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勾兌酒
辦公室里一股濃烈的酒精味兒,剛子把杯子裏的酒讓辦公室里的男同胞們都抿了一嘴,挨個兒詢問他們感受,見刑斌進來,也讓他來一口。
“這是老洗那兒拿過來的?喝完了還鑒定啥?”
“酒瓶里還有近三分之一,我倒了一杯出來,酒瓶給技術組了,估計都快出鑒定結果了。”
刑斌試了一小口,感覺還是醇厚自然,不過對味蕾刺激感很強烈,的確有很濃郁的米香味,但從烈度來考慮,似乎自己也能喝半斤,不像是能把兩個人喝倒的酒。
“老洗複述的和葉少華講的基本一致,酒是用一個紅酒瓶子裝的,是馬玉拿給葉少華帶過去的,按老洗的回憶,他在葉少華倒下睡覺沒多久也睡下了,這中間最多也就半個小時,酒也剩了不少,他是一覺睡到天亮,所以不知道睡在廳里的葉少華有沒有其他什麼情況。平常酒局都是馬玉和葉少華帶酒,一般都通過一些相熟的渠道弄的自釀酒,只是昨天那酒勁兒特別大。”剛子道。
“就沒點兒別的嗎?”
“有,葉少華放下酒之後,老洗讓他到樓下小賣部幫忙買了兩盒煙,他在廚房裏弄湯,因為叫了外賣屋子門是一直開着的,他什麼時候上來老洗不知道,端着湯出來時葉少華已經在了,這是老洗自己說的。”
“樓下沒有鐵門嗎?”
“學校的那種老式宿舍,都沒安裝。”
刑斌在筆記本上記下:酒短暫離開過葉少華的視線。
“我們截圖了兩個有可疑的照片我帶過去給了保安隊長,讓他幫忙給教工和學生辨識,目前是沒有回應,清晰度不夠且已經是晚上,估計效果不會理想,如果這個人是校外人員,我們會又面臨時一次海捕,我想的是分發給各相關部門、街道着重在有過案底或拘留記錄的人,同時出租車、網約車平台也要分發。”剛子撓了撓頭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但也可能不需要,我今天在體校西門那走了走,圍牆這邊有一個門通外面餐館那晚我們也見過,只是當時沒開。這是一個校內家屬開的,從這個門出來直走到教學樓,我仔細觀察過周邊,最近的攝像頭相距有近100米,普通3.6-6.0mm的紅外攝像頭拍攝距離大約40米,體校內都是這個規格,是不可能拍到的。教學樓有一個攝像頭對着這個方向,但只要調整好角度,同樣也拍不到。穿過教學樓就是飯堂,繞着飯堂走是沒有攝像頭的,然後一直走到學校後面的圍牆,周邊以及包括圍牆兩邊的攝像頭,在距離上都超過40米。也就是說,如果嫌疑人按這個方式進入體校再從后牆翻越,是拍不到的。西門外邊,從門口到食街盡頭,一前一後兩個攝像頭向中間拍,但這個距離跨度超過300米,餐館離兩邊都超出拍攝範圍,都不用刻意避開,根本拍不到。”
剛子抿了抿杯子裏的酒,“還有還有,餐館從早上七點營業到晚上11點左右,那個後門兒其實基本都開着,進出的也主要是學校的教職工和學生來餐館就餐,沒那個門就得從西門繞。當然,這個門肯定是個特權,餐館是校內某領導家屬開的。在營業期間後門都是不關的,如果關上了可能只是有人在進出的時候隨手帶上的。即使關上了,從牆裏邊兒進餐館拍門就會有人開,只要是熟悉,在校外進這家餐館通過廚房,就直接通過這道門進入學校。我讓餐館員工辨認過照片,沒人有印象,對於七號有什麼人出入,那更沒法回憶。
因為這道門的出入是一種常態,沒有人會在意。如果我們之前的方向是對的,在這兒我們應該遇到坎兒了,我相信這個嫌疑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在攝像頭的範圍內出現過。”
剛子一番話就像有一桶冰水,從刑斌的頭一直淋到腳底,有一股涼意,他鎖着眉頭。
