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執酒共白首
太上皇一行人行船一路南下。
同時跟他們一塊南下的人還不少。
江面上時不時地就會出現一些船與他們的船齊頭並進的事。
他們不由得問了:“平時這江上也這麼熱鬧嗎?”
這都快趕上南來北往的京城了。
聽說過昌南發展得好,沒想到現在昌南都比京城要好了?
“不是,不是。”聽到一行人這樣問,同窗好心人給他們解答,“這是因為昌南每年初春的時候,都會舉辦一場熱鬧非凡的花魁大賽,江面上這些船啊,都是趕着去昌南看花魁大賽的。”
“花魁大賽!”眾小孩一聽這個詞,全都來了興趣。
“昌南現在還有青樓呢?”
因為許懷謙改革了田法,所以人都有土地種了,以前青樓里那些被迫以此生存的人,也有一份保障了。
他們拿了土地,好多都給自己贖身回去種地了,青樓的生意每況愈下,沒多久就自行關閉了。
現在只有酒樓和茶肆還會招些會琴棋書畫和歌舞用來助興,都不允許弄成接客的青樓。
“嗨。”那人回道,“從前的青樓除了那種不正規的,還有很多正規的。”
不是所有的青樓都是允許接客的,更多的青樓都是賣藝不賣身的。
人家培養一個琴棋書畫歌舞什麼都會的才藝人是為了掙錢,不是為了糟蹋人的。
“現在不少地區的青樓辦不下去了。”那人道,“昌南這邊正好富裕,有錢人多,他們就把這些人給全接收了,改名叫清平坊了,專給酒樓茶肆,還有去坊里聽曲賞歌舞的客人們服務的。”
“原來是這樣。”糯糯他們聽后,恍然大悟。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之人。
何況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種地的。
總有人不喜歡面朝黃土背朝天地掙辛苦錢,能靠才藝掙錢,他們為何不靠。
何況縉朝是包容性很強的朝代,只要他們不違法亂紀,規範正規,官府是不會管的。
畢竟,百姓也需要娛樂啊。
看看這麼多人往昌南而去,就知道這花魁大賽有多受歡迎了。
或許跟這群人投緣,快到昌南的時候,船家還跟這群人提醒道:“你們進了昌南,可一定得趕緊去訂客棧,晚了可就沒有地方住了。”
這麼多人一塊下昌南,可想而知,昌南各個州府的客棧得有多擠。
畢竟,這個花魁大賽不是只有南昌府在搞,而是各個州府
一個花魁大賽,同時帶動整個昌南。
陳千帆道:“想出這個花魁大賽的人,有些頭腦。”
在周圍所有州府娛樂產業下滑的時候,大興娛樂,以此來帶動整個昌南,不得不說有幾分頭腦。
長樂也道:“膽子也大。”
要知道,其他州府的人一看許懷謙改革田法,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希望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嘛。
田法改革后,都不敢太冒頭。
而這昌南居然敢如此膽大,明目張胆地舉行花魁大賽,不得不說,膽識也非比尋常人。
裴泫珠和陳雪花還小,聽兩個最聰明的人這樣一誇,跟着說道:“那他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人。”
“怎麼說?”長樂問她們。
裴泫珠眨着眼睛道:“我爹說了,會做生意還膽大的人,就是很厲害。”
陳雪花也點頭道:“富貴險中求,他能豁得出去,那就證明他很厲害不是一般的厲害了。”
“可是地方官如此厲害真的好嗎?”孟清歡皺眉想了想。
她常年看着她爹娘寫報紙,明白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總有人喜歡中間的灰色區域,並以此為傲。
她倒不是抵觸昌南這個花魁大賽,她就擔心在這個花魁大賽的後面還另有隱情。
畢竟,昌南先前發展就挺不錯的,好多官員來昌南就是為了渡一層金,為了更好更順利地調進朝堂,這個花魁大賽對他們來說只是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有沒有都不太重要。
如此冒着風險搞這個花魁大賽,就不怕來昌南鍍金失敗?
