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娘子
沈念春睜開了眼,他看到了一個華麗的屋頂,他正躺在一張床上,他覺得自己沒穿衣服,他轉過頭去,看見了同樣沒穿衣服的玉茹。玉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沈念春忽然一驚,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失去意識前的一幕幕浮現在他腦海中。
玉茹道:“沈公子可算醒了,擔心死人家了。”
沈念春冷冷道:“你和鬼郎君是一夥的?”
玉茹笑道:“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問。”她又笑道:“那沈公子現在覺得,我能殺你嗎?”
沈念春反問:“你為什麼不殺我?”
玉茹道:“鬼郎君都死了,我為什麼要殺你?”
沈念春道:“你才是真正的鬼郎君。”
玉茹又笑了,道:“他的確是鬼郎君,而且只要往臉上抹點白粉,誰都可以是鬼郎君。”
沈念春道:“所以鬼郎君只是個傀儡。”
玉茹道:“沈公子真聰明,鬼郎君可以有無數個,可鬼娘子卻永遠只有一個。”
沈念春又道:“所以真正可怕的並不是鬼郎君的武功,而是鬼娘子的腦子。”
玉茹又笑了。
沈念春道:“是不是每殺一個人,都要死一個鬼郎君?”
玉茹道:“並非如此,鬼郎君只死了兩個,一個是殺劉長青時死的,另一個就是沈公子殺的了。”
沈念春又問:“你是故意讓我殺他的?”
玉茹道:“也不是,我本來是要在你殺他的時候動手,可我沒想到,你的刀會那麼快。”
沈念春道:“看來有時候腦子也不一定比武功好用。”他又問:“可你不殺我,怎麼完成任務。”
玉茹道:“我接的任務只是別讓你影響他們下一步的計劃,現在,他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沈念春道:“他們是誰?”
玉茹道:“我們殺手也有殺手的規矩,不能透露僱主的信息。”
沈念春只是答應了一聲。
玉茹又笑道:“可為了你,我願意破例。”
沈念春道:“為什麼?”
玉茹笑道:“也許是因為我喜歡你。”
沈念春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很顯然,他也為之動容。
玉茹道:“他們呢,有漕幫的長老白勇,也有你們風沙堂的大堂主韓禮。”
沈念春道:“之前兩次救你,其實都是假的。而你卻不僅沒殺我,還為我壞了你的規矩。”
玉茹笑道:“怎麼?感動了?”
沈念春道:“不知該如何報答你?”
玉茹笑道:“不如,就讓你來做我的鬼郎君吧。”
沈念春不語。
玉茹笑了,道:“我不需要你報答,讓我以後跟着你就行。”
沈念春道:“為何一定要跟着我。”
玉茹笑到:“因為和你在一起,很有趣。”
沈念春又不語。而玉茹則躺在了沈念春懷裏,沈念春也沒有反對。
玉茹笑道:“你不怕我跟着你另有所圖。”
沈念春道:“如果你要殺我,我早就死了。所以,你沒有必要。”
玉茹笑了,如春泉流經石上,那麼迷人。
沈念春走出房間后,才知道自己是在天下樓內。而他自昏厥起,已經有一天一夜。十二個時辰,可以改變很多事。
沈念春和玉茹走向林松雲所在的客棧。按玉茹的說法,白勇和韓禮會讓林松雲與貢布多結他們拚命。
長街的盡頭,
坐落着歸家客棧。客棧已沒有人,也早被官府包圍,客棧的地上滿是鮮血和屍體。既有漢人的,也有蕃人的。沈念春看到了林松雲和謝玉的屍體。他沒有找到鍾元傑的屍體。
“官府辦案,閑雜人等一律走開。”一個官兵對沈念春說道。
沈念春道:“這些人裏面,有我三叔。”
另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看來沈念春一眼。說:“進去吧,動作快點。”
沈念春走進去,看林松雲,他的一半腦袋已然血肉模糊,顯然是鈍器所致。沈念春面無表情的看着林松雲的屍體。他又看到林松雲的劍,那把劍寬兩寸三分。沈念春的瞳孔一縮。
玉茹看到沈念春盯着劍看,問道:“這把劍有什麼問題嗎?”
