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第103章 冷冷的冰雨臉上胡亂的拍……
“砰!”
同一時間,赫拉女神號里,正在各處巡邏遊盪的愛德華·加維根、奧馬爾·沙克蒂和“埃及大祭司”聽到了這聲槍響。
他們不約而同的奔向頭等艙,沖向奧布里·彭赫的房間。
門推開了。
愛德華·加維根提着黑鐵雕花的煤氣燈,向前方照去。
掛了暗紅色天鵝絨和實木傢具的房屋內,一條十幾英寸粗、上百英尺長的黑褐眼鏡蛇直起身體,將下頜張到極限,蠕動着奧布里·彭赫的肥胖身體吞入體內,兩隻尖牙不斷的滴下腐蝕性粘液,滴在地上就是一個小坑。
地面上全是星星點點的腦漿和鮮血,不時有暴烈的雨滴順着破爛窗戶落進來。
因為奧布里·彭赫的屍體過於肥胖,那條眼鏡蛇薄薄的皮肉被撐到幾乎透明,隔着鱗片和紋理,愛德華·加維根甚至能看到奧布里·彭赫凸出的半個頭骨。
另外半個頭骨連帶頭皮,血淋淋的掉在椅子邊。
房間裏陷入了驚悚的安靜。
寂靜間,愛德華·加維根只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黑暗的房間裏,貪婪的眼鏡蛇很快就將獵物吞噬完。
將穿着西裝褲和皮鞋的下肢徹底咽下后,這條來自古埃及的詛咒之蛇眼瞳冰冷,蠕動着沉重了不少的軀體,張大嘴巴,將毒牙對準愛德華·加維根撲來。
愛德華·加維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目露恐懼,想將手裏的提燈丟過去。
但在他動手之前,一旁的“大祭司”向前一步,對準眼鏡蛇念動了褻瀆的低語。
“ptwAlMiisnTrZ1GZ1……”
眼鏡蛇在這種恐怖的低語中飛快石化、縮小,最後變成一隻黃金手鐲掉在地上。
“大祭司”將黃金手鐲拾起,走到窗邊,仔細看了一下被打出來的彈孔,黃金面具后的眼神不由的冰冷了。
“奧布里·彭赫不是被詛咒吞噬,而是有人從窗外開槍打死他之後,才被眼鏡蛇當做了食物。”
停頓一下,給了其餘兩個人消化這個消息的時間,“大祭司”語氣越發陰沉。
“這艘船上有祭品逃脫了控制,並且開始反過來狩獵我們。”
“這怎麼可能?”奧馬爾·沙克蒂驚道。
“有什麼不可能呢?總有一些人類的靈感天生特別高,能夠更輕易的擺脫精神控制……以及陷入瘋狂。”愛德華·加維根說道。
他心裏有幾個懷疑的人。
一個是安西婭·洛維爾,私底下是食人狂的富豪女繼承人。
另一個是銀行家賀拉斯·卡本蒂埃,還有他那個來自清國的男僕。
“我們得儘快把這隻老鼠找出來,然後處理掉他。”“大祭司”說道,黃金面具后的眼睛陰冷狹長。
他輕輕用手摸了一下玻璃窗上的彈孔,又看了一眼外面的狂風暴雨,吩咐愛德華·加維根和奧馬爾·沙克蒂去查找赫拉女神號內部,接着一步跨出,穿過牆壁,來到了赫拉女神號的外面。
他要親自查找赫拉女神號的甲板和最上層。
……
——常言道:屋漏偏逢連夜雨,下雨偏逢下冰雹。
她對奧布里·彭赫下手,是因為在白天的閑聊中,知道他患有一種遺傳方面的骨骼疾病,越是年老,骨骼越是疼痛難忍。
到了現在這把年紀,奧布里·彭赫已經失去了自主行動的能力,只有依靠僕人推着輪椅,才能夠看看風景。
所以,哪怕是個退伍軍人,他也是四個邪·教徒里最沒危險的那一個,只要暗中偷襲,她有很大概率殺死奧布里·彭赫。
如果是面對其他白人男性的話,身為戰五渣的安西婭非常有自知之明。
女性和男性有天然的體力差距,哪怕是在走廊里狹路相逢,而她手裏握着□□,對方也能在她開膛之前奪過□□,再一拳打到她不省人事。
更不要提那些難以提防的超自然力量。
開槍打死奧布里·彭赫之後,安西婭一秒也沒有停留,繼續頂着狂風暴雨慢慢挪動,並且幸運的找到了一架梯子,然後一口氣爬到了頭等艙的上方。
這裏類似於天台,落滿了厚厚的灰塵污垢。
金屬管道在這個船上天台縱橫連接,三個巨大的蒸汽煙筒直冒黑煙,用來固定蒸汽煙筒的鋼纜有半個手臂粗出,像是固定弔橋一樣,從最上方的蒸汽煙筒拉伸到赫拉女神號兩側。
天空陰沉如墨,劇烈的暴雨始終沒有停止,鋪天蓋地的砸向赫拉女神號,並且漸漸夾雜上了細小的冰雹,叮叮咚咚的敲在蒸汽管道上。
這樣的天氣能見度是非常低的,暴雨又讓體溫迅速流失,安西婭冷的瑟瑟發抖,深一腳淺一腳的就在金屬管道間,沒一會兒就渾身臟污,在心裏爆出一連串髒話。
就算要玩大逃殺,為什麼這個地圖就不能搞個鳥語花香風和日麗的地方?非得搞得這麼陰間?為了烘托這些邪·教徒的反派氣氛嗎?