糯糯道:“不管他厲害好不好,我們去會會不就知道?”
“來都來了,不去看看這個花魁大賽?”
垚垚道:“要去的,要去的,這麼好玩的事,不去看未免也太浪費了。”
“也是。”眾人看着他笑,誰不知道糯糯垚垚最喜歡熱鬧了,哪裏有熱鬧就往哪裏鑽,“那我們就去看看這個花魁大賽。”
這邊有心想要去看看花魁大賽,那邊還在愁花魁的人選。
兩邊人一接頭,都開口了:“方哥哥,我們要去看花魁大賽。”
方行簡:“糯糯垚垚,你們在京城可有認識的漂亮的有才藝的人,不限於女子、哥兒還是男子。”
方行簡也是病急亂投醫了,說完自己都愣住了,他們上哪兒去認識這種人去啊。
回過神來后,聽他們說要去參加花魁大賽,頓了頓道:“你們在路上都知道了?”
糯糯垚垚使勁點頭:“嗯嗯,船上好多人議論,幸虧我們給你寫了信,不然今晚下榻的地方都沒有了。”
來昌南的人實在太多了,碼頭上都人擠人了,更別說客棧了。
“少貧。”方行簡看着他們笑,“沒有客棧,周圍的百姓家也是可以借住的。”
昌南每年都要舉辦花魁大賽,客棧沒那麼多,周圍有點生意頭腦的百姓,都會把自家空的房間收拾出來,當作臨時的客棧,也算是給家裏增添收益了。
“那這個花魁大賽很不錯啊。”糯糯想了想,“不僅可以讓外地人大規模地前往昌南,還能讓本地百姓增添收益。”
怎麼看都是雙收的局面的。
“嗯。”方行簡點頭,若非如此,他又怎會如此積極呢?
這個花魁大賽辦好了,也是給他的州府增加人氣呢。
很巧,方行簡所來的州府,就是糯糯的故鄉,永安府。
原來的顧鳳朝早些年就升職成了昌南布政使,後來昌南一度發展得好,他又往上走了走,現在已經是吏部右侍郎了。
而永安府下的縣令,也升職的升職,調任的調任,各都有了自己的前程。
來到一個各方面都發展得很不錯的州府,方行簡其實壓力是很大的,維持沒有問題,如何尋求突破卻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後來上頭開始舉辦這個花魁大賽,給了他靈感,若是用這個花魁大賽在全國打開名氣,他們還怕找不到突破口嗎?
但奇怪的是,他說要把這個花魁大賽上報,讓邸報官衙的人來做一期他們花魁大賽的報紙,全國範圍內推廣,上面竟然不同意。
說他們花魁大賽靠的是口口相傳的口碑,而不是追求一時的熱度。
可娛樂靠的就是一個熱度,需要什麼口碑?
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舉辦了幾年花魁大賽,越看越不對勁。
往年他都是交給附近的清平坊去解決,今年他想插個自己的人進去,還沒有找到人手。
糯糯問了幾句就轉移了話題:“方哥哥,你找有才藝的是為了這個花魁大賽嗎?”
“嗯。”方行簡帶他們去了自己的住處,也不瞞他們,將自己的疑惑之處,說了出來。
“實不相瞞。”聽他說完,孟清歡道,“我也有覺得不太對勁的感覺。”
按理說,這個花魁大賽如此之好,就該宣傳開來才是。
為何他們在京城在別的地方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還是來了這昌南才知道一點苗頭。
其中定然有點什麼秘密。
“孟榜眼說得是。”方行簡頷首,“只不過眼下,我並沒有什麼人手可以安插進去。”
想要了解真相,就一定要去探尋真相,他們就這樣在原地看着,是沒有辦法了解的。
可惜方行簡又不是什麼世家大族的人,他自己都是一小官之子,如何有那種美貌與才藝並存還甘心在人群面前競選花魁的人脈。
只能幹着急。
錯過了今年,明年他就要調任了,就再也沒有機會探查此事了。
“方哥哥要找一個集美貌與才華並存的人去參加花魁大賽?”垚垚聽罷后,問他,“想要什麼樣的人?”