“不管怎麼樣,按我們以前方向不變,我們首先可以確定一個時間段,這個人必須在14:00以後進入學校,在23:00前離開,餐館23:00前就打烊方便之門就關上了,他必須走大門或翻牆出去。我估計他離開的時間也不會太晚,太晚食街的人同樣也會少,想不引人注目最好的選擇是在人多的時候離開。其次,這個人可以在出來后橫穿馬路到體校對面小區附近坐出租車或網約車,不一定非得在體校門口離開。如果這個人對體校里的監控攝像分佈了如指掌,那麼關鍵點來了,攝像頭6-25mm可以拍到100米,25mm以上可以拍到150米,如果是高速雲台一體機可以拍300米,當然雲台一體機是專用,學校不會上這種規格類型,那這個人很清楚的知道學校上的是什麼規格類型的設備,所以他能夠準確找出一條在學校里完全避開攝像頭的路徑,那麼誰能接觸到這些信息資料了?招投標全部都會上政務網,我們可以很容易找到施工方,學校里,一般是由總務處來負責管理這一類的事務,參與的人不會多,也很容易調查,我相信一定能從這裏找到突破口。”
刑斌知道,關鍵點是不能否定之前推定的方向,錯與對都需要驗證,直接否定當前就會茫然四顧。
一間學校的監控施工項目,並沒有什麼太高的技術含量要求,凡是具備政府採購資質的設備商並能夠提供符合ISO標準的設備,都可以參投。
除了設備定型、採購,施工方案必須有一份網絡拓撲圖,只要有這張圖,校園內的監控點分佈情況就一目了然,作為甲方會觀注監控分佈而乙方除了項目人員,應該還有保安部門,工程部門,會有圖紙備份。
老洗只一個普通老師,葉少華和馬玉只是校外人員,不應該會知道,而一旦他們知道就一定是有意為之。
時間已過六點,太陽西斜,天空中一片血紅的晚霞。
技術組送過來酒的成分檢驗報告:有大米、馬鈴薯、龍舌蘭、酒精、和水,沒有任何其他任何致迷、致幻、致暈的化學成分。
勾兌酒,刑斌首先在腦海里跳出這個念頭,在酒吧里也常有這種勾兌,但會摻入大量的果汁稀釋酒精濃度,如果完全都是這種高度的白酒勾兌,會很容易上頭,酒量差的人甚至短時間內就會完全斷片,這是一個常泡酒吧的發小介紹給他的經驗。
刑斌剛才嘗過酒,味覺和嗅覺里主要還是米酒濃郁的香味,只是味蕾稍感刺激,且就算是兌酒也是一件合情合理事,愛喝什麼酒是一個人的喜好和自由,這個手法很隱蔽。
“你酒量怎麼樣。”刑斌問剛子。
“高度白酒也就半斤吧,還可以再補兩瓶啤的,正好微醺那種狀態,再多可能就直接倒了。”
“高度的米酒,馬玉說過他的米酒差不多60度,市面用馬鈴薯釀造的酒,我見過的目前只有伏特加,度數不會低於50度,龍舌蘭酒基本也是55度居多,這樣一勾兌起來應該就是你手上的酒。“
刑斌指指剛子手上的杯子。
”那會是誰做的這個勾兌?“
”從源頭上講,做這個事的人起碼也喜歡喝酒,他們三個都符合。但兌酒還必需同時有另外兩種酒,印象中我身邊沒有喜歡喝伏特加或龍舌蘭酒的人,原則平常人手上不會有這兩種酒,那他就必須去買。馬玉是做這個事情最方便的人,我去過馬玉家,但在客廳里除了見到兩箱啤酒,連他自己說的自釀米酒我也沒見到,不排除放在廚房裏,他是第一手最具備條件。葉少華在拿到酒後到體校,這中間有很長的時間,他要勾兌時間上是充裕的,但是在公司里做這個事......“
”他公司我去過,他自己是老闆獨立辦公室,而且他辦公室還真有一個酒櫃,有些什麼酒倒沒留意。“剛子插了一句。
”嗯,那最後就是老洗,他的時間最不充裕。“
”瓶子是個其他牌子的酒瓶,一次性的封口剪開了,問過小靜剪開的封口是新還是舊的,她說很難分析,如果有準備的話,老洗可以在葉少華下樓買煙的這個時間兌進去,應該不用一分鐘就能操作完成。“
刑斌想了想,剛子這個說法完全成立,老洗知道馬玉會裝一瓶自釀酒帶過去,要裝酒肯定會剪開封口,否則不好操作。
如果確實沒剪開,只要準備好工具,剪開封口可以用秒來算,葉少華下樓上樓怎麼也要花個幾分鐘時間,沒難度。
三個人里,誰對酒做了勾兌的手腳,誰就是重點調查對象。
接觸監控拓撲圖的人需要認真的甄別,如果是他們三個人其中之一,那麼線索更集中,但老洗的概率不大,在學校任職這麼多年,他任何時候走出家門,學校範圍內認識他的教職工和學生可不是三個五個,這個風險係數太高,但是也需要最終的確認。
想到這裏,刑斌心裏輕鬆起來,”咱們也來調調酒,我酒量跟你差不多,看誰先倒。”
“想體驗一下?”
“那要不怎麼弄,不能光是猜測推理吧,而且這個實驗挺放鬆的啊。”
“行,我也喜歡,你跟尋隊報備一下,然後我們去買酒,可那自釀米酒上哪找?”
“尋隊家有。”刑斌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