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會馬玉
馬玉算是熟人,刑斌電話約他,馬玉定了在會所不遠的一家飲品店見面,推開門時,馬玉已經坐在一個最靠裏邊兒的角落,指指桌上冰飲,“天氣熱,來一口冰的消暑。”
刑斌道了句謝坐下來,“又得要耽擱你的時間,不添麻煩吧。”
“那沒有,我上班還算是自由,不是天天有約課,沒有死規定坐班,基本工資又不高,私課約夠數就行,一堂課兩個小時880,對半開,一個月約夠8堂課就夠開我底薪了,在健身館裏巡來巡去吧,實際上也就是看看有沒什麼學員有意向請私教,開拓業務。”
“有意思,招生也是你教學也是你,感覺這像是你借個場地辦班。”刑斌樂呵道。
“這個自己的選擇,有坐班教練底資高一倍,課程就得是健身館統一安排,我不喜歡束縛,所以選這種模式,主要是我可以自己挑學員,統一安排的學員有時挺讓人頭疼,又怕累又不能吃一點點苦,有時候也不太聽你講,練不出效果總認為教練不行,弄不好還投訴,雖然我們這行也是服務行業,但我還是侍候不來。行行都有坑有糟點,看個人選擇怎麼避開”馬玉自己也笑了。
糟點,這個詞刑斌熟悉,記得多次在計算機博客文章里看過,果然肚子裏的貨多,他心裏暗暗想。
“主要跟你核實一下七號的事,你應該是約了一個酒局去體校喝酒,但後來沒去,能說說原因嗎。”刑斌一路上想過幾套詞怎麼向馬玉詢問,他最想能做到的是讓馬玉毫無防備之心,歷次的接觸讓他明白馬玉真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人,一般的套路估計不會有任何功用,還不如直接了當。
“這事兒我記得,那天早上老洗就約了,我有點小感冒,沒當回事,到了下午真有點發燒,想也是喝不了酒,大概三點來鍾就過去少華公司拿了瓶酒給他讓他帶過去喝,我回家睡覺了。”
“酒是你的?你還專門回家拿酒?”刑斌心中又生疑竇。
是,我給少華的,本來每次約酒都是我或着少華帶酒過去,從不讓老洗買,他總在超市裏買,又貴又不好喝,早上他約我就告訴他我裝一瓶自釀酒帶過去,湖濱那兒離我家地鐵兩站路,我家到少華公司步行也不超過一公里,其實都挺方便的。”馬玉回答的擲地有聲。
“體校西門有條食街吧,都在那兒聚?你們三個男人不會還在廚房裏折騰吧。”
“那倒的確不會,食街有幾家館子的招牌菜口味都還不錯,通常老洗叫好外賣,我們帶酒過去直接開喝。”
“你這酒挺厲害的啊,那天一瓶酒他們倆都喝倒了”刑斌仔細地注視着馬玉的表情。
“不能吧,老洗說的?那酒是我家鄉下親戚早前帶過來的自釀米酒,開蓋兒就一股濃郁的稻米香純糧食酒,真心好酒,也就度數高點兒,有六十度,老洗那酒量頂我們兩個,這酒我自己在家喝一次都能喝大半瓶,他們倆那酒量對付一瓶應該不是個事兒,得讓我笑話他們一陣子了。”
說完揚揚手,“小妹把我的飲料拿上來。”
服務員用托盤端着半打冰鎮啤酒放在桌子上,刑斌一臉詫異。
“這店我朋友開的,我來一般都自帶啤酒讓後邊先給冰着,反正沒約課不用回健身館,你要不開車,也可以整。”馬玉沒看刑斌,自己打開一罐猛喝一大口。
“酒是好東西,不過這個時間點兒就喝上我是第一回見,我們當班不能喝酒,有紀律。”
馬玉微微一笑,
“其實很多事兒就是一個框,前後左右都有掣肘和限制,就跟日常話里說的‘吃飯要吃飽’,為什麼一定要吃飯吃飽了,吃肉吃飽也行啊,都是食物對吧。‘喝酒對身體不好’,那也得是一個量,過了身體分解的能力肯定不好,飯吃太多也會撐着。總在這些框裏,每走一步都是負累。我的工作性質跟你不一樣,只要在我自己的時間裏,想喝就喝,無所顧忌。”
刑斌不清楚哪個點一碰就能把馬玉的話匣子打開,也許每個點都是,只在他想不想說。
“回家就一直睡覺沒再出去?“
“沒有了,頭暈,回去在樓下便利店買了兩個泡麵就在家裏睡了。”
“也不買點葯吃。”
“用不着,只是有點低燒,能不吃藥就不吃藥,是葯三分毒,再說普通的感冒發燒也就是身體機能自我調節,不是特別嚴重沒有必要藥物干預,注意好飲食和睡眠就行了。
我醒了看時間也快九點了,要是還早我也想過去體校跟他們倆好好喝個酒,也有一段時間沒聚了。”
“呵呵,你們在體校還經常有局啊,唉那邊兒有個新樓盤據說小區環境還不錯,賣得也不算貴,沒去看看盤也置上一套,你們喝酒也方便聚。我以前同一個大院的子弟,跟一哥兒關係特好,兩人買房就買的對門兒,就為著喝酒方便,還專門在各自門口各畫一個箭頭,一邊寫鴻儒,一邊寫白丁。”刑斌笑着道,後邊兒那句純屬瞎掰。
“南山別景啊,知道那樓盤,現在體校門口前邊大道上還有廣告,體校其實位置也算偏了,那地兒肯定就更偏了,不會有啥煙火氣,環境嘛我想應該好,只要人類還沒有過度干預的自然地理,環境都不會差,沒去了解過,刑警官你有意,向我讓老洗抽時間去先給你踩踩點兒。”
倆人四目一對,都笑了起來。
“老洗他認識李雅聆嗎?”
