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執酒共白首6
“哥!哥!哥!你火啦!現在大街小巷的人都想睹一眼小海棠的絕色姿容!”
此刻方府,垚垚把大街小巷收集來的消息傳遞給他哥,然後兩隻綠色的眼睛亮起,崇拜地看着他哥。
糯糯被他看得臉紅:“你別打趣我。”
他的臉太燙了。
尤其是別人誇一句海棠,他的臉就會燙一下。
好羞恥啊。
男扮女裝好羞恥,被人這麼誇張地誇也好羞恥。
啊啊啊啊啊啊,總之做什麼都好羞恥。
“這怎麼能是打趣呢。”垚垚昂首挺胸,“我的哥哥多厲害啊!”
垚垚為能夠有這麼厲害的一個哥哥驕傲。
糯糯臉紅的都快埋地了。
“哥、哥、哥——”垚垚誇完糯糯,轉過身看到他那燙得緋紅的臉龐,捧着臉笑道,“你臉紅的樣子好好看啊!”
真的。
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他哥的樣子這麼好看?
長長的睫毛,漂亮的眼睛,鼻樑的弧形也很好看,抿唇的樣子更好看了!
“我不一直都長這個模樣?”糯糯被垚垚這麼看着,有點不好意思,但從垚垚那雙碧綠的寶石眼裏倒映出自己的模樣,又覺得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沒有什麼,倒是垚垚長大了,褪去了小時候的稚氣,配合著他那雙眼睛,有股讓人說不出的感覺,“垚垚也很好看!”
他也誇他。
他弟弟是最獨一無二的。
“嘿嘿嘿。”被糯糯一誇,垚垚也有點不好意思,抓了抓頭髮,“我們都好看。”
“你們就別比較了,你們不分伯仲,天上地下絕無僅有,行不行。”看他們兩個人互誇的樣子,旁邊人實在受不了。
知道他倆長得好,但是這麼一直誇很讓人自卑啊。
尤其是已經不怎麼年輕的方行簡咳嗽一聲道:“糯糯啊,你現在人氣這麼高,不介意再幫方哥哥一些忙吧。”
糯糯看過去:“什麼忙啊?”他總覺得他這位哥哥不安好心。
“永安府的豬肉滯銷。”方行簡也不隱瞞他,“這是前幾屆的知府顧鳳朝埋下的禍根。”
那會兒,顧鳳朝滿腦子都是養豬,弄了許多豬搞了個養殖坊,坊里出來的豬苗,免費賒給百姓餵養。
等把豬養大了,賣了豬之後,再把豬崽錢還給養殖坊。
一開始養豬的人少還好,豬肉不愁賣,可是隨着永安養豬的人越來越多,周邊的州府也興起了養豬。
這豬肉在永安府就滯銷了。
後來還是多虧了許懷謙和商部的幫忙,才沒有讓豬肉的泛濫。
可是隨着豬肉有了新銷路,同樣的,永安餵豬的人更多了。
畢竟餵豬掙錢啊,一頭豬一年少說也能掙一兩銀子左右,多賣上兩頭,就能過一個豐年了,誰不願意多喂啊。
這多出來的豬肉可不就又滯銷了。
而豬肉又不是縉朝的主流肉,大部分的人還是喜歡吃羊肉。
原本方行簡還在想要不要自己出去找銷路,糯糯這一出,倒是給了他一個主意。
何必捨近求遠呢?
