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32
掛斷摯友的電話后,為了逃避考試不擇手段的小學生決定再給自己找點事做。
恰逢前面副駕上的琴酒又發話了:“我之前說過,這次任務不利會問責你。”
其實原本無論這次完成得怎麼樣,他都會挑刺得到訓練這傢伙的機會。
彼列警惕抬頭,雙手交叉護在胸前:“你……你想幹嘛?現在你不是我的監護人,可別想代刨祖墳!”剛才怕被監護人安室透拎去考試,被組織派出的直升機從河裏撈上來的他,一溜煙就鑽進了古董保時捷里。
琴酒大家長做派,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說:“我會親自訓練你的能力,好好期待吧。”
彼列驚恐萬狀地去拉車門,發現上了鎖。
沒想到才逃狼窟又進虎窩,他緊貼車門絕望道:“要……要寫小作文嗎?”
琴酒:“不用。”
彼列:“那要算十以內加減法,背乘法表嗎?”
琴酒:“……不用。”
彼列眨眨眼:“那英文單詞——”
琴酒開始不耐煩,“你問題很多?”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彼列豎起一根手指,“要跟唱《》嗎?”
琴酒開始咬牙切齒,一字一頓:“不需要。”
彼列卻癟起嘴不樂意了:“什麼啊,我還挺喜歡唱小星星的呢,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
突然司機在琴酒授意下一個急剎車,彼列撞上椅背還險些咬到舌頭,當即捂着鼻子抬頭,炸毛地猛錘一拳前面:“你幹嘛!?”
小孩發起瘋來動靜頗大,那一拳讓椅背發出咯吱一聲哀嚎,坐在上面的黑衣男人臉色愈青:“再唱一句就給我滾下去。”
彼列頓時不樂意了,這就跟人理論起來:“我唱兒歌你不感恩戴德地聽着,打斷我就算了,居然還那麼凶!”
“我唱得很難聽嗎,你難道要變騙騙花?”他轉頭問司機,“你給我剛才的演唱打幾分?”
又操控藏品自問自答:“哈哈……當然是滿分了……”
琴酒冷冷掃過二人,比個手勢示意伏特加繼續開車。
車子一發動,彼列立馬清清嗓子,又見縫插針地開始演唱:“好像許多小眼睛……”
他與車內後視鏡里幽綠色,遍佈寒芒的小眼睛對視,挑釁地啦啦啦啦啦,在琴酒剛要讓伏特加停車把人丟下去時,又一秒閉嘴乖巧得像個洋娃娃。
到忍耐上限的琴酒閉眼,選擇冷處理,無視這個幼稚的小鬼。
反正不久之後有他可哭的。
被冷落的彼列又唱了兩句,見沒有人搭理自己了,又像只患有多動症的貓一樣,開始拿爪子四處撩撥。
他邊伸手穿過位子之間空隙,去扯琴酒的白髮,兩邊各取一縷,繞過椅背悄咪咪打死結,同時還不忘對話轉移目標的注意:“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正在路上。”琴酒眼皮跳了跳,儘可能無視這傢伙的小動作。
“去哪裏?”
“橫濱,”琴酒暗示道,“你知道我喜歡實戰教學。”
彼列發現前監護人的頭髮過於順滑,打結很容易自己散開,“哦哦,去做什麼呢?”
他邊編麻花辮邊敷衍。
琴酒露出我要給你開葷的神秘微笑:“手上沾過血嗎,小鬼?”
