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陰謀與烈火(下)
“你現在好點嗎?”眼看志剛和黃毛挨個敲過萬銥房門又出來之後,林在原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也來了。
“為什麼這麼說?”萬銥把終端手環放了放。
林在原是鼓起全身勇氣,才走過來關心了一句的,一被反問,語氣立刻猶豫了起來:“額……因為你之前都不怎麼吃東西,今天好歹吃了正常份量?”
萬銥沒想到他觀察得那麼仔細,不確定自己能不能也把他糊弄過去,試探性地解釋:“可能因為今天胃口好。”
林在原有點高興起來:“原來是這樣。”
萬銥看了他一眼,恍然記得最近是林師兄在下廚。
“因為最近的飯菜很合口味。”萬銥順着誇了一句,“之前太擔心衍哥了,現在知道他很安全,所以……”
林在原“嗯”了一聲,深信不疑,看起來心思已經完全飛到了“今天的食譜和之前的食譜有什麼不一樣”上去。
林師兄的關注重點總是與眾不同。
剛才志剛和黃毛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都是懷疑衍哥出了什麼事情。
只有林師兄完全沒在“仇衍”上面產生疑惑,她說衍哥好好的,林師兄立刻就信了。
萬銥送他出門,把門關上,臉上的微笑慢慢淡了下來。
她剛剛已經查到了商秉衡發出的那兩個音節是什麼意思——果然來自一種如今已經不再通用的語言,但並不是總司家鄉的語言,而是雲霧大區的語言。
那是一個男名。
萬銥捋了一遍帕維總司的簡歷,並沒有見他用過這個名字。
商秉衡和總司並不出生於雲霧大區,他們之間會使用雲霧大區過去的語言,是因為他們倆上過同一所大學——雲霧大學。
萬銥已經查不到他們年輕時候的課表了,只能根據年齡推測,他倆可能念書的時候就彼此認識,還選修過同一門課。
以萬銥念書的經驗來看,許多文化課的老師,為了學生能有更強的代入感,第一節課就會讓學生們給自己取一個名字。
比如教雲霧大區傳統文化課,上來第一件事,就是讓學生們取一個標準的雲霧大區名字。
所以商秉衡和帕維總司並不只是普通上下級關係,而是名副其實的師兄弟。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萬銥在捋這兩位履歷表的時候,發現了另一件事。
汪留青,也是商秉衡的校友,不是師兄弟,是同級校友。
兩個人甚至可能同過班,因為商秉衡的專業是生物物理系,而汪留青後來的科研主攻方向也是生物物理。
“巧合嗎。”萬銥自言自語,把兩個人的人名連在一起,開始爬取信息。
什麼也沒有,搜索結果幾乎可以說是空空蕩蕩。
萬銥若有所思。
門“咚咚咚”響了三聲,然後黃毛的頭就探了進來:“老大,你吃煉乳嗎?”
他頭底下接連探出兩個小貓頭,兩隻小貓長得一模一樣,鬍子上沾着白霜,“喵喵”地叫。
“不吃。”萬銥說,見黃毛沒有離開的打算,不得不加了一句:
“貓能吃這個嗎?”
黃毛撓撓頭:“應該可以吧……不過我喂它們的是貓條。老大你要不試試貓條?感覺挺好吃的。”
萬銥:“不了,謝謝。”
氣氛有一點尷尬,不過黃毛恍若未覺,繼續說:“剛才它倆纏着志剛,被志剛扔出來了,在沙發上喵喵地鬧。”
他學着幼貓的腔調:“這輩子再也不要喜歡人類啦!!!”
然後拿出貓條懸在小貓面前,兩隻小貓立刻四腳朝天去夠貓條,滑稽可愛、憨態可掬。
萬
銥現在一點笑的心情都沒有,只是理智告訴她該在這時候笑,於是便笑了起來。
黃毛看見她笑了,果然放下心來,沒有繼續硬站在她門口耍寶,留下一句:“老大,等衍哥忙完了,咱們去吃燒烤!”
