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慕容風起並不認得城九酒,但他認得這把梨花。

這是獨孤歷代家主的配劍,只要持這把劍在手,必定是獨孤最強的一代,慕容風起看着梨花眯起眼睛,剛才他並沒有留手,卻被眼前的女子輕描淡寫的接住,足以說明這個女人的確是獨孤小英。

“看來江湖流言非虛,你在這裏,這把劍也在這裏,那麼他也一定在。”

慕容風起從容的收回金鐧,城九酒將梨花豎在眼前,方才抵住金鐧的地方果然被蹦出一小塊缺口,不禁皺起眉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但你已犯了死罪。”

“死罪?難道因為我擊傷了你身後的人?”

“不,是你擊傷了我的劍。”城九酒眼中暴露出濃厚的殺意,對慕容風起四處打量,目光最終落在他手裏的金鐧上。

“今日你人可以不死,但你手中的物件必須留下。”

“大言不慚。”

慕容風起不怒反笑,饒有興趣的看着城九酒,笑道:“我與你父親交情深厚,論輩分你應稱我一聲叔父。”

“你又要講什麼?”

“我只想勸你,在這江湖上年輕氣盛並不是壞事,但要眼睛放亮一些,知道有什麼人是不能惹的,什麼話是不該說的。”

城九酒扣了扣耳朵,不耐煩的說道:“你的廢話太多了,我倒有個好主意,不如你我現在交手一番,你若贏了,我與身後的笨蛋隨你處置,我若贏了,就把你手裏的金鐧融了換酒錢。”

嚴挺聽到這話暗道不妙,他知道慕容風起的武功深不可測,但他更清楚城九酒有什麼樣的能耐,急忙拉了拉李消災的衣袖小聲道:“李大哥不打算出手制止他們?”

李消災正蹲在一旁看戲,聞言頗為驚訝:“我巴不得他們趕緊打起來,制止他們作甚?”

嚴挺忍不住翻白眼,只聽大堂內慕容風起大笑,隨後搖頭說道:“若是尋常時日我定要看看你的本事,但現在不行,因為有更重要的對手。”

城九酒伸出三根指頭:“三招。”

“什麼三招?”

“你我交手三招,你若贏了,我便告訴你你想要的對手在哪裏。”

慕容風起眼光一閃:“只三招?”

城九酒點頭,不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手中梨花翻轉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刺向慕容風起,慕容風起微微一笑,御賜金鐧甩手一輪,“綁”的一聲,梨花與金鐧激烈碰撞在一起,濺起零星的火花,二人同時後退半步,握着兵刃的手同樣在顫抖。

這第一招就讓慕容風起心中略微一驚,因為他的虎口已有些酥麻,而金鐧並未再給梨花造成傷害,連道印子都未再印上。

這是為何?慕容鐧法專克刀劍,自己的招式絕沒有錯,難道是因為女人那詭異的出劍姿勢?來不及多想,城九酒的第二劍已刺了過來,姿態詭異的普通盤踞的靈蛇,以極其刁鑽的角度鑽向他的右手。

這一劍與其說在刺他,倒不如說是故意迎向他手中的鐧,難道眼前的女人不明白慕容金鐧的威力?帶着些許疑惑,慕容風起右手腕發力,挑起金鐧硬接下第二劍。

“蹦!”

城九酒仍站立在原地,慕容風起卻腳下一個倉促倒退兩步,整個右手都開始打擺,低下頭看向手中的金鐧,堅不可摧的金鐧上硬生生被砍出一道深邃的裂痕。

這是劍能做到的?

慕容風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城九酒手中的梨花,不,問題的確不在劍上,

而是使劍的人。

“最後這一劍,我會用全力。”城九酒淺笑,整個身體繃緊,握住梨花朝着慕容風起砍去,這次並未使用詭異的劍招,只是樸實的砍擊姿態,彷彿初出茅廬第一次握劍。

她的速度並不快,甚至算得上緩慢,卻如同初潮翻湧的海水洶湧而來,慕容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抵擋這一劍,但他卻生不出一絲出手的念頭。

聖上御賜的金鐧在手,慕容鐧法專克刀劍,而慕容風起此時竟沒有勇氣去接這一劍。

上一次有這種念頭還是十幾年,面對那位絕世劍客,同樣看似漏洞百出的一劍,卻引發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他絕不能躲,更不能硬接,慕容家的人可以死,但不能逃,更不能敗給用劍之人,慕容風起選擇閉上眼睛,如同方才的沈瑩一樣,打算以死來保全慕容家的名望,城九酒當然察覺到慕容的心思,心中一驚,但手中的劍已來不及收,這是她全力的一劍,世上能阻擋這一劍的人本就沒幾個,慕容風起不能,嚴挺也不能。

嚴挺心臟都要吊到嗓子眼,此刻他想組織也是來不及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感到一陣天大的壓力,整個身子如同在冰窖里,他不明白這種壓力從何而來,隨後直覺身邊一陣白色旋風極速略過,就在梨花即將刺破慕容風起腦門之際,城九酒突然感受到身邊無數劍氣湧來,彷彿自身處於風暴漩渦的中心,伴隨着黑色的劍風捲起,重劍已橫在梨花劍刃之前,硬生生替慕容擋住了這一劍。

“叮!”

