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啊!可怕的姐姐
亞特拉被鷹身女妖抓住,在高空中飛了半天,直到深夜。
亞特拉早已精疲力盡,此時已經無力掙扎,心中充滿了對於即將告別世界的不甘。
就在飛過一座山峰的時候,亞特拉忽然看到,山頂上出現了一個若有若無的光點。
隨着一聲尖銳的破空聲,一隻散發著金色光芒的箭瞬間貼着亞特拉的臉龐飛過。還不等亞特拉反應,天空中就響起了鷹身女妖凄厲的叫聲。同時,一些散發著腥臭味的溫熱液體滴落到亞特拉的臉上。
接着,亞特拉便感覺到鷹身女妖禁錮自己的雙爪鬆開,身體徑直朝着山峰落去。
聽着耳邊呼嘯的風聲,亞特拉心中充滿了絕望。
從這麼高的地方墜落而下,等摔倒了地上,恐怕留個全屍都是奢望。
眼見就要撞到地上,亞特拉閉上了雙眼,再次準備好告別世界。
亞特拉摔到一個物體上,但並沒想像中的劇痛傳來,耳邊的風聲也沒有停止,而是緩緩減弱。
難道自己沒有死嗎?
亞特拉試探性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落在了一個馬背上,並緩慢落到了地上。
劫後餘生的亞特拉還處於震驚之中,趴在馬背上謹慎地呼吸着,並難以置信地緩緩看着四周。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在亞特拉的耳邊響了起來:“小子,你打算在我的背上趴多久?”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亞特拉一跳,從馬背上摔掉在地上,一邊腦袋快速左右張望着,一邊對着空氣問道:“你是誰?躲在哪裏?快出來!我看見你了!”
“你在哪看見我了?”剛才那個聲音在身後又響了起來。
亞特拉身體猛然一震,鼓足了勇氣,慢慢轉過頭看去,卻還是只看見救下自己的馬的屁股。
“你在哪?快出來?”亞特拉再次叫了起來。
就在這時,馬抬起馬蹄,轉過身來。
只見,原本該長馬頭的地方,居然長着一個男人的上半身,滄桑的臉上帶着一絲調侃的微笑,開口問道:“說說吧!你到底是在哪裏看見我了?”
看清楚對方的面貌之後,亞特拉本來就被嚇了一跳,再聽到對方居然開口說話,腦中的脆弱神經瞬間斷裂,“啪”得一下,身體一歪,暈倒在地上。
“啾啾……”一陣清脆悅耳的鳥鳴聲響起。
在空地上,躺在一堆乾草里的亞特拉緩緩睜開眼睛。炙熱刺眼的陽光照射過來,讓亞特拉感到一陣暈眩。看太陽的位置,現在應該已經是中午了。
亞特拉撐起身子,環顧四周。
這是出在半山腰的一處平台,一邊是向下的絕壁懸崖,另一邊則是驚呼垂直向上的峭壁。在平台靠近山壁的一邊,座落着一座由木頭和茅草搭建成的簡易房子。
“你也太能睡了吧!”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亞特拉順着聲音的來處看去,瞬間被嚇得汗毛倒立。
只見,一隻全身長着彩色羽毛的小鳥站在屋頂突出的木頭上,一邊歪着頭,一邊口吐人言:“你這樣懶,可通不過卡戎老師的考試哦!”
前一夜才從鷹身女妖手下逃脫的亞特拉,此時屬於“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見着古怪的鳥居然口吐人言,亞特拉被嚇得連滾帶爬地向後退,也不顧上小鳥在身後連聲呼喊。
沒跑一會兒,亞特拉便已到了懸崖邊上。
眼見退無可退,亞特拉撿起旁邊的一根樹枝,轉過身,
將樹枝指着小鳥,強作鎮定地說道:“你這個怪物,你不要過來啊!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吃素的啊!”說罷,還揮舞了幾下樹枝,以示威脅。
“怪物嗎?”