這是萬銥給他們說的,仇衍很忙,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都看不見人,不過很安全很健康,他養父告訴她的。
志剛沒怎麼信。
不過看起來黃毛和林師兄一樣,是信了的。
萬銥朝他點頭:“好。”
門關上之後,萬銥並沒有立刻集中注意力開始繼續思考,而是發了兩三分鐘愣。
她倒不是後悔沒把真相告訴大家——早就想好不會說的,只是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情。
在她的生活中,仇衍並不是第一個莫名其妙、忽然死掉的人。
還有一個人。
她自己。
一切的開始,就是她忽然被江易寒凌殺了。
當時是因為……時飛雲需要她死後凝結而成的混沌遺物。她的無限定非常特殊,據時飛雲的研究來看,她會是一個絕佳的實驗突破口。
而江易寒凌很可能是需要她死後的那件混沌遺物,才會同意合謀殺死她。
但是,殺了仇衍又是為什麼?總有一個理由吧?
需要仇衍死後的混沌遺物嗎?
衍哥的無限定並不特殊,他凝結而成的混沌遺物應該也不會特別到哪裏去。
商秉衡自己不是無限定者,一個對他好感度很高的養子,和一個誰都能使用的混沌遺物,明顯前者帶來的好處更多啊。
如果商秉衡並未參與其中、不是同謀,那幕後兇手究竟是誰?
首先,要能打過衍哥、殺掉他;其次,要能瞞過商秉衡的耳目、騙過他。
萬銥覺得納爾星上能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人實在是不多。
她決定先從前一個條件查起。
出於好奇,她有問過仇衍:“你們自己內部有類似無限定者排名這個東西嗎?如果有的話,你們更厲害,還是現在的世界榜單更厲害呢?”
仇衍表示他們並沒有排名,不過兩邊的頂尖水平應該差不太多,因為他以前匿名參加過世界排名——就是那位傳說中的K。
萬銥:“你們這麼閑嗎?”
仇衍:“不是的,不是因為好玩,當時有個任務需要世界排名前十的身份。”
但是具體什麼任務,他沒有告訴萬銥。
不過既然知道了他的戰鬥水平,萬銥至少知道該聯繫誰了。
朱鷺誠一。
朱鷺先生自從上次拿到了病休,十分安心地休了一個長長長假,萬銥看他的線上狀態保持在“美滋滋”已經許多天了。
【朱鷺誠一:能戰勝K的人有多少?你認識他?怎麼忽然問起他?】
【萬銥:勉強算認識】
【朱鷺誠一:哦,仇衍是吧】
【萬銥:你】
【朱鷺誠一:雖然很厲害,但是完全不在乎比賽啊積分啊錢啊之類的。沒錯了,就是他】
【朱鷺誠一:而且他現在還是假身份,他爹絕對不是古董商,而是更厲害的大佬】
【萬銥:你什麼時候猜出這些的】
【朱鷺誠一:很久以前了,想着刷完劇來找你說的,搞忘了】
【朱鷺誠一:對了,按套路,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崇拜地看向我,發現我的閃光點(指腦子特別好使),然後對我一見傾心,決定養我】
【萬銥:雖然很對不起,但我確實已經和衍哥在一起了】
【朱鷺誠一:?我是不是來晚了,我要在他和你不那麼熟的時候,戳穿他的假身份和別有用心,然後你就不會和他在一起了
?】
雖然萬銥認為事情結果不會發生改變,但是有求於人,她還是禮貌地答了一句。
【萬銥:可能】
【朱鷺誠一:你沒和他在一起,就會對我一見傾心,決定養我】
【萬銥:但是我已經和他在一起了哦,不好意思】
【朱鷺誠一:果然應該先着手解決終生大事再去追劇的】
【朱鷺誠一:但是劇很好看,算了,原諒自己了】