梨花截然而止,城九酒看着眼前的李消災,微笑着對他調侃:“李大哥果然按耐不住了,或許此時你我便可一戰。”

李消災放下重劍,無視慕容風起驚訝的目光,對城九酒笑道:“我此刻無意與你交手,只是他不能死在這,也不能死在你手裏。”

城九酒道:“我無意殺他,是他自己不作抵擋。”

李消災嘆道:“你我都知道方才那一劍他是擋不住的。”

城九酒微微偏過頭,手中的梨花並未放下,平靜說道:“他弄壞了我的劍,我便毀了他手裏的鐧,方才是他自己找死。”

李消災不禁搖頭:“你不知道他手中這把鐧意味着什麼,這不只是御賜的金鐧,更是整個慕容家的榮譽。”

城九酒戲謔道:“那又如何?”

李消災道:“你毀了他的鐧,慕容家百年的聲譽便毀於小英姑娘手裏,慕容與獨孤世代交好,小英姑娘也不希望昔日情同手足的兩家兵戈相見吧?”

在提到對城九酒的稱呼時,李消災刻意加重了幾分,城九酒果然有些猶豫,她的確沒有想到這一點,李消災見她有些鬆動,繼續說道:“小英姑娘可先帶沈瑩回去療傷,這個人我來處理。”

城九酒深深看了李消災一眼,收起梨花沒有說話,扶起沈瑩往後院走去,李消災確認城九酒已經離開后才緩緩轉身直面慕容風起,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多年不見,未曾想慕容大哥如此惦記我。”

慕容風起仍在回味城九酒最後的那一劍,眼神有些獃滯,聞言回過神望向李消災,臉上萬般驚異:“方才那個女人絕不是獨孤小英,她是你的弟子?”

李消災擺手笑道:“你知道我從來不收弟子,不過我若真有了這麼個女徒兒,恐怕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出世的。”

慕容風起問道:“若不是你的弟子,怎會年紀輕輕就有有與你相比的劍技……”話說到一半截然而止,因為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年輕的女孩,極高的武學造詣,他早該想到是誰的。

李消災注意到慕容風起微妙的神情變化,歪嘴一笑,拍了拍慕容的肩膀笑道:“看來你也對她有所耳聞,不得不說她剛才那一劍,嘖嘖嘖。”

慕容風起點頭:“她方才那一劍,威力絕不在你當年之下。”

李消災搖頭:“不是在我之下,而是遠勝當年的我。”

慕容風起怔住,不禁問道:“你竟會給她如此高的評價,你可知她之前使的都是鞭子,幾乎從未用過劍?”

李消災笑道:“慕容大哥你難道忘了,我當年用劍不過數月,便與東方交手五十回合不敗?”

慕容風起陷入沉思,當年李亂情橫空出世,一人一把劍單闖黑雲寨,將黑雲寨大當家田壯活捉下山,自此一戰成名,而後不到一年時間與天下名門各派的劍術高手比試無一敗績,直到與天下第一刀東方神威大戰一天一夜,儘管戰後李亂情對外宣稱自己落後一招,但東方神威本人從未表示過自己勝了。

慕容風起自然敗於李亂情的劍,那也是他生平頭一次面對一位劍客不敢握住自己的鐧,而現在,他遇到了第二個。

沉默良久,慕容風起長舒一口氣,嘆道:“看來我已真的老了,如今的江湖已是你們年輕人的。”

李消災撇嘴:“你說的年輕人可不包括我,而且你不必如此惆悵,她這樣的人,江湖上恐怕也沒有第二個。”

慕容風起牽強的笑了一下,突然問道:“我遠在京城便聽到你的消息,起初我並不信,但傳言你的劍在這裏我才趕來確認,你已退隱近十年,這次為何突然入世,還如此的大庭廣眾?”

李消災拿起自己的劍,用手輕輕撫摸着劍身,此時的他渾身的血液有些沸騰,上一次出劍是什麼時候?他自己都已經忘了。

“或許是有些寂寞了,想借一個機會見一些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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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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