現在昌南因為花魁大賽來了這麼多的外地人。
他們又追捧糯糯。
只要糯糯能夠亮亮相,說自己愛吃豬肉,或者放出風聲去,說他是因為吃了豬肉才如此風華絕代。
不消說,肯定有人願意瘋了一樣地去追捧豬肉。
這樣永安的豬肉就不會滯銷了,說不得還不夠賣。
“可以啊。”糯糯想了想,他本就不是一個排斥豬肉的人。
在京城他爹可是經常買豬肉給他們做好吃的。
而且他爹說了,豬油的油份可比花生油這些油的油份大,做體力的活的還是多吃豬肉好。
可惜,豬肉不是主流肉,就算有人聽了他爹的話願意多買一些豬肉回去吃,也沒把豬肉吃火。
這得需要有影響力的人去做,且這個人的身份還不能太高。
不然主流肉就變成了高端肉了。
花魁這個身份就很好,處於社會底層,但又隱隱是百姓們娛樂追捧的對象。
地位不高不低。
糯糯沒有那種扭捏的心理,雖然自己男扮女裝騙人很羞恥,但如果他男扮女裝能為百姓做一些事,他又覺得這點犧牲沒什麼。
因此,就在大街小巷都在追捧小海棠的時候,糯糯又一身女裝打扮,戴着面紗,出現在永安各個街道的豬肉攤子上。
“海棠!小海棠!”
有人還記得糯糯,沒辦法,就糯糯那身高,還有那一身一點風塵氣息都沒有的氣質,想令人忘記也難啊。
“恩?”糯糯見被人認出來了,也不覺得意外。
為了故意讓人認出來,他今日的衣着裝扮跟他出賽那天一模一樣。
現在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議論他那天的衣着、身高,只要他穿相同的服飾出門,定然能夠讓人認出來。
他現在可不就被人給認出來了嘛。
“海棠!小海棠給我說話了!”得到回應的那個人,被糯糯突然出現的這下來給激動得無與倫比。
他就是叫叫,沒奢望能夠得到什麼回應的,畢竟花魁都是有點清高的,不是豪擲千金的主,他們都是不屑一顧的。
而他不過就是一個那天看海棠出賽的一個看客,連枝海棠花都沒有買過,沒想到他這樣的人居然得到了回應!如何不讓他激動!
“海棠!海棠!小海棠!”這人得到回應后,他周圍的人都紛紛湊上去叫着糯糯的名字,也想得到回應地問他,“你不去準備出賽的節目,出來幹嘛呢?”
“……我來買粉蒸肉。”糯糯被他們的熱情嚇了一大跳,好在他出生在京城,而他爹和他阿爹又時不時地搞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來轟動京城,他也見怪不怪這場面了,怕這些人把他的真容瞧了去,方行簡還派了幾個人保護他,現在這些人正擋在他面前阻止別人上前,他很快就淡定了下來,按照預設的人設那般說話。
“粉蒸肉?粉蒸肉什麼?”
外地人聽到糯糯的話后,愣了愣,這名字他們聽都沒聽過。
而本地人聽到這個名字后,卻是問了一句:“小海棠也喜歡粉蒸肉嗎?”
“……嗯,喜歡。”糯糯點頭,特別不好意思道,“……我、我能長這麼高,都是因為吃了豬肉的緣故。”
“啊!好可愛啊!”
糯糯不知道,他這幅又羞又囧,又特別不好意思的模樣,有多可愛,戴着面紗也阻擋不住他的可愛。
“……我這樣不奇怪嗎?”又被人誇了,糯糯的面色更紅了。
他比一般的女孩子高一截,那天站在一眾清平坊的小花魁邊上,別提多鶴立雞群了。
他特別忐忑,怕被人認出是男兒身。
但意外的竟然沒有人質疑的他的身份,竟然還獲得了這麼多人的追捧。
“不奇怪!不奇怪!”聽到糯糯的聲音,他的粉絲們忙不迭地幫他說話。
或許他這樣的身高放在別的花魁身上很突兀,但奇怪的是放在他身上卻一點都突兀,總覺得他就該是這樣的身高!
