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蹤的糧車
洛陽城裏傳來了一波悠遠低沉的晨鐘聲,緊接着又是一陣陣報鳴鼓聲。
南城門外,瞎子牽着馬,吳雪坐在馬上,準備進城!
這幾日的路程,雖然兩人朝夕相處,但吳雪也只是知道瞎子的名字叫做佘長風。
但是她這幾天腦海里老是回蕩着佘長風的那句話“姑娘,我會給你一個光明!”
“小時候我阿爺就跟我說過,說洛陽是天下的中心,沒想到第一次能來這裏,我已是孤身一人!”吳雪從小到大都在涼城,進了洛陽看見南市上琳琅滿目的各種商鋪招牌,不免感嘆到。
“這要到午後鳴鼓才會開市!”佘長風說道
“那我們現在去哪!”進了城后,吳雪看着偌大的洛陽城,滿眼都是迷茫!
“洛陽縣衙府。”佘長風用棍探着路,這洛陽雖大,但是佘長風卻是熟悉非常
洛陽城又稱東都,是當時京都長安的陪都,但卻是天下的中心,武聖人曾遷都洛陽一度讓洛陽達到了空前的繁榮,洛陽還囤積了大量的糧食,現在還每年定期向長安運送糧食。
人和馬到了洛陽縣衙府門前,佘長風跟門前的衙役通報說道“有勞,麻煩通告一下李縣尉,就說,姓佘的舊友求見。”衙役聽着就進去找人去了。
不會,從衙府里走出個以一身正氣、頭戴羽冠穿着縣尉服的男人走了出來,此人一見佘長風,雙手便拜!“將軍!”
佘長風聽見,不悅打斷道“跟你說過,別這麼叫!”
“阿。。阿兄,你回來了!”男人聽見佘長風這麼說,腰曲的更低了,口中支支吾吾的叫了出來。
“李煥,我有事找你,可能我要在洛陽待一段時間,你在洛陽可有空置的宅居”佘長風聽李煥叫自己阿兄,頗為滿意。
“阿兄,我在洛陽偏僻的還有一所老宅是空置的,只不過,,”李煥,抬頭看見馬上馱着一位少女,估摸着十八、九歲,但是跟着佘長風一起來的,也不敢亂叫“這位阿姐是?”
吳雪聽見有人這樣叫自己,噗嗤一笑!自己十八歲,被這位相貌堂堂的二十齣頭的縣尉叫着“阿姐”,,看着佘長風怎麼回答!
“這位是我在涼城遇到的有緣人,說來話長,她叫吳雪,家中親人皆被宇文天所害,我到洛陽就是找宇文天替姑娘找回公道!”
吳雪聽見佘長風這樣一說,心中流過一股暖流。
“啊,阿。。。兄!”李煥欲言又止轉過頭對着門口衙役說到“今日我親人來訪,告假半日,速去告知縣令!”
門口衙役聽到也不敢多問,擺手回到“是!”
“阿兄,雪娘,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去到老宅我們再敘。”
一行三人,穿過熱鬧非常的街道,從縣衙府向北一直走,走到幾個寂靜悠長的衚衕口,有一處宅子,宅門開在衚衕口入去一丈半,進了宅門,一個小院子,兩側是實木卧房,底處是一間兩門連在一起的土宅。
院裏多日空閑,雖然髒亂但是格局卻井然有序。
“阿兄,我這老宅在北市附近,可不如積善坊,入門這左右兩邊都可以做卧房,也可以留一間作為接待用”李煥看了看吳雪的反應,繼續說道,“土宅可以做伙房旁還有一小房可以堆放雜物”
“兩間都做卧房,我與吳雪一人一間!剛才在縣府外面你不願直說,現在可以說了吧”佘長風到處走着,用棍觸摸把地形和周邊都記一下。
吳雪把馬栓在土房外,
找了些空置的罐子接了些水給馬飲用,一邊打掃卧房,一邊聽着兩人在院子裏交談。
“宇文家族現在掌事的是宇文闊,有三個兒女,宇文天就是宇文家族的長子,未來要繼承家族產業的。這可不是要緝拿的犯人,說要抓就抓,宇文家世雄厚,宇文家族世代與胡商經商,掌管洛陽南市的南市屬丞也是宇文家族的人,洛陽多數生意和地下生意都與宇文家族有關,習武善斗的門奴就有幾百人,還不算上氏族子弟。”
李煥一口氣說道,“因為多年與胡商勾搭,宇文家族手下還有風、火、雷、電四大外邦奇人異術,身手高深莫測,手段陰險毒辣,這四人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前年與縣令在刺史宅府見過其中一位{弒電真人}展示了一段匪夷所思的雷電幻術,至今還印象深刻,其他三位至今我還沒見過!”
