往外走。
點蘇不過輕輕一抬手，她和世子的身影便隱去了，便是從院牆中穿過也暢通無阻。
二人跟着少虞走到門口，果然看見一個小鬼在門口轉來轉去。
小丫頭穿了一身綢衫，身形單薄嬌小，像是丟了什麼東西，一般着急地在門口走來走去。
隨着她來走去的動作，水跡便在地上暈開，侯府門口的一大片空地都變得濕漉漉的，像是下雨後積了水一般。
點蘇先是問:“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小姑娘看了點蘇一眼，並沒什麼防範心思，乖乖巧巧地回答:“我叫趙嘉，我最喜歡的首飾不見了，我只是想來這裏找找。”
點蘇抬手在小姑娘眉心輕輕一點，一道暗紅色的靈力便沒入她眉心之中。
不多時，小姑娘的身體便漸漸凝實，身上濕噠噠的水跡也漸漸幹了。
比起一般孩子，程嘉看起來身量更小一些，不算特別漂亮，但稚氣未脫，帶着幾分可愛。
點蘇這才問:“那個首飾對你很重要嗎？”
趙嘉點點頭，看向點蘇:“那是我母親生前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是我最寶貴的首飾，我很喜歡那個項圈，可是它不見了，我感應到我的東西好像在這座府里，可是不管怎麼樣我都沒辦法進去，姐姐，你能幫幫我嗎？”
畢竟這是一座官家府邸，有門神護佑，又有鎮西侯身上的殺意鎮宅，別說是這樣一個小鬼了，就算是惡鬼也不敢靠近分毫。
點蘇便道:“這東西我好似見過，你在此稍等片刻，我看看能否取來。”
畢竟是人家的東西，不管甘銀珠是用了什麼手段將那項圈取了來，可如今人家小姑娘都已經找上門了，再留在府上，不過是徒增麻煩罷了。
點蘇便想着，先把東西拿來，將這小姑娘打發走。
世子見了，便與點蘇同去，少虞見狀，也跟了上去湊熱鬧。
趙嘉進不去，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三人離開，弱弱道:“你們可要快一點哦……”
要不是因為她最喜歡的東西丟了，她才不敢離開這麼遠到這裏來。
兩側的石獅子給她一種十分可怕的感覺，讓她法靠近府門半步，只能在門口等着。
趙嘉看着這陌生的地方，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身子，在門口蜷成一團，幾乎融入了夜色里。
世子道:“蘇蘇，那東西如今在清月姐姐手中，你若要取來，免不得會讓清月姐姐不高興。”
畢竟清月郡主還要拿那項圈來責問甘銀珠，追究她的責任，若是點蘇就這麼拿走了，清月郡主心裏肯定會覺得不舒服。
點蘇只是道:“無妨的，我與清月郡主說清楚，她應該不會怪罪我的，畢竟那孩子也是可憐，不知道甘銀珠用什麼法子將那項圈拿到了手，如今她自來討要，我們總不好不歸還。”
更何況，那項圈並不是什麼好東西，上面帶着的死氣若是留在府內久了，只怕也會禍害別人。
世子聞言，只得道:“如此，我與你一同去罷。”
二人回到自己的院中，現出身來，又才去往清月郡主的屋內。
此刻天色已晚，二人去時，府內的燈火已經點燃了。
夜色籠罩下的侯府顯得有些寂寥，熒熒燈火照亮一小方地界，可更多的還是如墨一般的黑。
夜色像是張牙舞爪的巨獸，要將這侯府吞入腹中一般。
二人身邊簇擁着好幾個丫鬟小廝，前頭兩個提着燈，帶着他們往清月郡主的院子走。
夜裏，郡馬也是要回來歇息的。
這會兒院門已經關上了，點蘇想了想，還是讓丫鬟敲了敲院門。
裏頭並沒什麼聲音。
點蘇皺眉，“郡主帶着孩子，應該不會這麼早就歇下了吧？”
丫鬟道:“平素這個時候郡主都會去陪一陪夫人，如今夫人故去……”
丫鬟欲言又止，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便，沒再繼續說下去。
點蘇便讓人繼續敲了敲。
仍是無人回應。
點蘇剛打算離開，世子卻道:“按說即便清月姐姐不在院中，裏頭也應該會有伺候的下人才是，可如今我們敲了這麼久的門，卻不見有人開門，莫不是出了什麼岔子？”
世子有些擔憂，索性叫來幾個小廝，讓他們直接把門破開。
院門從裏頭上了鎖，要打開並不容易，用蠻力打開，必會在府里鬧出不小的動靜來。
於是，一個伶俐的小廝便找來了鋸子，沿着門縫插進去，將門栓鋸斷，這才將院門打開了。
只見院中一片寂靜，並沒有點燈。
世子疑惑道:“先前我不是聽說清月姐姐太累，所以回房休息了，怎麼卻不見人？莫不是又去守靈了？”