這就是名人效應了。
正是因為他這不合群的身高和他身上的氣質渾然天成,加上大家不停地吹捧,已經給人造成了一種心理暗示,他本來就是這樣的。
所以大家看到不僅不覺得奇怪,還覺得他好不一樣,好特別。
“……那大家可以多吃一點豬肉。”糯糯還沒忘記,他是出來推銷豬肉的,“我們永安府的豬肉做得很好的,除了這好吃的粉蒸肉以外,還有豬油渣,豬油拌粉,燒排骨,薑絲燴肉……”
糯糯一口氣說了許多用豬肉做的菜名,這些都是永安府大街小巷能夠買到的吃食。
“……好多豬肉啊。”原本大家聽到這些名字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現在聽糯糯念了一遍,突然有種好想品嘗品嘗的念頭,“小海棠喜歡吃豬肉嗎?”
“嗯嗯。”糯糯點頭,“很喜歡,豬肉吃了不僅可以長身高,還能夠強身健體,使得身體少生病,身上的臉色也好。”
糯糯一口氣又說了許多豬肉的好處,這些都是他爹曾經跟他說過的。
“原來如此!”大家聽了糯糯的話后,表示贊同道,“怪不得小海棠如此與眾不同,原來是從小吃豬肉到長大的呀,那我待會兒回去也多買兩斤豬肉來吃吃。”
“加我一個!加我一個!我們外地的,還沒有吃過本地的豬肉呢,讓我們來嘗一嘗這永安府的豬肉與我們那兒的豬肉有何區別!”
“走走走,買豬肉去。”
原本糯糯還怕自己出名時間太短,名氣太低,達不到方行簡要的要求,沒想到他三兩句話,就挑起了大家對豬肉的興趣。
大鬆了一口氣了。
看來他家都不怎麼抵觸他嘛。
他又如法制炮地去其他街道買了些不一樣的豬肉,將小海棠愛吃豬肉的名聲徹底打了出去。
“糯糯,你厲害了!”回去之後,方行簡就跟他說,“僅僅今天一天,聽說城外就有十幾戶農戶家裏的豬肉就賣了出去。”
“這花魁大賽還得舉行一陣子。”方行簡不禁算了起來,“按照你現在的影響力,照如此下去,等到花魁大賽結束的時候,說不得,我們今年滯銷的豬肉,就能全部脫銷了。”
“有幫到方哥哥就好。”糯糯輕鬆地笑了笑,這樣也不枉他提心弔膽地裝了一天的女子。
方行簡被他笑得好不自在:“穿女裝就別在哥哥面前笑了,有點不太適應。”
“哦,好。”糯糯立馬乖巧地把笑容收回去。
嗯,這樣跟他平日裏的模樣差不多了,方行簡舒服了。
方行簡原本以為能夠把滯銷的豬肉都銷出去就已經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他太低估小海棠的魅力了,也低估了豬肉的魅力。
永安府養了這麼多年的豬,百姓們對豬肉的開發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以前是豬肉不是主流肉,所以開發得再好,只能供應本地人。
可是現在不一樣。
現在來了不少外地人,這些外地人在小海棠的影響下去跟風吃了豬肉,這一吃就吃得停不下來了。
太好吃了!
閹割過的豬肉一點膻味都沒有,再配合一堆調料,既有肉的味道又有各種調料的美味,吃豬肉的時候感覺舌頭都在起舞。
讓人忍不住吃了還想吃。
食物,是人一日三餐都必不可缺的東西,同樣都是吃肉,他們為何不吃這便宜又廉價的豬肉呢?
短短几天,永安府就賣出去了好幾百頭豬肉。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有外地來遊玩的商人看到了商機,當即找方行簡談妥了條件。
以永安府每年供應他們一萬頭為要求,向方行簡要了不少做豬肉吃食的方子,他們要把這美味的豬肉,推向大江南北。
要讓天下百姓都知道豬肉的美味。
方行簡對此,求之不得,他們要的豬肉越多,永安府養豬的百姓也能越來越多,就算永安府吃不下也沒有關係,他們還能跟別的州府合作。
這可真真是一個花魁一頭豬帶動全民致富了。
豬肉脫銷的好處就是,糯糯去昌南競選大花魁的時候,讓他直接從一眾小花魁里殺出了一條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花路。
沒辦法,糯糯的人氣本就很高,加上他還沒什麼花魁的傲氣,整日在大街小巷找吃食,碰到人了,還會熱情地跟人說話。
使得大家更喜歡他了。
何況他這一波,還給永安府及其周邊百姓都帶來了好處,這下不管是外地人還是本地人都紛紛為他吶喊助威。
誓要把他推上大花魁的位置。
這天還沒有正式比試,場外的海棠花就快賣脫銷了。
百姓不能像垚垚那樣豪擲千金,但一兩銀子一枝海棠花他們還是買得起的。
對此盛景,昌南清平坊的坊主急死了,對柳桃說:“看嘛,我說讓你先前多露露臉,刷點人氣不停,現在讓這個小海棠搶了先,你這次恐怕競選不上大花魁了!”