沈念春淡淡道:“沒什麼。”他又問:“你可知道,貢布多吉現在在何處?”
玉茹道:“如果我的消息不錯的話,他現在應該在南門外的茶攤上喝酒。”
沈念春朝南門走去,玉茹也跟了上去。
晴空萬里,太陽曬着的冬天,也很暖和。貢布多吉就在太陽下喝着酒。
貢布多吉忽然放下酒杯,抬起了頭。因為桌子對面坐下來兩個人。一男一女,便是沈念春和玉茹。
貢布多吉問道:“你們是來給他報仇的?”
沈念春不語,只是盯着貢布多吉看。
貢布多吉也看向沈念春問道:“你是沈念春?”
沈念春答:“是的。”
貢布多吉問:“那你應該是沈龍的兒子。”
沈念春答:“是的。”
貢布多吉又說:“林松雲死前,說他最放不下的事就是殺了沈龍。”
沈念春道:“這種說法,我十年前就聽到過。”
貢布多吉道:“你不信?”
沈念春道:“能證明這件事的,只有父親胸前兩寸三分寬的傷口。”
貢布多吉道:“也許這就夠了。”
沈念春道:“那天晚上,我親眼看着父親被人殺死。那個人的動作,至今歷歷在目。後來我與三叔也有過切磋。那個人絕不是三叔。”
貢布多吉道:“那你後來可見過那樣的身法?”
沈念春道:“之後沒有,不過在那之前,倒很常見。”
貢布多吉道:“哦?此話怎講?”
沈念春道:“父親去世的那個晚上,那人也死了。”
貢布多吉問到:“那個人是誰?”
沈念春道:“大伯的大兒子,梁通。”
貢布多吉道:“當時我聽到的說法是,你父親酒後不知為何失控,非要殺梁通,而林松雲是去勸架,結果你父親最終殺了梁通,林松雲不小心殺了你父親。”
沈念春道:“大伯也是這樣對我娘說的,只是他並不知道,父親死時,我也在場。”
貢布多吉道:“既然只有兩個人,那林松雲後來為何也會說自己殺了人。”
沈念春道:“也許三叔殺的,就是梁通。”他又問貢布多吉:“你又為何要殺他?”
貢布多吉道:“因為有人告訴我,林松雲明面里要和我比武,實則準備趁我不注意時來偷襲。”
沈念春道:“誰告訴你的。”
貢布多吉道:“就是林孫雲身旁的一個堂主——鍾元傑。”
沈念春問道:“他現在人在哪裏?”
貢布多吉道:“他說他不同意林松雲的辦法,林松雲便對他起了殺心,他逃到我這兒來,我讓我速速準備應敵。他便自己逃命去了。”
沈念春又問:“那你去找三叔時,他沒有說什麼嗎?”
貢布多吉道:“他似乎要解釋什麼,可我當時已近被怒火沖昏了頭腦,根本聽不進去。”
沈念春又問:“以你們多年的交情來看,他是不是那種小人。”
貢布多吉道:“我覺得他不像。”
這時玉茹忽然說道:“腦子是個好東西,只可惜,有些人就沒有。”
她是看着貢布多吉說的,貢布多吉怒了,他剛想爭辯。可忽然又似想起了什麼似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貢布多吉痛苦的說道:“看來,我是被人利用了。”他的眼神也變得暗淡無光。他又道:“你要殺我就動手吧,我絕無怨言。”
沈念春道:“仇恨是要我們記住那樣的痛苦,勉勵我們不要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他又說:“報仇只會增添新的仇恨,我殺了你,三叔也不會活過來。”
貢布多吉無語,抬頭靜靜看着桌子對面的沈念春。
沈念春又道:“況且我真正的仇人,應該是梁雙全。”
玉茹問道:“所以你現在要迴風沙堂?”
沈念春道:“我必須回去,況且哪裏還有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玉茹笑道:“不論你去哪兒,我都跟你去。”
貢布多吉道:“我也去,我要親手殺了梁雙全,也算彌補一點我犯下的錯誤。”
不久,沈念春,玉茹已及貢布多吉和他手下剩下的三十來人,都策馬向風沙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