他手上的人脈倒是多,先前沈家還是世家大族的時候,族裏不少開秦樓楚館的,手底下養着一批人,改田法后這些人就沒了去處,方行簡要的話,她倒是可以幫幫忙,借人一用。
“不拘着什麼人,女子、哥兒、男子都行。”方行簡道,“只要貌美有些才華便可。”
改田法之後,天下女子、哥兒、男子都是一樣的了。
像清平坊這種地方,男子去得,女子、哥兒也同樣去得,生意人怎麼會錯過賺錢的機會,只要是貌美又有才藝之人都可以進坊,去靠才藝謀生。
所以這花魁大賽,有男花魁、女花魁、哥兒花魁都選。
“這就更好辦了。”垚垚一聽,當即寫信道,“我這就給我本家去信一封,准給你找個人來。”
方行簡苦笑:“就怕時間上來不及了。”
從京城到昌南少說也有一個半月的行程,一封封信,一來一回都一個月,而花魁大賽近十日內就要舉行了,等人到了,這花魁大賽都舉辦完了。
垚垚一聽,也苦了臉色:“這我就沒有辦法了。”
他本家不是昌南的呀,他在這裏是完全陌生的。
他將目光方向糯糯一行人,他記得他們可都是昌南本地人。
但隨即想到爹爹阿爹他們在昌南都是普通農戶,就算裴泫珠家要富裕一些,那也是老實本分的綢緞生意,上哪兒找這樣的人去。
事情陷入僵局的時候,陳雪花打了個哈欠:“大家何必捨近求遠,我們這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不就是有個人嗎?”
大家看向她:“誰呀?”
“糯糯哥哥啊!”陳雪花看着糯糯眨了眨眼裏,“世上除了我二伯,還有比糯糯哥哥更漂亮的男子嗎?”
“……嗯?”大家挑眉把目光放在糯糯身上。
由於大家都是一塊長大,平日裏看對方那張臉,都看熟悉了,不覺得哪裏有問題。
這會兒經過陳雪花一提醒,大家一塊打量起他來。
“眼若秋波。”
“面若桃花。”
“硃唇皓齒。”
“冰肌玉骨。”
“亭亭玉立。”
“天生麗質!”
這一看不要緊,一要緊,就覺得不得了。
糯糯可是照着許懷謙的模樣在長的,許懷謙長得本就不差,年輕時候中狀元那會兒可是引起過萬人空巷的,要不是當天宣佈他已經是贅婿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踏破他門檻。
加上糯糯除了照着許懷謙的模樣長以外,還繼承了陳烈酒的優點,怎麼曬也曬不黑的肌膚,又大又亮的眼睛,又細又長的眉毛,不用任何唇脂就鮮紅的唇色。
少了許懷謙身上的幾分病氣,多了許多陳烈酒的開朗大方。
很好看呢。
大家越看越滿意,垚垚更是偷看了好幾眼,他哥好像越來越好看了。
糯糯:“……”
糯糯趕緊抱緊了自己的衣服:“你們不會想要我去當花魁吧?”
長樂笑了笑:“有何不可?”
“要換成老師的話,他肯定,一萬個願意。”
眾人點頭,許懷謙可是出了名的愛美,像這種能夠證明他貌美如花的舞台,他肯定願意報名參加。
何況這不僅僅是選美,還能調查事件呢。
“可是……”糯糯有些羞澀,臉頰都是紅的,“可是我沒什麼才藝啊。”
“我爹不是教過你彈琴嗎?你彈琴不就好了。”垚垚背刺道。
糯糯作為沈溫年的乾兒子,沈溫年怎麼可能不教他一些東西。
除了平時要讀的詩書以外,私底下他還教了一些糯糯的琴棋書畫。
書畫一項,許懷謙的字又是巔峰,剩下的就是琴棋了。
“實在不行,你寫字啊。”阿稚也給他出主意,“老師教你的字,你也寫得不錯,絕對能夠在一眾花魁里拔得頭籌。”
“垚垚、阿稚!”被兩個最好的朋友背刺,糯糯搖搖欲墜。
“欸,好,保持這個姿態。”陳千帆也道,“有楚楚可憐哪個味兒了。”
“要是再整個髮型,換身裝扮。”孟清歡在一旁打岔,雙眼一亮,“哎呀,昌南有誰能夠爭鋒?”