競選不上就競選不上,這當上大花魁又不是什麼好事情,當她想去當這個大花魁不成?!
但是這個新人……
柳桃捏了捏帕子,對坊主道:“我要去會會這個新人?”
“你想通了?要去打壓打壓她?”坊主驚訝地看着她。
柳桃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坊主將他們安排在一個清靜的房間裏面談。
糯糯看到柳桃很是震驚。
他知道她,昌南很有名的小花魁,柳桃,剛剛出賽的時候,舞也跳得很好。
“你好。”糯糯對這不請自來的客人打招呼道。
漂亮如柳桃在看見糯糯的第一眼時,就被他給給震驚到了。
雖然他戴着面紗,但渾身出成絕世的氣質以及一雙不諳世事的清澈眼眸,不用說也知道那面紗下,擁有着一張怎樣絕世的容貌。
她還小!
她還沒有被污染!
她不能讓她淪陷進去!
“小妹妹。”柳桃在心裏深吸了一口氣,毫不客氣地看着糯糯,“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待會兒,你出塞完就直接退賽吧,別再競選大花魁了。”
“為什麼?”糯糯不解地看着她,他能感受得到,這人說話雖然很不好聽,但她身上沒有惡意。
“只是覺得你這樣的出賽了,也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而已。”柳桃胸中憋了一口氣,不得已用最惡毒,最輕蔑的語氣來貶低對方。
“那姐姐更加不用來提醒我了,只需要靜靜地看着我出醜就行了。”糯糯不傻,沒有惡意又專門跑來提醒他,她是不是知道這大花魁競選背後的秘密?
“唔……”柳桃被糯糯這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得腦袋疼。
小姑娘被人保護得太好了吧,以為當上大花魁能有什麼好事情呢。
“我是看你小,好心來提醒你,別到時候被我比了下去,哭哭啼啼的,不像個樣子。”柳桃嘴硬道,“至於你聽不聽,就不在我考慮的範圍內了,我只是很討厭別人輸給了我,還要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哦。”糯糯看她如此,也不好說什麼反駁的話,順從着她,“謝謝姐姐提醒了。”
“嗯。”柳桃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又提醒了一遍,“既然聽進去了,那就記得待會兒出賽后,別再競賽了,直接退賽吧,你這樣的小姑娘是絕對贏不了我的,與其丟人現眼,不如見好就收。”
說完趾高氣揚地出門。
他走後,糯糯拿了個桌上的果品啃着,想着柳桃的話,她不說還好,她說了,這大花魁,他定要勢在必得。
想完,頓了頓,又把說好了給他當侍女卻在一旁自己玩耍的兩個妹妹給招了過來,在她們耳朵旁耳語了幾句,看着她們:“知道了嗎?”
“知道了!”裴泫珠和陳雪花點點頭,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溜了出去。
她們出去不久后,就到了競賽的時候,有人氣加持,即使他只是寫了一幅字畫,也拔得了頭籌。
“好字!好字!”
“這是臨摹着許大人的字寫的吧,這字真是漂亮得沒話說了!”