他這個長假大約休得很舒服,沒有以往那種氣息奄奄的感覺,話多了一些。
【朱鷺誠一:扯遠了,拉回來,你說誰能打敗K嗎?】
【朱鷺誠一:很多人都能打敗K,因為K會被終端手環限制。但是沒人能打敗仇衍,因為仇衍不會被終端手環限制。】
萬銥反應了一秒鐘,才意識到朱鷺是在暗示——
只要個人權限高於終端手環,不被終端手環限制,作為Ap-2的無限定者,仇衍基本是不可擊敗的。
但是如果他和普通人一樣,被抑制插件鎖死了無限定能,那任意一種熱武器,都可以輕易取走他的性命。
【朱鷺誠一:所謂的世界榜單、世界前十,聽起來厲害,但我們在納爾星上也只是普通人罷了】
他話沒有說得很明白,但是萬銥已經明白自己剛才的思路有點問題了。
她要找的不是“在武力值上高於仇衍的人”,而是“個人權限高於仇衍的人”。
【萬銥:謝謝你】
【朱鷺誠一:為了表達你的謝意,你可以陪我去一趟醫院】
他發了個定位過來。
【朱鷺誠一:key碼待會兒發給你,記得開飛行器到我卧室門口來,路上給我帶杯奶茶,全糖少冰,芋泥加滿】
萬銥:“……”
【朱鷺誠一:我太容易把事情搞到懶得去做了,有什麼恩情第一時間就得讓人報,不然我會忘的】
萬銥換衣服下樓,迎面撞見黃毛。
黃毛一臉痛苦面具,看見萬銥,立刻把遊戲手柄給扔了,表示不管萬銥去幹嘛他都要一起去。
萬銥瞄了一眼屏幕,發現他玩的遊戲卡在一個名句問答界面——
前面半句給出的是“偷盜一次”,後面黃毛顫顫巍巍地跟了一句“偷盜兩次”,喜獲一把大紅叉。
黃毛臉上的表情實在太痛苦了——大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遊戲這種令人快樂的東西會和背書同時出現——他彎腰檢查飛行器的時候,萬銥忍不住分心提醒:“很多諺語都是押韻的。”
偷盜一次,做賊一世。
黃毛沉思片刻:“偷盜一次,從此容易。”
萬銥:“……”
萬銥:“算了,開飛行器要專心。”
這句話產生了長足的影響——大約十年後,萬銥被應急局通知去局子裏撈黃毛,那會兒他因為被另一輛飛行器懟在牆上,而被應急局發現他已經無證駕駛了十餘年。而之所以無證駕駛那麼久沒被發現,據他說,“因為老大說開飛行器要專心”,所以他能屢屢提前發現路口檢查的警務飛行器。
萬銥此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從來沒見過黃毛的駕駛證,一邊覺得黃毛開飛行器比自己穩多了,一邊思索怎麼說服商秉衡重新開始調查。
朱鷺誠一穿着身睡衣上了飛行器,據說是懶得換。
他甚至也懶得問飛行器里為什麼會多出一個黃毛,打趣了一句“買一送一啊”,然後直接在後座癱下了。
萬銥:“你以前好歹還正常穿衣服出門呢。”
朱鷺誠一:“你以前還可能嫁給我呢。朋友和潛在結婚對象的待遇是不一樣的。”
萬銥:“……”
她還真沒意識
到,以前朱鷺誠一穿戴整齊地出現,竟然算是對她的特殊待遇。
朱鷺誠一去看的是神經內科。
黃毛:“你也覺得不舒服嗎?老大前不久也去看了腦科。”
朱鷺誠一:“沒覺得不舒服,我都忘了什麼時候約的,明天就過期了。我想着這醫院挺難約,而且之前付過錢了,不來浪費了。”
萬銥:“忘了?一點也不記得?”
朱鷺:“幹嘛,我腦子沒病。正常社會閑散人員的娛樂活動就是四處薅羊毛,指不定哪個打折活動約的。”
朱鷺腦子有沒有物理意義上的病變不知道,反正最後檢查完,醫護問他要不要捐贈遺體。
朱鷺誠一:“……”
朱鷺誠一今天用來社交的精力已經消耗殆盡,光明正大地往萬銥身後一躲。
萬銥:“剛才醫生診斷不是沒有問題嗎?”