“可是我去當男花魁,對我爹影響不好吧。”聽他們一言一行,完全沉浸在他是花魁的狀態里,糯糯抿了抿唇,一臉委屈,就沒有一個人阻止他們嗎?
“何況我與我爹如此相似,難保沒有認出我來的人,到時候計劃還是實施不下去。”
長樂再次打量了一番糯糯臉:“不錯,你長得確實與老師很像。”
糯糯摸了摸自己臉,還好,還好,他與他爹長得相似,保住了他的清白。
正當他感覺慶幸的時候,長樂接下來的話,徹底打破了他的慶幸:“那就你男扮女裝吧!”
哥兒眉間的紅線太難作假了,裝扮成女子就沒有問題。
“欸!”
長樂的話一出口,眾人眼睛一亮,他們小時候就想過,許叔叔那般好看,若是女子的話,不知道有多絕代芳華,這會兒一聽長樂的建議,只要糯糯肯穿女裝,他們豈不是就能看到女版的許叔叔了。
糯糯更感無助了,本來當男花魁已經倍感羞澀了,他們竟然要他去當女花魁?
“不行,不行。”糯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一張臉又白又紅,“我這樣沒辦法男扮女裝的。”
他過完今年的中秋十七了,個頭也長了起來,聲音也進入了變聲期,這怎麼弄啊。
“沒事,你現在聲音還沒有完全變聲。”長樂聽了聽他的聲音,稍微掐着一點嗓子,聽不太出來的。
“個頭是比一般女子要高一點。”眾人打量着他,他今年才十七,還沒有滿十七還是一個十六的孩子,個子還沒有完全躥起來,差不多在一米七五左右,“但現在也不是沒有你這麼高的女子。”
百姓生活水準好了,民間女子、哥兒的個頭都躥了起來,總體來說比以前高了一根手指那麼長。
大家都普遍長高了,偶爾有比一般女子稍微高一點的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何況糯糯那張臉,完全可以秒殺一切。
“喉結上。”就連一直沒有插科打諢的盛聞燦在看了看糯糯的喉結后,都道,“我可以暫時用藥物幫你遮擋一下。”
糯糯才十六歲,喉結都沒有完全發育完畢,完全可以用藥物遮擋的。
“裝扮上。”孟清歡道,“我可以給你梳妝打扮。”
“也不用擔心會驗明正身什麼的。”方行簡也道,“清平坊那邊我會打點好的。”
“只要你當選了永安的花魁,你就是整個昌南的小花魁了,去到昌南有專屬於花魁的房間的,不用擔心身份會暴露。”
“糯糯哥哥,你就答應吧。”陳雪花和裴泫珠都想去參加這個花魁大賽,“到時候我倆給你當侍女。”
花魁身旁都是有侍女伴隨的。
這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大家都亮着一雙眼睛等着他做決定。
糯糯滾了滾喉結,下意識地向垚垚看過去。
弟啊,你真要你哥我參加嗎?
“哥!”垚垚拉了拉他手撒嬌,“你就幫方哥哥這一次的忙吧。”
幫忙是其次,主要是想看他哥女裝,嘿嘿嘿。
“好吧,好吧。”垚垚都撒嬌了,糯糯也沒了辦法,他本來就跟許懷謙一樣,心軟,“不過,就這一次啊,以後你們不能如此要求我了!”