小鳥忽然扇動翅膀,落地地面。接着,一陣濃霧從小鳥的身上逸散而出,逐漸形成一個彩色的氣團。片刻之後,氣團開始散去,其中竟然出現了一位身穿黑色長裙的光腳少女。
看模樣,少女有十八九歲的樣子。一頭烏黑濃密的秀髮披在身後,直到小腿處才看見發梢。閃着光芒的深藍色雙眸、玲瓏嬌俏的秀鼻、硃紅色的嘴唇,恰如其分地分佈在白皙中泛着粉紅的臉上,修長的脖子上戴着一條紅色的寶石項鏈並未喧賓奪主,反而更加襯托出少女的美貌。
少女的樣貌,讓一直呆在村子裏、沒見過世面的亞特拉瞬間臉紅心跳,趕忙將臉撇過去,卻又忍不住轉回來看上兩眼。
只見,少女將左手輕放在紅寶石上,右手緩緩抬起,指向亞特拉,口中默默念着些什麼。
少女突然的舉動讓亞特拉感到疑惑,正想開口詢問之時,卻見少女的指尖突然出現一個光點,瞬間飛出一道光束,直接擊中亞特拉的胸口。
雖然光束並沒有對亞特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蘊含的力量卻十分大。亞特拉一時不察,竟直接被從懸崖上推了出去。
眼見就要掉落下去,亞特拉瞬間清醒,趕忙一把抓住崖邊突出的石塊,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女人,到底要幹嘛!
彷彿是聽到了亞特拉心中所想,就在亞特拉準備爬上去的時候,少女的臉出現在了面前,並一把按在亞特拉的頭上。
“小鬼!”女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語氣之中帶着一絲慍怒:“你剛才居然敢罵是怪物!”
亞特拉心中苦笑不已,連忙說道:“剛才我是看見小鳥說了人話,被嚇到了,沒有過腦子才說的那些話,不能作數的啊!”
“哦?是這樣嗎?”
“是啊!是啊!”
“剛才你覺得我是怪物,那現在呢?”
“當然是美女了!”
“……”
“不,不,不。以你的美貌和法術,你肯定是從奧林匹斯山來的仙女!仙女姐姐,我胳膊有些酸了,您能不能發發善心,先讓我上去。”
亞特拉的話倒也不能算假話,以少女的容貌,在任何一個國家都能算得上第一的美人。不過,在亞特拉的心裏,這女人居然因為一句無心之語就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狠毒的心腸是絕對跟仙女搭不上邊的。
雖然亞特拉的心中這樣想,但嘴上卻不敢這樣說,畢竟小命還在對方的手裏。
聽了亞特拉的話,少女的臉色倒是溫和了不少。
少女轉了一下眼珠,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你想上來,可以啊!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答應!”亞特拉回答的沒有一絲猶豫。
這倒讓少女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不過,少女還是開口說道:“那麼從今天起,你要叫我姐姐!”
就這?
亞特拉心中一松,頓時覺得好笑。要知道,亞特拉在村子裏折騰得雞飛狗跳,之所以沒有被村民打死,就是靠着“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條行事準則。一個區區稱呼而已,自然不在話下。
亞特拉點點頭,露出一個近乎諂媚的笑容,隨後目光堅定地對少女說道:“姐姐,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親姐姐。你讓我趕狗,我絕對不攆雞。你放心,從今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
“行啦!行啦!”眼見亞特拉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少女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伸手抓住亞特拉的手,向上一提,像抓兔子一般,很輕鬆地就把亞特拉從懸崖上救了下來。
亞特拉還沒反應,就被少女提着扔到了旁邊的地上。
摸着幾乎快要摔成幾瓣的屁股,亞特拉心中早已問候了少女的家人,但臉上卻依舊掛着笑容,咧着嘴向少女說著感謝的話:“謝謝姐姐,謝謝姐姐……”
聽到亞特拉叫自己姐姐,少女似乎十分滿意,轉身從房子裏端出幾塊麵包、一塊烤得有些發黑的肉和一杯散發著一股古怪氣味的水。
亞特拉見到食物,頓時兩眼放光,立馬抓起食物就往嘴裏塞。雖然這些食物味道不怎麼樣,但對於餓了一天的亞特拉來說,這絕對是人間美味了。
看着亞特拉狼吞虎咽的模樣,蹲在旁邊的少女眼中閃過一絲溫柔,開口問道:“小鬼,你叫什麼名字?是怎麼來這裏的?”
亞特拉左手拿着一塊麵包,右手抓着一塊烤肉,口中艱難地咀嚼着,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我叫亞特拉。我本來在樹林裏找羊,結果被一個鷹身女妖抓住了……嗝……鷹身女妖帶我飛過着的時候,被箭射中,我就掉到這裏來……對了,就我的傢伙,好像是一匹會說話的馬!”
“什麼馬啊!”少女白了一眼吃相難看的亞特拉,沒好氣地說道:“那是喀戎老師!”
亞特拉將食物一掃而空,又喝了好幾大口水,躺在地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過了一會兒,亞特拉轉頭看向少女,神情嚴肅,緩緩說道:“你的老師,是一匹馬嗎?”