彼列立即回以挑釁一笑:“你在瞧不起誰呢?”手上也馬不停蹄地從倉庫取出一根須彌戰利品鑲邊紅綢,給自己編好的麻花辮繫上一個完美的蝴蝶結。
完美竣工后他拍拍手,對自己的成果非常滿意,托腮欣賞一會,琴酒正在說的接下來對任務詳情左耳進,彼列自動過濾后右耳出,只大概了解到要他去做掉一人。
對位置沒什麼概念的他,放大地圖想看看大致在哪塊。
由於不識字很多地名看不懂,對彼列來說幫助更加微乎其微,於是存在感不強的地圖上,米花町區域後面的探索度,不知不覺已經達到88%了。
連【東京】這個大區域的探索度,也已經趨近滿值。
“怎麼那麼快……”
這樣下去很快就要通關了吧……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他已經開始捨不得這段時間的冒險了。
這次跑得那麼快,也是有種好像只要不見他的摯友,那麼相處的時間就一直在那裏不會減少。
——但他終究是要離開的,這裏不是他的世界。
彼列隔着衣服,握緊了掛在脖子上的神之眼。
“等等。”
即將進入橫濱地界,男孩突然出聲叫停。
琴酒冷笑:“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彼列搖搖頭,出神地凝視着自己的手:“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
琴酒挑眉讓他說。
彼列:“苦艾酒呢?”
“你找她做什麼。”
之前因為掉到河裏,洗了通澡后易容已經掉得差不多了,擦乾之後限定款小黑已經過期,這讓彼列非常遺憾。
他頂着愈加苦大仇深的表情說:“不要問,也不要關心,你不知道你無意的一句話,對一顆幼小的心靈來說,會是怎樣的傷害。”
伏特加:“……”
琴酒:“……”
不只是前監護人,藏品都不知道怎樣接話而沉默了。
剛才還鬧騰着唱歌,不過幾分鐘又消沉下來。
琴酒:“你發什麼瘋?”
彼列滿臉已黑化,繼續抒發傷感:“有些人終將從你的生命中離開,希望你永遠不要讀懂這句話。”
琴酒:“……”
彼列胡亂抹去眼角的淚:“半年前戴上了面具,自此再也無法摘下。”
“……”
“心已碎,我應該是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外加九十九個人格分裂吧,否則怎會如此矛盾痛苦?”
“……”
琴酒掏出手機撥給貝爾摩德:“在哪?”
…
彼·黑化·列總算正常了一會,說要易容便於行動時隱藏身份,將人交給千面魔女后,琴酒和伏特加先去往任務地。
御用易容師貝爾摩德毫不意外地看到小孩又選了純黑款。
彼列坐在椅子上,深深看着鏡中的自己,補充道:“要防水的。”
貝爾摩德從瓶瓶罐罐里撿起一個,看了一下成分表說:“這個持續效果好,但對皮膚比較刺激哦,戴久了會癢痛。”
“就這個……啊哈——”
彼列突然發出一聲摻雜諷刺意味的瘋笑,嚇了調配好膚色,剛要給他上臉的貝爾摩德一跳,“……怎麼了?”
“疼一點好,能讓我暫時忘掉心底的痛。”
“………”
貝爾摩德試圖接話:“琴酒他斥責你了?不用往心裏去。”
“呵,”彼列勾起嘴角:“我的心門早已對他關閉,一切喜怒哀樂都是因為另一個人。”
貝爾摩德決定快些結束把人送走,化妝刷剛沾到他臉上,小孩放在桌上的手就立馬攥緊了,她還以為是化學藥劑有些冰。
沒塗兩下突然聽到彼列開始壓抑呻|吟,“呃、嗚……”
“………………”
——這小孩什麼毛病??!!
彼列注意到貝爾摩德停下動作,故作瀟洒道:“繼續吧……這點疼痛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問題是這又不是毒藥,現在根本不會痛啊!!!
貝爾摩德做了個深呼吸,微笑道:“那我繼續了哦?”你控制一下別叫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做些什麼見不得人事呢!
半黑半白臉的彼列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在貝爾摩德塗好另外半張臉后,忽然刷得又把眼睛睜開,一把跳起來,警惕地瞪視自己的化妝師,開口就是失憶大法:“你是誰!?”
“……?”
見貝爾摩德像被震懾住了呆在原地,彼列開始獨自發揮解讀人設:“我是主人,這具身體的第二個人格,性格冷酷殘暴,最喜歡的顏色是黑色,為守護主人格而誕生,要為他掃清前路上的一切障礙……”
一句話太長,小孩中途換了口氣:“你剛才對我們做了什麼?”