“嗯嗯!”大家給他保證,“我們保證就這一次。”
“那好吧。”糯糯想了想,“你們先給我梳妝看看吧。”
他也想知道他穿女裝會不會太和諧。
重要的是他穿女裝會不會像看到他爹穿女裝。
這樣一想,糯糯心裏舒服一點了。
孩子們鬧了一通,跑去梳妝打扮去了,太后在一旁看着他們鬧,問了太上皇一聲:“由着他們這樣胡鬧好嗎?”
他們是去調查事情的,這樣雜七雜八地亂搞,也不怕出事情。
“讓他們去鬧吧。”太上皇倒是淡定得很,“孩子嘛,就是要鬧騰些才有生氣,鬧砸了也沒事,左右不是還是我們給他們兜底嘛。”
“也是。”太后一想也是,有他們在,能出什麼事情,便由着他們去了。
在方行簡安排的住所安心住了下來。
因為事先就跟方行簡講了他們要來,怕方行簡突然看到他們來了,惹出什麼事來,還給他說了不要聲張。
因此方行簡接到他們的時候,就把他們當普通人對待。
方府里的人都以為他們跟着陳少爺他們一塊來的客人,並沒有特殊對待,讓他倆過得很是舒心。
而糯糯這邊,孟清歡把自己所有的金銀首飾都貢獻了出來,垚垚有錢,還出門給他哥買了一堆衣服首飾。
裴泫珠更誇張,她直接去他爹在永安府開的望月居里拉了個裁縫過來,給糯糯量身定做衣裙。
金銀首飾,綾羅綢緞全是按照精細里挑的。
再有孟清歡和長樂兩個精緻的女子與他梳妝打扮。
腰肢拿腰封一束。
“好了。”兩人拍了拍手,格外滿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怎麼看怎麼滿意。
“這妥妥一名門閨秀的大家小姐!”
糯糯再怎樣,氣質放在哪兒,身上沒有半點風塵氣息,一裝扮出來就是美眸皓齒,活潑開朗的女子。
眼波流轉,顧盼生輝,當真生動得緊。
“但是這樣勒得我喘不過氣來。”糯糯坐在化妝鏡前,手放在腰封上,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東西給扯下來,他感覺自己都快要斷氣了。
“憋一憋。”孟清歡讓他深呼吸,“只有這樣才能將你的身形完美地展示出來,你忍一忍就好了。”
“好吧。”上了賊船的糯糯沒有辦法,深呼吸了一口氣,朝鏡子裏的自己看去。
僅一眼就愣住了。
這鏡子裏的人是他?
他有這麼美嗎?
因為有了玻璃的緣故,鏡子也得到了推廣,方府就有一面全身鏡。
糯糯站起身來,在全身鏡面前,轉了轉。
當真一點都看不出他的男兒身來了。
他提了提裙子,做了一個女孩子的動作,配合著他張生動萬分的臉,簡直美輪美奐。
不巧,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垚垚他們一行人都進來了。
頓時所有人都頓住了。
他們猜到了他穿女裝可能會很好看,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好看。
“啊!哥!你太好看了!”當哥哥的還要矜持些,垚垚直接把控不住,湊到糯糯身旁誇道,“神仙姐姐!”
不是垚垚吹,糯糯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長裙,配合著他濃妝淡抹的裝扮和雪白的肌膚,可不就是像個神仙姐姐嘛。
“別……別亂說。”糯糯一下子被垚垚給整臉紅了,他承認是有那麼一丟丟好看啦,但也沒好看到神仙的地步吧。
“真的哥!”垚垚毫不吝嗇自己的讚揚,“我心目的神明就長哥你這樣的!”
“雌雄莫辨,不可方物!”
糯糯笑他:“那我男裝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是你的神仙哥哥?”
“唔……”糯糯一笑,垚垚紅了紅臉,“那是因為平時看哥哥看太多了嘛,哥哥現在,太稀奇了!”