“朱鷺先生的腦電圖呈現低平α波,”醫護解釋道:“這會讓他傾向思維延緩、大腦活動低。”
萬銥:“所以?”
“他應該有抑鬱症的。”醫護說:“但是他並沒有抑鬱症的臨床表現。”
萬銥:“有沒有可能他只是天性比較懶?”
醫護:“我們查到他十五歲時的腦電圖存檔,當時是正常的。我知道朱鷺先生現在沒有意願配合我們做研究,所以冒昧問一下遺體捐贈的問題。”
黃毛:“抑鬱症是什麼?”
萬銥:“就是對什麼都沒興趣。”
黃毛:“為什麼會抑鬱症啊?”
萬銥:“壓力比較大,或者受到了重大刺激,就會抑鬱吧。”
朱鷺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對,我壓力很大,我已經抑鬱了,能給我請下病假來嗎?”
醫護:“您沒有臨床癥狀的話,很難……”
朱鷺:“那就不捐。”活着工作也就罷了,死了還要工作,他的怨氣會炸掉這個世界。
“你不是一直都這樣嗎?”萬銥在回去的路上問。
朱鷺:“以前好像不是。懶得回憶。”
黃毛充滿好奇地注視着他。對於黃毛這種天生精力旺盛的人來說,朱鷺簡直像是生活在海洋里的麋鹿一樣稀少。
萬銥一邊看路,一邊問:“有沒有試過讓治療系無限定者治療一下?”
朱鷺:“我沒病。”
黃毛自來熟地發出邀請:“你去我們家玩嗎?我還有個手柄。”
黃毛一直試圖在萬銥的朋友圈裏找到一個和他聯機打遊戲的人,以前仇衍會答應和他一起玩,但是自從仇衍和萬銥在一起之後,衍哥再也沒有半點時間分給他和遊戲了。
朱鷺思索片刻,竟然答應了:“可以。”
萬銥大晚上和林在原一起給朱鷺打掃出新房間。
志剛依舊不放心,在旁邊旁敲側擊好一會兒,萬銥自覺表現完美,連志剛都騙過去了。
具體表現為第二天晚上她在放被子的地方發現了一本《婚房設計》。
看字跡是衍哥的。
仇衍要藏東西的話,他喜歡往同類項里藏,藏書會藏在書架上。
但是志剛喜歡把東西藏在犄角旮旯里,所以這是志剛藏的。
志剛相信衍哥還活着了,所以她沒有把自己藏起來的這本“遺物”翻出來給萬銥。
志剛一定還計劃着等衍哥回來了,用這本《婚房設計》好好擠兌他。
萬銥把這本《婚房設計》偷偷拿到了自己的房間,她看了幾遍,晚上放在床頭,看了好一會兒,又下床去,悄悄把這本《婚房設計》放回原位。
志剛計劃着一個存在於未來、包含着衍哥的惡作劇。萬銥想到這句話,就覺得很溫暖,因為她的朋
友和她一樣,相信有一天還會再見到衍哥。
仇衍只放了兩件貼身的衣服在她這裏,一件襯衫、一件單衣,他身上沒有什麼特別的氣味,萬銥把臉埋在衣服上聞,聞了半天,只聞到自己身上的沐浴露氣味。
但是她還是一直抱着這些衣服睡。
之後她又見了商秉衡幾次。
她以為商秉衡不會有耐心見她的。畢竟對於商秉衡來說,自己的養子實際上是一個連環殺人兇手,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她沒有理由地堅信仇衍的清白,但是商秉衡似乎已經被帕維總司說服了,只是為了他的名譽而堅持將事情壓下來。
然而商秉衡對她很耐心,多見了幾次之後,甚至答應再去查查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尤其是……人體實驗。說不定,他死之後,會變成很獨特的混沌遺物。對於一些實驗很重要。”萬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以為商秉衡會不當回事,沒想到他的態度依舊認真。