“啪!”的一聲,亞特拉腦袋上被少女狠狠敲了一下。
少女握着拳頭,壓抑着心中湧上的怒氣,咬牙切齒地警告道:“亞特拉,你給我記住,你要在敢說喀戎老師是一匹馬,我就把你的牙拔下來。”
亞特拉捂着額頭上的大包,痛得齜牙咧嘴,趕忙答應道:“姐姐,我錯了,我再也不說了!”
少女這才鬆開了拳頭,坐到亞特拉的身旁,徐徐說道:“我叫美狄亞。因為神的預言,被父母拋棄在荒野。要不是喀戎老師,我恐怕已經不在人世了。”
亞特拉看向美狄亞,從她的背影中看到了一絲落寞。
“那,你本來是個人類嗎?”亞特拉再次開口詢問道。
“啪!”亞特拉的腦袋上再次傳來劇痛。
“我當然是人類了!”美狄亞一臉無奈地說道,“我也有父母,兄弟,和所愛的家人。”
“之前看你的樣子,我還以為……”
“你以為什麼?”
“……沒什麼……你能不能不要老打人啊!你會嫁不出去的!”
“啪!”
“痛啊!……對不起,姐姐,我錯了!”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走到西方的山峰之上,夕陽的光芒在漫山遍野點綴上了金色。美狄亞與亞特拉的身上,也浮着一層淡淡的光芒。
美狄亞站起身來,用手指着屋子,對亞特拉說道:“今天晚上,你就住在屋子裏吧!好好休息,明天會有一大堆的活等着做呢!”
“啊!”亞特拉看了一眼只能容納一個人小屋子,問道:“那,你住哪裏?”
美狄亞笑了一下,指了指峭壁的上方,說道:“我和喀戎老師住在上面。還有,不要想着從這裏逃走,我可是隨時可以把你抓回來的哦!”說完,身上散出一陣濃霧,之前見到的那隻彩色小鳥從濃霧中飛了出來,向高空飛去。
不知不覺,月亮已經走到了天空的正中間。
“吱扭——”
屋子的門被輕輕推開,亞特拉扛着一條粗麻繩鬼鬼祟祟地走了出來。
只見亞特拉朝四周張望了一圈,隨後小跑到懸崖邊上,將繩子在大石頭上繞了幾圈,打了個繩結,又將另一頭綁在自己的腰間。
拽了一下繩子,確認繩子綁結實之後,亞特拉抬頭望向高空,露出一個狂妄的笑容。
什麼喀戎!什麼姐姐!小爺我要去了!哈哈哈哈!
亞特拉懷着回到村子裏的願望,抓着懸崖上凸起的石頭,向懸崖下而去。
就在亞特拉出發沒一會兒,一個身影從黑暗中出現,用白皙修長的手指悄悄解開了綁在大石頭上的繩結。
亞特拉一步一步地向下攀爬,跑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感到腰間一松,接着便感到肩膀上落了一個什麼東西。
感到疑惑的亞特拉轉頭一看,臉上瞬間露出了尷尬的神情。肩膀上,一隻彩色小鳥正歪頭看着自己,眼神中還透漏着嘲弄的神情。
亞特拉咽了一口口水,尷尬的笑道:“姐姐,我有些內急,想着在上面方便不好,就準備到下面解決。”
這小鳥自然就是美狄亞。
美狄亞也沒有說什麼,向上一躍,抓住繩子,隨後向下一扯。只見繩子立刻“唰唰唰”地往下掉。不一會兒,整條繩子就已經掉到懸崖下面,不見了蹤影。
失去繩子保護的亞特拉瞬間臉色大變,趕忙將身體緊緊貼在懸崖之上,生怕稍微動一下,就掉下去。
這時,美狄亞卻不想放過亞特拉,跳到亞特拉的肩膀上,猛的一跳。
亞特拉瞬間感到一陣疼痛,下意識的伸手捂住肩膀。然而,失去雙手支撐的身體向後一傾,伴隨着亞特拉凄慘的“救命啊”的呼救聲,向懸崖下面徑直掉落下去。
落了二十多米的距離后,亞特拉的身體忽然停在了空中。
只見,美狄亞幻化成了一隻彩色老鷹,伸出雙抓抓住了亞特拉的肩膀。
“果然只是個小鬼,就憑這點伎倆,怎麼可能逃得出我的掌心!”
聽着美狄亞嘲諷的話語,亞特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向美狄亞認輸道:“姐姐,我錯了,我不會再跑了,求你救我上去吧!”
美狄亞冷哼一聲,拽着亞特拉飛回了懸崖上面。
將亞特拉扔到地上之後,美狄亞再次變回彩色小鳥,飛向了高空,留下懊惱的亞特拉在心裏無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