“能把許大人的字,臨摹得這麼好看,小海棠不愧是小海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因為許懷謙如今身居高位的緣故,那一手漂亮的字體,早就成了這個時代人們臨摹追捧的一種字體了。
因此糯糯一點都不怕他寫字。
糯糯聽着台下的人誇獎他的話,像柳桃看去。
柳桃還是對他報以輕蔑的姿態,戴着面紗都對她吐露了兩個字。
糯糯看不太清,但他能夠感受得到,那兩個字是退賽。
這局過後,主持這屆花魁大賽的主持人就會問他:“還要不要繼續再往下競賽?”
如果糯糯不想再往下比的話,到這裏退賽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但是他沒有選擇退出,而是向主持人道:“我繼續!”
主持人也沒有意外,往年除了柳桃,也沒有人會在這個節骨眼眼上退賽,得到確定答案后,他向台下公佈結果道:“好,小海棠繼續競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海棠好棒!小海棠好棒!”
“小海棠!小海棠!小海棠!”
得到糯糯要繼續競賽的消息,台下的一眾人全都跟瘋了一樣,扯着嗓子喊着糯糯的花名,因為這場過後,他們就知道,小海棠的真實面容了。
而得知糯糯還要繼續參賽消息的柳桃則是覺得頭暈目眩的。
不是說好了退賽嗎!
她個傻子!繼續競賽幹嘛!
柳桃捏緊了自己的衣服,真恨不得一腳把這個叫小海棠的給踹到河裏去洗洗腦袋。
要不是念級她還小,柳桃才不想管這種傻子,讓她去感受感受人間疾苦好了。
可一直以來的教養使她干不出這種事,沒有辦法,她只能在下一場競賽中報以全力去贏了這個小海棠,才能把她踢出局。
最後一局舞,柳桃可謂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把自己的舞跳到了極致。
一襲白衣的她,像一隻潔白的蝴蝶,在人前翩翩起舞,盡情地向世人展示着她的美。
把台下的一眾觀眾都看傻了眼,結束過後,她的桃花直接賣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桃!柳桃!柳桃!”
一舞閉,柳桃喘息着脫下自己的面紗,讓台下的觀眾,看清楚她的面容,或許這是她第一次在人間展示她的容貌,也會是最後一次在人前展示她的容貌的了。
“哇哇哇哇哇哇哇!”
“好看!好看!好看!”
一直以來,大家都以為柳桃是那種清冷脫俗的面容,但沒有想到她褪
這反差一下子就把柳桃的粉絲給震驚住了,然後更加賣力地買桃花了。
桃花剛剛已經被搶光了,沒得賣了,大家就往那賣光了桃花的籮筐里丟銀子。
反正桃花這個東西又不貴,買也是相當於花銀子,還不如直接丟銀子。
舉辦方看到這場景,高興得都合不攏嘴了,他們就說,讓柳桃露面一定會讓他們大賺特賺的,看看,這僅僅只是露了面,就賺了這麼多的錢。
要是她肯——
那賺的錢說不得就更多了。
柳桃不知道這些,她喘完氣,對台下熱情的粉絲說了幾聲謝謝后,就下了台,對着剛剛不停她話的糯糯直接翻了白眼。
好似在說,看吧,繼續競賽也是丟人。
她打聽過了,這個小海棠不會跳舞,只會琴棋書畫,棋和個畫他都已經展示過了,最後就只剩下琴了。
如果他的琴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說不定還有可能贏過她,可是怎麼可能呢?
他一個普通人出身,又沒有大家指導,這麼小的年紀,怎麼可能把琴練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可能至多也就達到比好聽多一點點的地步。
加上她的容貌,說不得能夠把人氣拔高一點,但距離她這個地步還差得遠了。
柳桃這樣一想,心裏好受多了。
雖然她也不想當什麼大花魁受人控制,但讓他眼睜睜地看着這麼小一個姑娘,這麼浪漫天真的一個姑娘,去干那些事,她還是有些不忍心。
但糯糯是還沒有受到柳桃挑釁的打擊,他從柳桃的絕美舞技中回過神來,走到台上,在自己的琴上坐下去。
台下的眾人剛剛欣賞了一場奇妙絕倫的舞蹈,還想再看一點刺激的東西時,就看到糯糯上來彈琴,有些興緻缺缺。
花魁大賽本就人多,這彈琴得在安靜的地方彈才有意思,不然後面的觀眾都聽不清他彈的是什麼?
