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彙報
尋隊這一次支持力度蠻大,各隊暫不外出的人員、南山轄區派出所的民警都一起出動,刑斌和剛子拷貝了體校的監控錄像,立即把黃建明仔細的起了個底。
黃建明的社會關係和身份資料,起的清清楚楚:19歲,郊縣人,去年11月來打工,一直在4S店裏洗車。
同住的工友反映沒有什麼複雜社會關係,就喜歡賭球。不過派出所有他的記錄,他曾帶一個走失兒童來所里報案,家長挺感謝他的,獎勵了他一千塊錢。
“這倒真是個意外,看他一副不學好弔兒郎當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還能辦件好事兒。”
“人都有善惡的兩面,很多時候就在一念之間,讓他們回去,我們送送學長。”
刑斌當然不是想送學長,只是想最後再敲打一下,他帶着學長走到警局的大門口,語重心長。“你看你,前後進來兩回了,我該說的也講得很清楚了,你該說的是否還有保留,我不知道,真心希望沒有。有很多如果,你都沒有把握住,如果你第一時間打電話報警,即使你有嫌疑,但只要你心中坦蕩,相信警方的辦案能力,警方能在李雅聆被害的第一時間到達現場,也許,她今天已經沉冤得雪。如果你不拿走手機,警方可以從手機上發現很多線索,用最快時間追蹤鎖定兇手。如果你不把手機扔到臭河涌里浸泡,手機上的線索不至於殘缺不全,我們也可以從手機上得到更多的佐證。如果第一次你就坦白了手機的事,我們不會浪費無用的時間和精力,追兇的效率可以提高更多。想想,由於你不斷的犯下錯誤,也讓你自己心裏還一直有絲絲牽挂的人,死狀凄慘死不瞑目。裙子的事我們不會告訴衛慧,這與她無關,你自己是否告訴她,在於你的一念之間,與我們無關。但是,希望你這是最後一次出現在公安局。”
“我全都說了。”學長神情靡頓的臉上滿是歉疚和悔恨。
“好,回去后忽然想起了什麼,第一時間聯繫我。”刑斌揮一揮手,示意學長可以離開了。
剛子張大了嘴巴,“服氣,果然是老薑夠辣,直擊心靈,要不也跟黃建明說兩句敲打敲打。”
“那就不必了,讓社會敲打他吧。記住,你說的話,不管是高亢激昂振奮人心,還是深邃富有哲理,還是溫情脈脈你儂我儂,能不能有感染力擊中他人的心靈,不取決於你的表達多麼富有神采語言多麼精妙,而是取決於受眾有沒有和你共情的能力。你看那傢伙是個有心有肺的人嗎?”
這一次大規模的搜索,兩邊牆裏牆外和中間林子的人類遺留物品,收集了小五袋,雜七雜八一堆東西,倆人像是廢品回收站工人似的逐一分門別類,把主要目標鎖定在煙頭、香煙盒子、紙巾、紙巾包裝袋。
“我覺得今天同志們是做了一次環衛義工,搞創文創衛都沒有我們清理的乾淨”。
“是,也許尋隊他們還順帶給鬆了鬆土,植了些花苗,不光創文創衛還把園林綠化也做了。”倆人開心地大笑。
經過雨水的沖刷、水泡、潮濕悶熱環境的各種自然作用,在這些物品上是否還能提取到指紋、唾液、汗水的殘留,對於這一點刑斌沒有太樂觀的設想,僅是心中抱着希望。即便如此,他和剛子還是一絲不苟,不敢隨意,生怕一個疏忽漏掉了關鍵的線索和證據,這一刻,他似乎對技術組平日裏的工作有一種感覺上的認知了。
尋隊泡好兩杯茶,把刑斌和剛子叫進辦公室。
“今天這動靜不小,看來你們是找到去西天取經的路了,分說分說。”
剛子喝了一口茶趕緊放下杯子,”這茶好燙嘴。“
尋隊微微笑着,”茶不燙,喝不出香味。“
刑斌理了理思路,”我們初步的推斷是一宗情殺案,但情出何處,這個正是今天大規模搜索要找的其中一個方向。現場出現過三個人或更多,我們分析是三個人,第一個人到現場,因為某些原因殺害了被害人,但無法處理現場,於是聯繫了另一個人處理現場,他立即離開。這裏有一個細節,據第二個到達現場的目擊者所述,他並沒有被害人房間的鎖匙,到現場時門並沒關好,說明前者離開的時候應該比較慌張,也證明了前者不具備清理現場的能力,也可能是在離開后才通知他的另一個幫凶。第二個到達現場的是今天放走的學長,從證據到調查,他不是兇手。他只是因為和被害人有約,然後到達現場,在目擊被害人已經死亡后,當然,被害人也許並未真正死亡,但出於恐懼和害怕,沒有選擇報警並在逃離的時候,擔心警方通過調查手機了解到他和被害人有約定見面,會有兇手的嫌疑,拿走了被害人手機,然後丟棄。