點蘇嗅到屋內傳出來的血腥味，眉頭微皺，朝丫鬟道:“先去把燈點上。”
丫鬟領命，將院子裏的燈盞和燈籠都點燃，正要踏進屋內，卻忽然間看清楚了屋內的情況，嚇得失聲尖叫，差點暈倒過去。
少虞本來還在和相思說著什麼，冷不丁聽到這一聲，手一抖，差點把相思甩出去。
幸虧裴言川出現得及時，一把將相思撈在手裏，塞進少虞懷中。
“血！有血！”
丫鬟驚慌失措地轉身跑過來，撲在點蘇面前，抬起一隻手指着郡主屋內，顫顫巍巍的說:“裏面有好多血，猩紅一片！”
點蘇聞言，從另一個丫鬟手裏接過燈籠，道:“你們在此候着，我去看看。”
丫鬟聞言，哭着勸道:“淮安郡主，真的有血，別去！”
世子見狀，也跟了過去。
裴言川和少虞緊隨其後。
屋內，果然遍佈着血跡，血腥味撲面而來，讓點蘇忍不住皺了皺眉。
“清月郡主？”點蘇試探着尋找血跡的來源，一遍喚着清月郡主的名字。
只是，血跡在榻前便消失了。
屋內空空如也，沒有一個丫鬟，也不見清月郡主和郡馬的身影。
點蘇走出院子，道:“清月郡主不在屋中，你們去前廳看看，郡主是否在守靈，再讓幾個小廝和護院來，將屋內的血跡全部清理乾淨。”
裏面的血跡或許是別的什麼東西弄的，雖然看起來十分嚇人，血腥味也很重，但點蘇並沒有發現異樣。
不多時，護院們便來了。
丫鬟也打探回了消息，說是不久前清月郡主才帶着幾個人去了甘側夫人的院子裏。
點蘇和世子對視一眼，都有了一個不大好的猜測。
他們連忙朝甘銀珠的院子走去，果然聽見一片雜亂的聲音。
仔細一看，不止是甘銀珠在院中，清月郡主和郡馬都在這裏，連鎮西侯也在。
甘銀珠這會兒正扯着鎮西侯的衣袍，哭得梨花帶雨。
“侯爺，你要相信我，此事真的與我無關，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做這種事情，你一定要明察啊！”
鎮西侯只是淡淡地看了甘銀珠一眼，手上微微用力，便將自己的袍子從甘銀珠手中扯出來。
“夠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鎮西侯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如若真要解釋，你便仔細說說，項圈是從何而來？”
見甘銀珠一臉委屈，正要開口，鎮西侯提醒道:“不要騙我，甘銀珠，你應該清楚，我若是想查，沒有什麼事情是我查不到的，又要是讓我知道你騙我的話，你知道那會是什麼後果。”
甘銀珠聞言，身子一抖，又想要去拉鎮西侯的衣服。
鎮西侯毫不猶豫地朝後退了一步，“別碰我，有什麼話就說。”
清月郡主忍不住道:“還用說嗎？這項圈就是她甘銀珠花重金從趙府下人手中買來的，她明知道那東西不吉利，還要送給囡囡，分明就是想要害囡囡！”
“此事我本來不想在這時候計較，可也不知道她這是抽了什麼風，竟然大晚上派人去我院子裏潑狗血，若不是今日乘風在此，只怕你女兒我現在一身都是狗血，連囡囡那麼小的孩子都要被潑一身！”
“且不說她大半夜的讓人來潑狗血，是何用意，單這狗血潑在人身上，這麼冷的天，囡囡身子骨弱，回頭受了涼該怎麼辦？”
點蘇和世子聽到這裏，總算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就在他們去找清月郡主之前，甘銀珠不知為何忽然讓人去清月郡主房裏潑狗血。
但恰好郡馬還未歇息，聽見了動靜，所以被發現了，這才有了清月郡主屋內那一大攤血跡的由來。
甘銀珠聞言，原來做出那副無辜又可憐的模樣，朝着鎮西侯哭訴，“侯爺，我沒有，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做這種事情，都是郡主胡說的！”
點蘇實在忍不住，嘖了一聲，插嘴道:“這有什麼好不願意承認的呢，側夫人。你是因為自從花大價錢讓人從趙府小小姐的棺材裏把那個燦金瓔珞彩穗珠寶項圈帶了出來，自此以後便日日做夢，夢見那小小姐來找你，心神不寧，難以安睡，所以才不得已，想到了這樣的法子，對吧。”
清月郡主冷眼看着這個女人，面上沒有一絲憐憫。
“多行不義必自斃，本郡主本來沒想這麼早就與你撕破臉，是你自己偏要找上門來，那可就怪不得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