但糯糯絲毫不管,只管彈他的琴。
有剛剛柳桃的啟發,他也選擇了一首比較激動昂揚的曲子。
這曲子前奏有些慢,得到中斷的時候才會沸騰起來。
因此剛開始有些觀眾都差點打瞌睡了,但等糯糯彈到一個轉音的時候,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柳桃剛開始也在台上聽了一會兒,覺得不過如此,正在轉身去找他哥,男子與女子的競賽不在一個地方,她待會兒肯定逃脫不了要去給大人物們陪酒的命令,因此她得給她哥交代一些事情。
但她剛一轉身,她的步子就停住了。
這琴音——
糯糯越彈越快,越彈越快,放在琴上的手指都只剩下殘影了。
剛還聽得打瞌睡的觀眾,頓時精神為之一振,個個變得凝神靜氣起來,大氣都不敢喘地聽着台上的琴音。
前頭的人這麼一安靜,後頭的人也聽到了音琴,張大了嘴巴,這也太好聽了!
但這還沒有完,就在一首曲子即將彈到末尾的時候,糯糯收音的時候,一陣吹吹來,把他戴在臉上的面紗給吹掉了。
一張美得無與倫比的臉,出現在世人面前。
原本對琴不感興趣,只想看看小海棠長什麼模樣的人,在面紗滑落的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這也太好看了吧!
仙女下凡了嗎?!
糯糯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面紗滑落了,依舊沉浸地彈着琴,將琴收到最後一個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海棠!小海棠!小海棠!”
“仙女!仙女!仙女!”
台下的音浪一波接一波,震得糯糯的耳膜有點疼,他揉了揉耳朵,這才發現自己的面紗掉了。
他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朝台下笑笑:“不好意思,沒注意到面紗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笑了!他笑了!他笑了!”
他不笑還好,一笑台下的人都跟失了魂一樣,又瘋又癲的。
隨即大把大把的銀子往簍子裏丟,很快原來裝有海棠花的簍子就堆滿了銀子。
把剛剛柳桃的簍子甩出了好大一截去。
“謝謝大家的熱情!”糯糯在看到台下那貨真價實的一籮筐一籮筐的銀子時,也不禁張大了嘴。
原來垚垚給他錢造勢的時候,他還沒覺得有什麼。
可這會兒看到那一籮筐一籮筐無比具有衝擊力的銀子時,他可算是知道了,自己的人氣有多高了。
在粉絲們瘋狂為美人的容貌衝動消費的情況下,糯糯成了張之無愧的大花魁。
看着糯糯頂着那張絕世好的容貌向台下的粉絲感謝完,柳桃整個人的怒意達到了巔峰。
“你會後悔的!”柳桃毫不留情道,“你以為當上大花魁會是什麼好事?要不了多久你肯定會痛哭流涕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的。”對於這個一直說著令人不舒服的話,但卻始終帶着善意的一個大姐姐,糯糯搖搖頭,“我還會感激你。”
柳桃實在是被糯糯的愚蠢氣得腦袋發疼,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她走上這麼一遭就知道世俗的險惡。
有人幫她擋了災,她還有什麼生氣的,她該高興才是,說罷,柳桃就氣哄哄地走了,她還得去看她哥那邊的情況。
而拿了大花魁的糯糯則是被永安清平坊的坊主給圍着笑眯了眼:“海棠啊,你這次可算是給我們永安掙了個大面子,以後有你在我們永安,我們永安清平坊的門檻都怕是要被人給踏斷了。”
永安清平坊的坊主高興得合不攏嘴,而昌南清平坊的坊主卻是不悅地撇撇嘴,卻還要臉上堆着笑容走過來對着糯糯笑:“海棠啊,你現在是大花魁了,沒有主辦方這個平台在,你也不能成為大花魁有這麼高的名氣不是?”