她快凍死了!
走到蒸汽煙筒旁邊后,安西婭雙臂抱住自己,向後靠在暗紅色的煙筒上,抬頭仰望這連綿的雨幕,短暫的思考了一下誰可以幫自己。
答案是沒有人。
世界瘋狂詭異,而她只有自己可以依靠。
無垠的黑色雨幕連綿不斷,一如望不到盡頭的深海。
海面原本泛着血色,現在也變成一片漆黑,赫拉女神號行走在海面上,如同行走在黑暗中。
安西婭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免得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對準蒸汽煙筒開了一槍,留下記號,然後一邊後悔沒有提前穿個保暖的貂皮,一邊打算跑到船的另一側爬下去跳下去,再爬入黃金棺材裏,先躲上一晚上。
愛德華·加維根他們現在應該發現了奧布里·彭赫的死,肯定要把整艘船搜索一遍找兇手。
但邪·教徒也是教徒,他們大概率不會想到去搜索黑法老的黃金棺材,不然就太褻瀆了。
話說那個棺材挺值錢的,起碼有上千斤重了吧,一枚英鎊含金量7.32g,換算一下,整個棺材價值六萬八千多鎊了,再換算一下,居然有三十三萬四千多美元辣么多。
都趕得上她老爹全部身家的兩百七十二分之一了!
古埃及的法老就是窮奢極欲!
真·土豪·安西婭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踩着金屬管道又向前走了一步,忽然停住不動,眼睛冷冷望着最中間那個紅色煙筒。
那裏剛剛閃過兩道暗淡人影。
是船里瘋癲的乘客?還是隱藏的邪·教徒?
“出來!”
安西婭挺直了腰背,冷聲說道。
短暫的停頓間,只有冰雹落在主管道上的霹靂啪啦聲,紅色煙筒后安靜無比,剛才的人影彷彿是錯覺。
安西婭緊緊的盯着那裏,雙手拿起左輪手·槍,對準紅色煙筒示威的開了一槍。
“滾出來,我已經看到你的腦袋了!”
“我要開第二槍了!”
紅色油漆塗抹的蒸汽煙筒后,慢慢走出兩道謹慎的人影,分別是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紳士,手裏同樣拿了一把拉開保險栓的槍、和一個帶了花領結、男僕打扮的黃種人男性。
他們警惕的看了過來,身體略微緊繃,做好了隨時攻擊的準備。
安西婭認得他們兩個人。
賀拉斯·卡本蒂埃,第五大道37街108號豪宅的主人,加州銀行和太平洋鐵路公司的大股東。
所有頭等艙的客人都對這對主僕有印象,因為在登船的時候,賀拉斯·卡本蒂埃頂着其他頭等艙乘客的抗議,堅決讓他的華人貼身男僕住在頭等艙客房裏,和他同住一個包間,而不是僕人在的下等艙房。
“洛維爾小姐,你最好不要隨意開槍,不止你手頭有武器,而我的槍法絕對比你好。”賀拉斯·卡本蒂埃沉聲說道,手裏的槍卻對準了安西婭。
安西婭和對面的兩個人互相評估打量,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警惕懷疑。
“船上是怎麼回事?”賀拉斯·卡本蒂埃忍不住先開了口。
“你們為什麼沒有發瘋?”安西婭平靜問道。
“小姑娘,你先回答我的問題。”賀拉斯·卡本蒂沉聲說道。
“不如你先把你的槍口挪開?”
安西婭冷笑了一聲。
“夠了,都先停停。”那個華人男僕皺着眉頭說道。
他看了一眼安西婭單薄的衣服,略一遲疑,然後脫下身上的呢絨外套,像接近猛獸一樣慢慢走過來,然後伸長胳膊遞來衣服。
“請穿上吧,女士。”華人男僕說道。
“謝謝。”
安西婭快冷的臉色發白了,接過呢絨外套穿上以後,感覺身體頓時暖和了不少。
“我感覺我和我的男主人一塊陷入了離奇的噩夢,耳邊都是瘋狂的囈語幻覺,我們險些互相殘殺……但在我無意中把一個古埃及頭盔扔到海里后,就感覺清醒了不少,我們走出房間,我看到整個赫拉女神號都變得如此恐怖,想來這裏躲一躲,再找到一艘救生艇……”華人男僕說著揉了揉額頭,面露極力忍耐的痛苦,“……不瞞你說,一直到現在,我都感覺……我……”
他感覺自己的思維在不由自主的混亂。
賀拉斯·卡本蒂埃冷哼一聲,默認了男僕的說法。
對方先表現出善意,安西婭臉色也跟着緩和,但依舊沒有放下警惕心,簡單迅速的把她知道的大部分消息告訴了這兩個人。
幸好,這兩個人的接受力很強。
賀拉斯·卡本蒂埃和華人男僕臉色迅速變化了幾遍之後,最終接受了事實,並且彼此攙扶着從船尾跳下,又離開了赫拉女神號船頂。
……
在他們走後不過十幾秒,身穿亞麻布白袍的“大祭司”出現在了船頂。
他踩在蒸汽管道上,黃金面具后的眼睛,冷漠的看着這裏的彈孔和腳印,想了想,沿着老鼠逃跑的方向走去,也進入船里。
這些祭品逃竄的還挺迅速,但沒關係,一切都是徒勞的掙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