貝爾摩德轉身離開房間,靠窗點燃一支煙,回撥給琴酒。
“在開始訓練之前,你要不要先帶他去一趟醫院看看腦子?”
…
易容完畢,重新換上小小黑皮膚的彼列被貝爾摩德送上給他叫的出租。
臨別一言難盡地看着自己的“傑作”,長舒一口氣:“我真是無比好奇那個男人為什麼那麼相信你的能力。”
彼列卻滿臉滄桑地朝她伸出手:“煙呢,還有嗎?”
前面的司機不是組織的人,好不容易接受詭異的夜行膚色,聞言再度驚悚回頭。
貝爾摩德在他震驚的注視下,居然真的掏出一盒煙遞給了小孩,隨後面上沒什麼表情,稱得上冷酷無情毫無留戀地快步轉身離開了。
出租車司機只能先發動車輛,邊往目的地駛去,視線不受控瞟向小孩和他手裏的名貴女士煙。
心理極度糾結:小朋友,未成年不能吸煙哦……但這個乘客也有可能是侏儒患者,他這樣搭話會不會傷害到對方啊……
後座的乘客先注意到他的目光,主動搭話了,開口是一句十足老成的:“有火嗎?”
對了!一定是不幸患有那種長不大的罕見疾病!
趁着等紅燈的時間,年輕司機從他手裏接過香煙,用車內點煙器點燃后遞迴去。
同時也終於找到合理的話頭:“剛才那個女人跟你關係不錯?”
後座“小孩”兩指夾着香煙,不置可否:“跟她熟的不是我,我今天之前甚至沒有見過她。”
年輕司機困惑極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小孩”就這樣看着指尖緩慢燃燒的火星,幽幽跟他述說了一個無比悲傷離奇的背景故事:“就這樣,我現在代替心四分五裂的主人格行動,接下來要去做一些他不會喜歡的事。”
“唉……這可真是世事無常,”司機唏噓不已,提醒彼列小心別被煙燙到:“要燒完了,你不抽嗎?”
“不啊。”
彼列眨眨眼理所應當,“未成年不能吸煙嘛。”
“……?!?!?”
司機糾結半晌:“我冒昧問一下,你今年多大了?”
彼列挺了挺胸:“六歲啦!”
司機:“…………”
彼列又一秒拾起黑化劇本:“身體年齡六歲,心理年齡三十六歲,希望你永遠不會懂。”
司機一把人送到,就猛踩油門掉頭絕塵而去。
彼列落地后,下意識打開小地圖看看,剛才忙着補充人設,他這才注意到這個穿越附帶的東西有異常。
具體來說,是【東京】旁邊多了一塊寫着【橫濱】的圖,但二者字體大小顏色又有詫異,瞧上去不像同樣等級的。
這種情況還未發生過,之前就算到東京界外區域,也不會觸發其他區域。
彼列站在日頭漸晚的街頭,盯着透明地圖做托腮沉思狀,發現旁邊還有一條疑似公告的消息通知,點開是一長串看不懂的字。
等等!!
他現在有摯友提供的,懂寫什麼的軟件了!雖然透明屏幕沒法拍照識別,自己手寫輸入會慢一些。
於是彼列找了個長椅坐下,抱着手機開始搗鼓。
忙活半天終於錄入完畢,他點擊語音播放,終於聽到內容是什麼:
“提示:已開啟橫濱特殊副本,此區域攻略探索度不計入綁定【東京】主副本探索度計算,請旅行者再接再厲。”
彼列的好耶還沒說出口,旁邊突然傳來一個近在咫尺的聲音。
——“你是什麼從其他世界來的遊戲玩家?”
“!?你是什麼人!”
彼列發現就在自己忙着寫寫畫畫的時候,身邊坐了個人,戴着獵鹿帽一副標準的偵探打扮,扶了下鏡框正審視着他。
突然打了個響指:“有地圖的話……給你一個送亂步大人回偵探社的機會吧!”
彼列感慨着這個特殊地圖果然很危險,但相對的,獎勵想必也會非常豐富吧!
彼列:“這是委託嗎?”