“……嗯。”糯糯知道,正戲要來了,點了點頭。
“看到對面的酒樓了沒?”昌南清平坊的坊主給他指了指,平台對面的一個酒樓。
糯糯看過去:“看到了。”
“那裏有主辦方的大人物呢,你呢,過去給他們敬敬酒。”清平坊的坊主道,“對他們表示表示感謝。”
永安清平坊的坊主護犢子道:“海棠還小,這麼小就讓他去敬酒不好吧?”她的直覺告訴她,那不會是一件好事情。
“沒事的。”昌南坊主勸道,“都是一些很好的大人物,不會太過於為難海棠的。”
“再說了這個大花魁每年都要舉辦的。”昌南坊主道,“你現在不讓海棠過去,得罪了這些大人物,你們永安又有什麼好果子吃。”
永安坊主一想也是,點了點頭:“那海棠你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有什麼事,你叫我就是。”
她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子的。
方大人把人教給她,還給他們坊里掙了這麼大一個臉,她可不能讓人有事情。
“好。”糯糯依舊乖巧地應着,下了樓,準備向對面的酒樓而去了。
出門的時候,又被柳桃給攔住了:“你可想好了,你這一去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柳桃原本都要去看她哥了,但是走到路上越想越不得勁,想了想還是決定回來再勸勸這一根筋的姑娘。
“想到了,不會的。”糯糯點頭,“我不會沒有回頭了路的。”
“你!”柳桃真是恨不得把這姑娘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面裝得是豆腐渣嗎?怎麼這麼蠢!
“那我陪你一塊去!”最後柳桃實在沒了法子,她怕這小姑娘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不用。”糯糯搖搖頭,頭上的步搖輕微晃動,“我自己去就行了,待會兒會有人來找你的?”
“找我?”柳桃愣住了,“什麼人會來找我?”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糯糯拍了拍她肩膀,然後走也不回地向對面的酒樓走去。
“喂!”等柳桃回過神來,糯糯已經走進了對面的客棧,她再想把人給拉回來時,也晚了。
糯糯一踏進客棧,客棧的小二就把他引進了一個包廂里。
只見包廂里坐滿了各式各樣的人,有男子、有女子、有哥兒。
糯糯眉頭幾不可聞地皺了一下,這些人無一例外身上都帶着一股氣息,這股氣息他再熟悉不過,是一股官僚氣息。
說明這些人都是當官的。
“就你一個人來。”他一進去,這些人沒看他後面帶有侍女什麼的,問了一聲。
“嗯。”糯糯點了點頭。
“進來吧。”這名女子拉着他進門,給她指了指主桌的位置,“到布政使大人身旁坐下。”
聽到布政使大人這三個字,糯糯心頭一沉,哦了一聲,沒做什麼反抗地去到了布政使大人身旁。
還特別懂事地行了個禮:“布政使大人安好。”
“好!”布政使的位置靠窗,他的窗檯邊搭着一架望遠鏡,可以清晰地看到客棧對面的舞台。
他原本看中的人是柳桃,外人看不到柳桃的面貌,他卻是實打實地見過的,長得很漂亮。
但再漂亮也沒有面前的女子面紗掉下來的時候漂亮。
他微眯着眼,看着舞台結束后又把面紗又戴了回去的糯糯,開口道:“面紗揭了。”
“是。”目前的形勢比他強,他爹教過他,在不確定情況的時候,還是保持聽話為好。
糯糯很聽話地又把面紗取了下來。
“嘶——”頓時,酒樓包廂里的人都抽了抽氣,這也太漂亮了。
剛布政使大人說,今年的大花魁姿容不屬於柳桃時,他們還不相信,但這會兒看到人了,他們才知道布政使大人沒說錯。
這姑娘長得可比柳桃好看多了。
而且這姑娘臉上稚氣還未脫,若是等他完全長開,不知道要好看何等地步去。
“恭喜布政使大人。”大家齊齊給布政使賀喜,“今兒可算是撿到寶了。”
昌南布政使也很滿意海棠這個乖巧又聽話的姑娘。
“坐。”他指着自己身旁的凳子讓糯糯坐,心情很好地給她斟了酒一杯酒,“是叫海棠?”