這裏一個細節是他離開的時候,是肯定鎖上了門。而最後一個到達現場的人,就是幫凶,他的目的就是清理現場的所有痕迹,而現場的確實清理的相當乾淨。他有充裕的時間也明確知道被害人獨居,我和剛子嘗試過在現場做一次模擬清理,用了大概三個小時,房間雖然不大,但這不同於普通的家庭衛生清潔,門窗、地板、卧室的衣櫃、床、床頭櫃、梳妝枱甚至衛生間的地漏都被清理過,沒有留下一絲可提取線索給我們,所以我們相信他要比我們用的時間更多。同樣,他離開的時候拿走了被害人的錢包。證明他的反偵察意識很強,普通人不會有那麼細緻的思維。這裏有一個細節是他是無障礙進入的房間,也就是用鑰匙開門進入。我們推測他到達現場的時間,最起碼是在14:30以後,根據這個時間,那麼他離開的時間就一定在晚上了。“
刑斌喝了一口茶,看着尋隊,“你是要添水嗎,不是就繼續,我聽着。”
“關於這個第三人,他到現場的目標任務是很明確的,我們推斷他應該要帶一些工具或是需要從現場帶走一些物品,所以肯定要背包。既然他要做的事是去罪案現場清理證據,那麼他從出發到回去,他應該都有一套設計好的線路以及如何避開一些這條線路上他能明確的攝像監控,以及盡量的不引人注目。南山別景地理位置很偏,公交車只到體校總站,二者之間有一片林子,這是最好的掩蔽。體校那一片是比較熱鬧的,但從體校往南山那邊走就荒涼了,雖然環城大道人少車少,可但凡有人看見了這個印象應該不淺,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坐車到體校,避開大門翻牆進去,從體校穿到另一邊牆再翻出去,從林子裏走到南山翻牆進入小區,離開的時候同樣如是操作。昨天晚上,我和剛子按這個套路去大致上走過一次,南山和體校那片林子,直線距離超過一公里,昨晚我們用了大概二十分鐘,走出一身臭汗,主要是覆草太密腳底坑坑窪窪看不見,容易絆倒摔跤,剛子就吃了一嘴草。天黑草密,掉了東西很難找。同理我們推論這個第三人也會遇到跟我們一樣的情況,這是我們今天搜索的目的,希望他真的摔一跤留下點什麼,當然,我們接案是在幾天後了,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找尋,我們今天算是‘海底撈’,不保證有收穫。這裏面還有一點,能想到用這個方法來隱蔽的進入現場然後離開,這個人對體校環境肯定熟悉,不排除本來就居住在體校的可能,還得有一定膽量,一個人夜半三更穿那片野林子是讓人普通人發怵的,一慌亂那就有會無意中的留下痕迹,而且不只一處,但從我們剛理完的這些物品看,感覺沒有像是比較近期留下的。”
刑斌把杯子遞給剛子示意他添水繼續道,“收集回來的物品,我們已經做了篩選和分類,可以給技術組做提取,倒不用趕時間,正常進度就好。只是目前這個第三人,高矮胖瘦我們是不知道的,什麼時候從體校進入什麼時候離開,也不知道,所以我們接下來會集中時間精力對錄像進行篩查。補充一下,為什麼我們推定三個人,除開第二人,A行兇,C善後,這是行兇殺人,沒有任何理由廣而告之。最後,呃......我是相信我們這個方向是正確的,但無法保證完全準確,萬一真的偏了,還是得重頭再來。”
刑斌心中對這次的分析方向是有把握的,但總還是有一些忐忑,凡事不到修正成果那天,過程都是浮雲。
“百分之百的事兒小說里有,我干這行這麼多年,從來都是反反覆復的,有方向證明有可尋溯的線索,至於是否明朗或什麼時候才能明朗,取決於我們自己的努力,你們已經做的很好。”尋隊點點頭繼續道,“有一點你們心中得有底,今天這動靜這麼大,我想你們推測中那個熟悉體校及周邊環境的人,不可能聽不到一點風聲,他在暗你們在明,他每一分每秒都在為你們找到他做準備。”
“嗯,這一點我們有心理準備,其實現場我們根本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線索,可以說目前無證,所以這個人即使被驚動,反應越過激越容易進入我們的視線,他要是無聲無息我們反而被動。”
有尋隊的首肯,倆人信心倍增,”廢話不多說,我們看錄像,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