吳雪聽着,心裏就七上八下的,趕緊燒了些水,給兩人砌了些茶。
李煥接過茶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從武周年間,宇文家族就一直與洛陽王公貴族交好,即使現在已經移都長安,但是宇文家族並沒斷開與長安那邊的聯繫,可謂是黑白勢力通天,就算。。”李煥看了吳雪一眼,擦了擦嘴邊的茶漬
“就算雪娘有天大的仇恨,沒有足夠直接的證據,只憑雪娘一面之詞,去到我們那裏報官鳴冤,最後冤情也是石沉大海!”
一直聽着未出聲的佘長風,緩緩的拿起一杯茶,聞了一下,感慨道“這香味,不如你的酒香!”
“恩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吃酒,如果李縣尉說的是真的,這可如何是好?”吳雪一臉着急
“宇文家族在有沒有什麼敵對的勢力和仇人嗎?”佘長風慢慢問道
李煥手握茶杯,轉了轉了,回道“大張旗鼓的到沒有,不過與洛陽另一大家族支持朝中的政黨就不一樣,聽聞宇文家族是支持太平長公主的,而,,,裴泰行家族是支持太子殿下,兩家都是實力相當的氏族,兩邊應該是不對付,生意上也未見太多交集,我一個九品官職,所能想得到就這些吧!”
李煥說完,長出一口氣,看着佘長風問道“兄長,有個問題不知該不該問?”
“吳雪,你拿着些碎金,去街上置辦些起居的家用回來!”
佘長風從李煥的口中聽出,要扳倒宇文天,此事難過登天,李煥在說完宇文天家族的基本情況之後,言語中帶着一種畏懼,這種畏懼是也是普通百姓對於高高在上的百年氏族的畏懼。
吳雪不在旁,佘長風能更好跟李煥談談,對於這個很久沒見的小兄弟,他也有着特殊的情感。
“哦,恩人!”雖然話還沒聽完,也不知道佘長風有什麼辦法,但是吳雪還是拿着些碎金不情願的就出去了。
“李三,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是不是要問我要什麼要幫這姑娘?冒着生命危險還沒有什麼機會成功的事情,為什麼我會去做?對吧!”佘長風談談的說道。
“對!自從我在兵營遇到你那天,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將軍、好兄長,你心中的大義,家國的情懷,無人不敬!蓋世無雙的武藝,卓越的指揮才能,大家都能為你拋頭顱、灑熱血!”
“李三,夠了!與突厥的那一戰,多數兄弟為國戰亡,我雙目也被突厥火箭所傷,那一役我所率部將戰到一兵一卒,並沒退縮,被人從成堆屍體中救出,將昏厥的我背到安全之地,那時正是韋氏作亂,因全軍覆沒,正好需要人來擔此禍事,並謠我為將臨陣脫逃,朝廷奪走了我的光明,敵人也射瞎我的光明,為什麼我還能活到現在?為什麼?”佘長風一聽到拋頭顱灑熱血,頓時就渾身氣血上沖,心中壓制的怒火噴涌而出,佘長風聲嘶力吼的問到李煥?
李煥知道佘長風那次突厥大戰,朝廷糧草補給未給一草一栗,佘將軍和戰士們用血肉阻緩突厥的進攻,讓朝廷得以時機來延緩和談判,“將軍莫急,李三剛才多言了!”