“是。”糯糯點頭,看了眼他給自己倒的酒,又特別乖地道了道謝,“謝謝大人。”
“不客氣。”布政使挑眉,“你很乖,很聽話,不如跟了我如何?”
“……什麼意思啊?”糯糯端起酒樓的手被他突然的話給嚇得手一抖,布政使呢,這麼大一個人物給他斟酒,他敢不喝嗎?
周邊的人一看他這樣,全都笑了笑,果真還是個小孩呢,連這個意思都不懂。
“意思是布政使大人看上你了,你以後不用再出台賣藝,只安心照顧好布政使大人就行了。”周圍的人勸說他道,“你還不趕緊謝過大人。”
他們以為像海棠這麼聽話的人,肯定不會不同意。
可是糯糯偏偏就拒絕了:“可是我不缺錢啊,賣藝也只是愛好罷了。”
要他伺候人?
一個布政使,有他阿爹官位大嗎?有他爹官位大嗎?有他皇爺爺皇位大嗎?要他伺候他?他自己沒長手嗎?
“伺候我,你也可以賣藝。”布政使也沒有想到這姑娘竟然拒絕了,手伸到他背後想要摟住他的腰,“一樣的,有什麼不好的?”
他來興趣了,聽他彈彈曲也行。
“我怕你受不起。”糯糯一把將他的手拍開,他兩歲的時候,他爹就教過他了,不可以隨便對異性,不管是女子還是哥兒都不能動手動腳。
這布政使都多大一個人了,這點禮都不知道?小時候沒學過家教?
“……嗯?”布政使的手先是被拍開,再聽到糯糯的話,愣了一下。
他還沒有說話,他周圍的人開口了:“大人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氣,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虧他們剛剛還以為這是個乖巧聽話的姑娘,原來也是個沒有眼力見的,不嚇一嚇今兒這飯是不能再好好吃下去了。
“是嗎?”糯糯正要回話,包廂的房門卻被人給一腳踹開了,太上皇背着手從門外走了進來了,“我看誰敢給他罰酒吃。”
別看許懷謙平日裏以欺負他兒子為樂趣,實際上心裏對這個孩子還是特別疼愛的。
不然也不會做出帶著兒子上朝這樣膽大包天的事來。
他都捨不得糯糯嗑一下,摔一下的,太上皇又怎麼捨得讓他被這群為非作歹的官員摸一下。
即使都是男的,太上皇也覺得非常噁心,從裴泫珠和陳雪花哪兒得知這個花魁大賽有所不對勁他就趕了來。
孩子有心去調查事情初衷是好的,被噁心到就不好了。
“你又是誰!”布政使的狗腿子見房門被踹開,進來一個他不認識的老頭子,當即跳了起來。
今兒這些人出門都沒看黃曆嗎?一個上不得檯面的花魁都敢拉他們的面子,現在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老頭子都敢踹他們的房門,這要是傳了出去,把他們這些昌南官員的臉往哪兒放?
“我是誰。”太上皇冷笑了一聲,看着他身後的布政使笑道,“左青丘,你來告訴他,我是誰?”
昌南布政使在聽到聲音的時候,就覺察出不對勁了,這會兒再看到人叫出他名字時,一下子就想起了面前的人是誰,汗毛一下子炸了起來。
忙跪地俯首稱臣,道:“微臣,參見太上皇。”
左青丘的話音一落,包廂里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這個老人。
他竟然是太上皇?
太上皇怎麼會來他們這兒?
他們為何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