“咳……”就連陳千帆也道,“糯糯,你別當我們面笑,太不習慣了。”
怪不得二伯心心念念想要個女兒,糯糯要是個女孩,這會兒該多絕代芳華,傾國傾城。
可惜了。
陳千帆在心裏嘆息了一聲,放平了心態。
“漂亮姐姐。”裴泫珠和陳雪花兩人,一人一邊圍着糯糯左轉轉,右轉轉,嘴裏好聽的話,不停地吐。
說得糯糯耳朵又紅又燙,他女裝就有這麼好看?
“哥!”垚垚知道,這輩子他哥可能就這一次女裝了,提議道,“要不我們拍些照吧,真的太好看了!”
要寄回去給爹爹阿爹看,了卻他們沒有生到女孩的遺傳!
“好吧。”穿都穿了,而且糯糯也對自己的裝扮十分滿意,便沒有拒絕。
任由垚垚給他拍了許多許多女裝照片。
他這會兒拍得很高興,多年以後,他自己生了女兒,女兒翻着相冊問他:“爹爹,我怎麼還有一個漂亮姑姑啊,我的漂亮姑姑呢?”時,尷尬得恨不得穿越回來,立刻阻止垚垚的舉動。
正是因為不知道,所以他這會兒拍得可高興了。
一顰一笑,靈動得根本看不出他是男子,活脫脫就一漂亮得過分的女子。
他們在拍照的時候,與此同時,整個昌南也在議論。
“不知道今年的花魁,哪個州府能夠拔得頭籌?”
“還是昌南的州府吧,聽說今年昌南清平坊找了兩個特別出彩的男女子,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都出眾得很。”
“我聽人說,今年昌南清平坊派得可是柳桃參賽。”
“柳桃啊,不是說她只戴面紗,不露面嗎?”
“誰知道呢,可能還是僅靠才藝吧?”
“那不行吧,才藝只能拿小花魁拿不了大花魁,大花魁必須得露臉。”
“說不得,今年柳桃就露臉了呢?”
柳桃人如其名,面若桃花,身若柳枝,一曲楊柳舞,震驚世人。
是當之無愧的昌南小花魁。
昌南人都說,只要她肯露臉,容貌只要不是太丑,大花魁就一定會是她的。
奈何,柳桃都已經二十歲了,她從十五歲入清平坊,卻從未露過臉,一直以面紗示人,所以一直都是小花魁。
“她終於捨得出來露臉了,那今年大花魁一定是她的了。”
畢竟柳桃有不少的粉絲基礎,不露臉就是小花魁了,露了臉,她的粉絲還不得瘋狂地給她買花,打賞。
是的,競選花魁的方式就是這麼俗。
舉辦方屆時會在會場擺放許多鮮花,每一種鮮花代表一個花魁。
往年柳桃的鮮花就是桃花,初春又正是桃花開得最多的時候,加之她的舞跳得好,小花魁輕而易舉就被她奪下。
奈何她拿下小花魁后,就不再參賽了,因為接下來的比賽就不僅僅是才藝了,還得看臉。
花魁花魁,除了才藝就是臉最重要了。
要是這花魁才藝才好,結果確實一個貌若無鹽的人,也會讓人大失所望的吧。
又不是才藝選拔。
昌南的大街小巷討論着今年柳桃要不要登台去掙大花魁。
而柳桃卻煩躁得很,她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
能夠靠才藝吃飯,她為何要以色侍人?
外人都知道大花魁好,有名氣,他們卻不見那些往年當選了大花魁的人去了哪兒?