所以商秉衡可能對自己的養子確實有一點真心。
“你父……時飛雲的實驗,確實在打倫理上的擦邊球。”商秉衡說:“但是我們並沒有證據證明他在做違法實驗。”
萬銥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商秉衡一下子就把人名給點出來了,看來時飛雲時老師的高危行為早在聯盟政府這裏掛上號了。
“我不是在指他。”萬銥說。她血緣上的父親並未進入過聯盟政府,甚至連大學教職都沒有擔任過,不可能權限比衍哥還高,以至於可以鎖死衍哥的無限定。
“你可以從他身上入手。”商秉衡說:“他確實有這個傾向,或許背後有其他人。”
“你只是去試試看。”商秉衡說:“說不定你那邊出其不意,進展更快一點。”
他十分嚴肅,完全是談公事的口吻,萬銥某個瞬間又開始幻視仇衍——看來仇衍叫他“老師”是完全心悅誠服的,兩個人在一些神韻方面像得驚人,說是親生的也絕對有人信。
萬銥的生活氣球一樣地充實起來。
商秉衡認為萬銥不能露出破綻來,她必須繼續自己之前的行為邏輯,所以她還在繼續參加比賽,並試圖找機會主動去接近時飛雲。
這個機會很快就出現了。
有個實驗室邀請朱鷺誠一去參觀——據商秉衡提供的信息,這家實驗室的實際控制人是時飛雲。
朱鷺誠一:“是不是上次那個醫院由愛生恨,把我的信息賣給了所有人。”
萬銥:“你去嗎?”
朱鷺誠一:“當然不。”
萬銥立刻面露懇求之色。
朱鷺誠一:“沒商量。”
他在這兒住得很舒服,不打算走了。雖然娶萬銥是所有辦法中最方便的一個,但是這些日子眼見着她和那位情誼深厚、情根深種,朱鷺誠一覺得這種銅牆鐵壁撬起來實在是太吃力不討好了,早早就放棄了。
“老大,我和志剛陪你去。”黃毛自告奮勇。
志剛:“不是邀請的朱鷺嗎?朱鷺不去,我們怎麼去?”
大家齊刷刷地看向了朱鷺,露出了和萬銥一樣的懇求神色。
朱鷺:“師兄!主持一下公道!”
朱鷺比林在原要大許多,但跟着萬銥他們瞎叫。
林在原一臉茫然地從二樓露出臉來:“怎麼了?”
他渾身長貓,家裏四隻貓都扒在他身上——據說小動物會天然靠近最像媽媽的生物。
萬銥簡述了一下原委,接着就看見林在原抿着嘴,不好意思地拉偏架:“她想去,你和她一起去唄。”
朱鷺誠一:“……”
朱鷺誠一看清了這個家裏到底誰做主,決定發出最後的抗爭:“我要吃草莓蛋糕,必須你親手做。
”
萬銥去廚房了。
她從冰箱裏找牛奶,看見一個眼熟的瓶子,拿出來,發現是上次衍哥給她深夜點的那個牌子。
瓶子裏的牛奶喝了一半,不可能是她上次那瓶。
萬銥環顧四周,看見廚房的角落裏放着一箱牛奶,快遞單都還沒撕。
“志剛!”萬銥喊:“這箱牛奶是你買的嗎?”
志剛的聲音理直氣壯地傳過來:“不是!上次背着你敲詐你男朋友的!前幾天才送到!”
很貴很難買,所以才延遲了那麼久。
萬銥從箱子裏拿出一瓶牛奶,貼在臉上,摩挲了兩下。
她的亢奮狀態一直持續着,神經系統過載,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什麼情緒波動了,哀痛與快樂都沒有了,就像遊戲裏的NPC一樣,平靜地完成自己的計劃。
萬銥閉上眼睛,久違地感覺到胸中烈火燃燒,火舌中又竄出無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