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剛進單位,有許多跟頭要跌
龍裕琦休息,想找同學聊聊,都在實習期間,根本逮不着人。悶在家裏感到鬱悶,於是便猶豫再三的跨起車子,去摸趙平珊的家,想和這位孩子王聊幾句。
煞費了一陣工夫,龍裕琦總算在一條巷子裏找到了趙平珊的家,他敲了敲門,看到趙平珊開門時無比驚喜,失落心理一掃而光。趙平珊把他領到屋裏,又倒水,又削蘋果,又抓了一把糖。
趙平珊望着有點拘謹的龍裕琦:“怎麼了,龍裕琦,不好意思。進了廠,半個大人了。還別彆扭扭,就我在家,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來,自己剝糖,把兩個蘋果都吃了。”
“實習怎麼樣?”趙平珊望着漸漸放鬆的龍裕琦,關切的問道。
“怎麼樣?唉,別提了,真活見鬼。”龍裕琦氣憤的說,竟忘記了還有一個溫存的主人。
“是不是遇到難題了,還是不適應廠里的情況。”
“珊姐。”龍裕琦無意中叫了一聲,接着又改口道:“哦。趙老師。”
“小龍,自由點,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親切點最好,在過年把年,要工作了,也就開始掙錢了。我們談的來,又投合,是忘年交。不,其實我大不了你幾歲,我也想有你這個弟弟,朋友不分老少、不分大小,我以後就叫你小龍吧!在學校里,不少人都尊稱你為大龍頭。”
“是,珊姐,趙老師。我怎麼了,趙老師,嗨,還是叫珊姐好。”龍裕琦十分彆扭,“小龍,吃掉這個蘋果。”趙平珊微笑的遞上另一個蘋果。
龍裕琦默默地吃完蘋果,低低嘆了口氣:“也許呆在學校太久了,開始時,我想到人生的轉向及沒有太多的拘束的空間,我感到特別地新奇和嚮往,使我幼稚的對社會產生了朦朧的透視,憧憬的遐想。”
“具體點。”趙平珊望着放下茶杯的龍裕琦,又替他倒滿了。
“剛進廠,便被廠里的種種現象所吸引,轟隆的機器聲,刺鼻的油污味,以及工人們的熟練技術,都使你充滿了新鮮和一絲不安。我急於想學到技術,可師傅太難伺候了。”龍裕琦有點激動,暗暗低下頭,趙平珊覺得他是在憤怒。她憐愛地撫摸着他的頭,安慰了幾句。
“他的冷效應,以及我們的不融洽,還有一些不正之風,都使我難受。我動手的機會極少,廠里師傅不冷不熱,還有一些同學的尖酸嘲諷,使我十分窩火。做人難哪!要是太認真、太實幹,便被別人說成死板板的,要是過分甩膀子、隨便,又會被車間主任說。我是組長,又是班級班長,老師要我嚴格要求自己,而師傅又是小頭頭,我一進廠,他就對我闡明紀律問題,可幾位同學呢?以他們早退、偷閑為豪,笑我!工廠工人有時教我,善意的罵我就你一老實獃子,幹嘛這麼認真。難哪,我不認真誰認真,我不負責誰負責,我弄不懂,我是不是太迂、太傻。”龍裕琦痛苦地弄亂頭髮。
“不,你沒有錯,你的思想意識形成了自己的觀念,這是觀念問題,人實幹點、認真點是沒錯的。小龍,不要理會那些那些無聊的言行及惡意的作劇,這些都是愚蠢的行為,這是他們的寫照,賊喊捉賊,現在社會,講實幹的人少了。私慾增加,這些人本來就是病態的,你又何必為病態的人所說的病話所干擾呢?”趙平珊受的有點激動,順手拿起龍裕琦的杯子喝了一口。
“現實與理想不同,小龍,對待廠里情況及人際關係時,
應該靈活機動,看路子行事,對於某些同學、某些工人,不要給他們留面子,他們自己病入膏肓,還笑別人,該說的就說,也不要在行為、語言上顯得過死,現在的社會,適應能力很重要,但絕不是叫你學社會的壞風氣,你剛進社會,有許多跟頭要跌,這是正常的。而那些無所事事,自由散漫,沒有上進心的學生永遠是淺薄無知的,他們正如井底之蛙,眼光渺小,你不必要為這些賣嘴的蠢貨煩惱。”趙平珊像替朋友打氣,也像宣洩自己的不滿,她剝了兩塊糖,一塊送進龍裕琦顫抖的嘴唇,另一塊自己有滋有味的嚼起來,“這是甜的。”她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龍裕琦舒了口氣,火氣漸漸小了下去了:“珊姐,謝謝你!不過在實習外的空餘時間,我也找一些事做,我準備考職大,其實想想,在學校里,老師的苦口婆心、淳淳教導與工廠里的師傅教人態度簡直是天壤之別。真的,我覺得鍾揚六中的老師是最好的。想一想,還是學校好。有時候,我在夢裏想着哪一天再回學校做個學生,可是,這已經不可能了——”
“你真像我的某些方面。”趙平珊真切道:“小夥子,你已經懂事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不要後悔自己的行為,行得正,有理,走遍天下,沒有闖勁,只思享樂,混吃草糧,都是這個社會所淘汰的弱者。你明白嗎?”
“我明白,珊姐。”龍裕琦像吃了一帖補劑,頹唐的精神一掃而光,更加認真的面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