還不是淪為了那些大人物的玩物。
現在朝廷雖說沒有明令禁止不可以狎妓,但誰都知道,不可以了。
朝廷連教坊司都取消了,各地的青樓楚館紛紛倒閉,清平方也不過是給人娛樂的地方,時不時會有官府來查看有沒有辦什麼不妥的事情。
如何還能搞以前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人心的慾念是不會因為朝廷的禁令的而停止的,他們狎不了妓,他們就搞花魁大賽。
從花魁大賽上脫穎而出的人,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或是哥兒,他們都不會再出現在人前了。
不是淪為了大人物的外室,就是不知道去哪兒了。
但官方卻會對外說,是他們自己覺得已經“功成名就”錢賺夠了,就不再出現了。
這些底下的一些清平坊的藝人可能不太清楚,但她在昌南待了這麼久,又當選了這麼多年的小花魁,又如何不知。
她戴着面紗年年逃避,今年卻是逃不過去了。
因為坊主說,今年有人指定了要她拿大花魁。
怕他不答應,甚至威脅了她的哥哥柳玉也出來參賽。
兄妹倆為了他爹娘治病,才迫不得已不種地出來賣藝的。
他們的爹娘得了一種怪病,需要時常吃一些名貴的藥材才能夠保住性命,種地的收益根本就不能夠維持。
好在他們家沒出事之前家境不差,兄妹倆人從小就在學堂里讀書,哥哥習得一手好琴藝,她則是自己拜了舞師習舞,才能在這家裏出了狀況的時候,能夠在這清平坊靠着才藝掙錢。
知道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時,他們也沒有聲張,一直明哲保身。
就想快點攢夠錢,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奈何天不遂人願,現在坊里有心要為難他們,不參賽他們爹娘的醫藥錢怕是難拿了。
但是一想到出賽后,他們兄妹倆將面對那些噁心的人,柳桃心裏憋着一股悶氣。
要不是昌南天高皇帝遠的,且有人在一手遮天,她真是恨不得去京城告御狀,把這些一個兩個的毒瘤都給告進去。
但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舞姬,別說是去京城告御狀了,就連要出昌南這個門都難。
難道她真的要向命運低頭嗎?
她暗暗煩躁的時候,糯糯這邊在方行簡的安排下,進了永安的清平坊。
坊主原本很不樂意這個時候方行簡塞人進來,雖然他們永安的清平坊找不出幾個出挑的藝人。
人都是往高處走的,好的藝人都去昌南了,只有剩下的幾個寧為雞頭不為鳳尾的藝人原來底下的州府,哪裏有什麼好的藝人。
但稍微拾掇拾掇,他們坊里也能夠找出幾個小花魁來。
方行簡這個知府給她塞的藝人能有他們坊里的小花魁們出色。
但糯糯一進入坊主的視線,坊主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漂亮!漂亮!”坊主圍着糯糯上下左右轉,“雖說這身高比起尋常女子來確實要高了不少,但這容貌可當,真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啊,就這麼一亮相,往年的大花魁們都要黯然失色。”
“要了!要了!”這會兒坊主哪裏還有什麼傲氣,生怕方行簡把糯糯又給拉回去了,趕緊收下。
方行簡也人精地笑了一聲:“我就說我給你推薦的人不會太差吧。”
“那我就把他放在你這裏了。”方行簡道,“他可是我恩師推薦過來的人,坊主可得好好對待他,莫讓他受了委屈。”
“方大人請放心。”坊主這會兒眼睛根本就捨不得從糯糯的臉上挪移開,聽方行簡啰啰嗦嗦的言語,不禁笑道,“這姑娘這麼好看,我也捨不得虧待她啊。”
清平坊是靠人氣吃飯的,只要這姑娘能當大花魁,給他們永安清平坊帶來名氣。
別說是虧待了,她給她當牛做馬都行!
這永安清平坊的坊主是方行簡摸排過的,人品還算是可以的,知道她這麼說了,糯糯不會受委屈后,放心地走了。
他一走,坊主就問糯糯了:“姑娘叫什麼名字。”
“海棠。”糯糯看着他,臉有點紅,生平第一次被人正色八經地當姑娘看啊。
“好名字,好名字。”他一說話,那臉一紅的模樣,就跟那海棠花一模一樣,鮮艷欲滴,坊主更滿意了。
覺得這個名字再配他不過,正好每個藝人出賽都要有個花名,他當即拍板決定道:“以後你的花名就叫海棠了。”
“好。”糯糯點頭。
問完了名字,坊主又問:“你有什麼才藝嗎?”
