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事已至此，飲茶先啦
“謝謝。”李淮生對朗特說。“請坐。朗特先生，貴司最近推出了一款紐扣，我司對此很感興趣，請問朗特先生是否能為我司詳細介紹一下呢？”咖啡廳只有這兩個人，因此他甚至不必搞出什麼更多的接頭話語。朗特看着他，原本茫然的臉上此刻因為身體主人的怔愣而更顯得有些憨厚，突然他一拍腦袋。“哦，我想起來了。廉萬舟先生是吧。真不好意思，最近有事情忘了去找您。您是想要什麼樣的呢？”李淮生說：“我要K-0769的那款。我會直接付款。”朗特點點頭，說我明白了，請您稍等。K-0769是廉萬舟這條義肢的類型序號。雖然他現在接受了仿生人和人造基數，但是在心底他現在仍然認為這種人造技術其實還只是類似他穿越前那種，多是技術的飛速發展，故心裏上沒那麼大的負擔。李淮生便在心裏默默的對廉萬舟無言，這種對話的方式，真的好尷尬，怎麼會有人在咖啡廳買賣衣服扣子？多冒昧啊！幸好在這個地區里大家或多或少都有點副業，就算被聽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他邊喝咖啡邊想執行者A的那本冊子。冊子前兩頁是使用方法，後面的就是執行者A的上一任主人，執行者A。李淮生姑且先這麼稱呼他。執行者A很會嘲諷，又很擅長將一些你想知道的內容成功地藏在嘲諷里，導致李淮生不得不捏着鼻子讀下去。執行者A說，人類發展到這個階段，人類器官都可以用金屬來代替。這一句重重劃掉了后又被重新謄寫了一遍。然後在下面用一行小字標誌：只可利用。不可。不可什麼？李淮生想問執行者A。執行者A依然沉默。
朗特去店後面清找那個扣子，李淮生也不去催他。從咖啡廳的玻璃望出去，天始終是灰濛濛的。這裏早已經淘汰了霓虹燈，現在這裏的燈叫做源火，李淮生覺得它其實還沒有霓虹燈亮。思緒萬千，在李淮生的腦海里翻湧。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從他的胸膛中萌發出來，悶悶的。“廉萬舟先生？”朗特回來了，問他。李淮生剛回神，緩了口氣。“啊，沒事。把東西給我便好。多少錢？”李淮生看了一眼盒子，問道。朗特說：“六萬。”李淮生突然噎住了，從錢包夾拿錢的動作怎麼看怎麼都不能算是很情願。李淮生突然明白廉萬舟為什麼要去地下市場買零件了。一個小小的零件就要六萬！！！他不得不在內心震驚，看來人造仿生技術是暴利啊。壓下內心的衝激，他把六張一萬塊的鈔票遞給朗特。朗特沖他笑笑，將錢拿過去。
窗外下了雨。朗特在咖啡廳里把燈打開，李淮生沖朗特歉意的笑笑，他並沒有什麼淋雨回家的癖好，恐怕他還得在這裏多坐一會兒。朗特點點頭表示理解，轉身回到吧枱后。李淮生便閉上眼睛休息。他準備在腦海里再次嘗試呼喚執行者A。
“執行者A？執行者A？執行者A？”
依舊是深深的沉默。李淮生也沒什麼好灰心的，在腦海里翻出那本手冊就繼續看。
“可以通過查看人物信息卡來確定其能力。使用方能力提升之後可以查看對方對使用方的忠誠度，情感相關。（學會信任你身邊的人。讓他們幫助你做一些事，讓他們成為你的朋友。我相信，他們會很樂意的。執行者A在這句話後跟着畫了一個似笑似哭的笑臉。）”李淮生在心裏想，什麼才算是能力提升？這裏又不像什麼修仙世界，好歹還有一個境界劃定的分界或者是什麼門派。哦，這裏有教會。但這裏的學徒絕大部分都是修女和神父在這些孩子還小的時候進行篩選的。
那難道是我被轉化為仿生人後的實力？這個猜想比上面一個還不靠譜。他自嘲的想。執行者A幾乎是在冊子裏把仿生人技術罵了個狗血淋頭。那還能是什麼，李淮生自己的實力？李淮生感到一陣荒謬，他不比執行者A知道自己本質是個什麼人？在這種面對於執行者A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李淮生有很多無法理解。
佛蘭波地區教會
塞麗婭修女從告解室出來，前往教會的地下一層。大部分的修女神父在工作之餘喜歡前往這裏休息。今天的人不多。她想。她推開門，然後坐到休息室的那張沙發上眯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各位今天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祈禱或者懺悔？”“什麼類型的？”同組修女卡蒂娜問她。“很奇怪的。就是你感覺他懺悔的內容很奇怪。但是如果你細想反而沒什麼問題。太符合邏輯了。符合的簡直有些怪異。”旁邊的沙發上便又坐來了幾個人。卡蒂娜想了想，說到：“那倒是沒有。只不過你一說這件事，我便想起來前兩天，我和學徒一起出去買蛋糕。我記得我給你們說過羅茲家的蛋糕很好吃。那天羅茲太太不在，於是羅茲先生來招待我們。羅茲先生的動作，嗯，就是很不自然。”她換了個姿勢，按了按頭部，看樣子是在回憶。她略微停了停才繼續往下說“我們入職前參觀的那個仿生技術展覽館你們應該都有印象。羅茲先生的動作就很像我們看的那個，零件長時間被損耗的仿生人一樣。但是羅茲先生可是在霍克神父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所以我當時就沒有在意。今天賽麗婭說起來，我才又重新想起來。”賽麗婭點點頭，“但願沒事。今天恰好是我出勤。我會順路看看。”她低下頭，在胸前畫了教會聖徽。“讚美生命！”
外面的雨還在下。
李淮生和朗特兩個人互不打擾，坐在咖啡廳里。李淮生已經把白咖啡喝完了，正盯着窗外的雨霧出神。朗特抬起頭來，嘴唇微動，想說出什麼，最終還是被咽下。這是佛蘭波達羅薩為數不多的安寧片刻。窗外有匆匆跑過避雨的人，但大部分人還是在雨里艱難謀生。執行者A的查詢申請在他腦海里不停地提醒，李淮生置若未聞。“亂世。”他喃喃道。
“這是一個亂世。”
雨幕被教會執法隊伍如閃電般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