“李三,我身上背着是四千多名將士的清白之譽,就因為我的苟活,沒有戰死沙場,我們便成臨陣脫逃,就成了三世不良人,我活着就是為了要給將士一個清白,一個公道!”
“你每次提起他們願意為了我,但我卻什麼都沒有做到,我活着便是恥辱,死了更是窩囊,吳雪一個平民百姓,被宇文天眾人玷污,家中唯一的親人都招其毒手,我就是想還給她一個公道,一個光明!”一個女子的公道都給不了,我又拿什麼公道去給死去的弟兄們!萬千思緒在佘長風腦海盤旋打轉。
“將。。。阿兄莫動氣,李三知道該怎麼做了,當初在兵營,你把我送到衙署當了衙役,我本不是怕死之人,但是能苟活到現在,也是你的調撥!宇文家族的事,我會竭盡全力!”
李煥說完,雙手再拜!
“李三,當初你天資聰慧,更合適縣府,你能年紀輕輕就做到京縣尉也是你能力所然,趙天劍和杜泉呢?”原所帶兵營有天資聰慧者,年方是十四、五左右,佘長風都會調撥一些到縣府磨鍊天資,以後如有在縣府上了高位,能給老兵一些便利。
“他倆都在嶺南,不過前些時日,與我通信說天劍準備調撥到長安。”
“那便更好!”佘長風想到,如果三人都是縣尉以上的官職,後面的事情會有所幫忙,雖然官不大,但是在京辦事他們都是有些實權的,內心不免也慢慢平靜下來。
“對了,阿兄,有件事,剛才一直在說宇文家族的事,就忘了,最近洛陽突發一個案子,說是幾日前,運往長安的糧車失蹤了,轉運官役一併失蹤,這幾天我們在查案的時候,發現宇文家族的也在關注這個事情,幾乎動用了能用的一切資源來找尋失蹤糧車,還興師動眾的去找,似乎要趕在我們縣府找到之前!”
劫糧?大唐景雲二年,公元711年,唐睿宗剛剛繼位,之前的8年之間大唐一直出於動亂,會不會是民間匪患劫糧呢?為什麼又是連押運官員一併劫走?佘長風大腦里,飛快的思索着。
“阿兄,今天早上在縣府,裴泰行家族的人也到縣府過問此事辦案進度!”李煥又繼續說著
“一個官府的糧車丟失案,與此事本不想干,也相互不對付的兩個大家族紛紛介入,一家找,一家問,裏面定會有些蹊蹺!”佘長風摸着臉上幾天沒刮的鬍渣,反覆揉搓,好像可以搓出答案似的。
“李三,糧車被劫案官府給出的賞金是多少?”
“因為是新案,公告上是30兩金,但是裴泰行家族的人今日說誰找到失蹤官員,賞金500兩金,500兩金,我這老宅可以買十個了,積善坊那邊可以買一個大的好宅子了”李煥一邊說著,一邊在那掰着手算500兩金可以換成多少慣銅錢
“李三,既然裴與宇文兩家政治上不對付,那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明天你去通報裴泰行家族的人,我接下這個賞金了!只要找到失蹤糧車和官員,我估計宇文家族的人也會來找我的。”
“對呀!還是阿兄智慧,我明天去找裴家的人說說,然後在縣府抄一份案情記錄與你”李煥忽然拍腿!
“李三,記得找些有用的不良人來!”
“好,阿兄,這個你放心,之前我辦案只要是當過兵的不良人,我都會給些他們差事!正好這些人經常都住在北邊,我這就去尋他們過來!”李煥從兵營里調撥出來,一直沒忘佘長風的叮囑,假如以後有遇到老兵,一定想着辦法給些方便。李煥說完便出了老宅自顧去找不良人了。
吳雪出去之時宇文家族是一堵比天還要高的牆,她弱小的身軀是永遠跨不過去的。
不過,這堵牆,佘長風已經找到一個可以撼動其穩固的縫隙,從這縫隙中透着過來的便是這一絲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