偵探打扮的青少年顛了下懷裏剛採購完鼓鼓囊囊的紙袋示意:“沒錯!獎勵豐厚哦,亂步大人會把自己的零食分給你!”
“你的委託我接下了!”彼列興奮地從椅子上跳下來,雙手叉腰勢在必得:“委託人,報上你的名字!”
“我叫江戶川亂步,世界第一的名偵探,這是偵探社同事給我寫的防走丟地址。”
江戶川亂步說著好不容易騰出手,從衣兜里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條,上面寫着武裝偵探社的地址和聯繫方式,亂步大人出門的時候忘帶手機所以沒法自己聯繫同事來接。
先前幾次找路人藉手機的搭訕不是很愉快,想着自己胡亂走走,說不定能找到警署讓警察送自己回家,無意間看到路邊有個格外有趣的人。
面前純黑的男孩擰着眉不爽反駁:“明明摯友才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
“那是你沒有見識過亂步大人的超推理!”
二人吵吵鬧鬧地,柯南單推人彼列邊鬥嘴,還不忘拍下紙條上的內容翻譯,隨後無比自信地指了個方向:“你的智商絕對不及摯友百分之一,笨死了連家在哪都不知道!”
“連字都不認識的你沒資格這麼說亂步大人!”
“我今年才六歲!不認識很正常!”
……
半小時后,暮色徹底籠罩城市。
江戶川亂步抱着零食袋子的已經酸得不行了,“你確定我們沒有走錯?”
彼列也開始懷疑:“導航軟件上是這樣標誌的沒錯……啊!我原來看反了,其實是這個方向才對!”
於是小黑人又帶着大孩子在橫濱繞了大半個小時。
而後兩人都走不動了,並排蹲在路邊休息,迷路到懷疑人生之餘,把亂步懷裏的那袋零食當晚飯補充體力。
彼列伸手要巧克力棒,江戶川亂步嘴裏叼着東西,聲音含糊道:“這是最後一根了,因為亂步大人看你很投緣才讓給你吃,如果十分鐘內再不完成委託,你就要賠給亂步大人十個跟巧克力棒。”
世界第一名偵探很會算計小孩零食。
彼列自信嗤笑,剛要接過說什麼,突然有人一個箭步衝上來虎口奪食,一把搶走了他即將到嘴的東西。
——“亂步先生!怎麼能喂狗吃巧克力呢!”
彼列登時跳了起來:“你說誰是狗!?”
發現自己剛才看錯了,出來找江戶川亂步的武裝偵探社新社員臉登時漲得通紅,把東西還給對方后瘋狂擺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彼列撕開包裝咬了一口,邪魅一笑:“沒錯,我是岩王帝君的狗!”
中島敦:“……”
他看到男孩黑糊一片的臉上,露出明顯的自豪笑容,一時陷入沉默,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自己的聲音。
“那個……我接下來就帶亂步先生回偵探社了,小朋友你記得自己家在哪嗎?”
“我不回家,我要去這個地方。”彼列遺憾了一下委託失敗,掏出手機給他看琴酒發給自己的匯合地址,看後綴是一家酒店的名字。
中島敦念了幾遍,他撓撓臉:“我好像沒有印象……”
“不用懷疑,橫濱沒有這個地方。”江戶川亂步戴上眼鏡當做自己正在發動異能力,推理完畢補充:“順帶一提作為補償,你要把十根巧克力棒補給亂步大人。”
中島敦捂住錢包含淚應下,又看向眉頭皺起的小小黑。
這個特殊的孩子……難道是被大人遺棄了嗎?
孤兒院出身的他,心情複雜地詢問江戶川亂步:“怎麼辦,要送到警局嗎?”
亂步大人短暫思考了一下:“不好吧,畢竟他在這裏的身份是犯罪組織的成員。”
“犯罪組織成員!?”中島敦捕捉到他話里某個關鍵點,敬畏地看着面前黑色的小孩:“在這裏……你難道還有其他身份嗎?”
彼列朝他伸出手:“你好,我還是某個國家的外交官。”
“?!!年紀輕輕竟然就當上了外交官!?”中島敦受寵若驚地小心握住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