“古琴。”糯糯老實道。
坊主有些可惜,他生得這般好,要是學舞的話,說不得能把昌南的柳桃給比下去。
不過她也知道,這世上學舞的女子向來稀少,便叫糯糯彈琴道:“我先聽聽你的琴音吧。”
“哦。”糯糯怕自己多說話,男人的腔調就會跑出來,都是盡量少說。
這會兒坊主要他彈琴,他就隨便彈了一首。
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教出來的少爺,琴技怎麼可能差得了。
糯糯的琴音一出來,坊主的眼睛就亮了亮:“不錯,不錯,這琴藝都快巔峰造極了,比我坊里那些藝人們好。”
但光琴藝一樣,坊主害怕糯糯這個新人贏不過柳桃那個連任五年的小花魁,又問了問他:“可還有其他的技藝。”
“琴棋書畫都會一些。”糯糯老實道,他接下來又給坊主一一展示了一遍。
把坊主樂得天南找不到北:“夠了夠了,這才多才藝,任意兩樣也夠了。”
“這麼著,你先下去歇息着吧,過幾日在永安府的小花魁賽,你就隨意展示展示兩樣才藝,把小花魁頭奪了,再展示你的書法和琴技。”
坊主算是看出來了,這個海棠雖然什麼都會一些,但只有琴技和書畫最好。
“好。”糯糯點頭。
“還有還有。”坊主看糯糯正要去找地方歇息,她想了想,又給了糯糯一張面紗,“這段日子,你就先用面紗將自己的臉給遮起來,你這張臉可是絕殺的大殺器,不能一上來就給人透露完了,那樣就沒有神秘感了。”
柳桃的人氣為什麼那麼高,不就是因為她沒有露過面,一直以舞技見人。
雖說清平坊是一個靠才藝吃飯的地方,但有的時候這個神秘感啊,就是能夠讓人抓心撓肝的。
“好好好。”糯糯在這個地方,多待一分都是羞澀的,臉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就一直沒有白過,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又燙又紅的,坊主說什麼他都應着。
過了幾日,永安府小花魁賽。
雖說永安府的小花魁賽沒有昌南的小花魁賽熱鬧,但人也不少。
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愛看柳桃跳舞的,永安府里的小花魁們,也各有各的人氣。
但今年不同以往,今年多了一個新人。
糯糯剛出場時,他那高挑纖細的身姿就吸引了不少的人。
等到糯糯隨意展示了兩樣才藝,底下垚垚立馬給他造勢,直接一口氣買下五千枝的海棠花枝,震驚了整個昌南府的百姓。
要知道,因為是小花魁賽,一枝花的價格就是一兩銀子,五千枝花枝那就是五千兩銀子。
大傢伙來看花魁賽就是圖和熱鬧,興趣使然買幾枝花,支持支持自己喜歡的藝人。
可沒有哪位老爺願意花五千兩銀子,豪擲千金只為給藝人博個名聲的。
這五千兩銀子一出,糯糯這枝永安小海棠的名氣算是徹底打了出去,穩穩噹噹地坐穩了永安府小花魁的名頭。
叫永安府原來的小花魁們,全都愣住了,也讓坊主樂開了眼,一邊數着銀子,一邊找人把糯糯的名聲放出去,放得更遠更廣。
什麼:“永安海棠,傾國傾城。”
什麼:“永安海棠,才藝雙絕。”
反正名頭就是要越響亮越順嘴,越能傳播得遠越好。
這名氣一出去,誰人不知永安海棠花?
好多人為了看這朵能被人一擲千金的海棠花,全都從昌南的各個州府往永安府這邊鑽,把永安府圍了個水泄不通,周邊百姓的空房全都被租了出去,達到了空前絕後的盛景。
風頭一度壓過了昌南的柳桃。
弄得昌南的柳桃和坊主兩人一愣的一愣的。
今年的大花魁不會叫永安這個新冒出來的小海棠給奪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