“老洗?”馬玉想了想:“不認識,那次聚會沒有他,要說後來可能少華跟她還會有些接觸吧,他們兩家公司有業務上的來往,總能有機會接觸,我記得少華說過約李雅聆被拒絕了,但具體的我也不怎麼清楚可以問他。”
兩個人就老洗和葉少華繼續聊了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刑斌也有意識或無意識地扯上一兩句李雅聆,但是馬玉總能很自然的過度。
“其實我還有個事兒挺好奇的,你當過輔警,其實蠻好的呀,認認真真的干是有機會通過考試轉編製的,怎麼後來就幹上了健身教練這行,純屬私人問題,私事不是必答題。”
馬玉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又開了一罐啤酒,他喝啤酒的速度超快。
“跟我個性有關吧,我不太願意生活中有太多束縛,其實你也知道,體制內很多這種情況,要有什麼事端總是臨時工先背鍋,輔警我感覺還是像臨時工。當然,那次也是我自己本身的問題,巡在街上吧,兩個人因為停車位的事有糾紛都動手了,其中一個吧,大概覺得自己開的豪車,說話咄咄逼人言語不遜,我讓他收斂一點,結果就開始針對我了,各種難聽的話都講出來了,後來手指頭戳我臉上了,我是忍不了直接踹了他一腳。回隊裏吃了一個處分,輔警轉編本來就難,檔案里再有這麼一個處分,那沒指望的了,乾脆就不幹了唄。”
馬玉很坦白,並沒覺得這是需要藏着掖着的事。
“一線是這樣,什麼樣的人都會遇到,不過的確你做的不對,你身上的警服決定了你必須在一個框內不能越界,否則我們就不是紀律部隊。相比起來,做健身教練自由很多。”
刑斌看着馬玉手上的酒,“你這經常這樣隨興的喝酒,基本上不開車了吧。”
“喝了酒肯定不開,也有沒喝的時候嘛。-”
老洗、葉少華、馬玉三個人的酒局,馬玉提供了酒卻沒參加,參加的兩個都喝倒了,一瓶白酒只是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的量,馬玉的表現很坦然,三個人誰對酒做了特別處理,處理的目的,是為了掩人耳目的進入南山別景還是為了別的事,這是刑斌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酒我也喜歡,休息的時候我也自己會喝兩盅,你那稻米香的酒我有興趣,有機會的話給我也弄點,多少錢你告訴我“刑斌顯出對自釀米酒很感興趣的樣子。
”剛才聽你一開始說健身教練這行的糟點,糟點這個詞有點專業,你對計算機這個領域也蠻了解啊。”刑斌清晰的記得,在案發現場的筆記本電腦,系統分區被一鍵還原過,其他硬盤分區也被格式過,瀏覽器里什麼歷史記錄都沒有,儼然是剛出廠的配置,雖然要做這個處理並不需要太專業或複雜高深的技術,但是一個電腦小白也是根本不可能知道。
馬玉抿抿嘴,“我喜歡玩遊戲,讀書的時候就喜歡計算機,關注這一行是肯定的,但不是專業,IT這行離我太遠,學習上我就個體校生的水平。”他有點自嘲的說。
頓了頓,“酒我家裏都還有,十斤一壇還有着呢,找個瓶子給你裝一瓶,你先試試,好喝找我長期供貨也跟朋友們推介一下,不定我還能做起來一個內循環的供應鏈。”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馬玉是個健談的人,再有酒一喝起來,逐漸開始倒他肚子裏的墨水,刑斌沒想跟他閑話過多與案情無關各種知識,切着話題間隙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