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丹成
畫面消散，許負如從夢中醒來，卻沒有感覺到有陰德加身。
“難道是這蛇妖的功德還不夠的緣故？”
許負心中暗忖，一抬頭，見一眾村民直勾勾的瞪着他。
“呃，發生什麼事了？”
村長的一雙老眼仿若枯木逢春一般的煥發亮光，“先生何故發獃，可是山神娘娘託夢於你了。”
許負一愣，還未來得及解釋，村長便自哀自怨的說道：“唉，我們村供奉山神娘娘數十年了，如今她寧願託夢於先生，而不願託夢於我們，山神娘娘這是對我們失望至極了啊。”
眾村民聞言，紛紛面露憂慮。
“是啊，山神娘娘這是在怨我們啊，”
“唉，都怪我們做錯事了才讓山神娘娘如此生氣，這該如何是好啊。”
眾人七嘴八舌，憂心忡忡。
村長看着許負問道：“先生，山神娘娘在夢中與你說什麼話了？懇請先生告之。”
許負哭笑不得正欲解釋，不經意的看到廟外一張蓬頭垢面的臉向著這邊窺視，那人見他看了過來慌忙的躲開。
許負見狀心中一動，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略微沉吟了一下對着村長說道：“嗯，山神說讓我去廟後面的那個山洞，想要和我談談。”
聽了這話，村長愈發激動地說：“是了，小老兒未曾與先生說過山洞之事，山神娘娘果然託夢於你了，我們村的事就拜託先生了。”
“呵呵，村長放心，我定然好好與山神述說你們的冤情。”
“先生真是我們村的大恩人，小老兒無以為報啊。”
說著便要下跪磕頭，許負忙擺手道：“老伯，可別再行此大禮了，你們且在此等着，我這就去山洞看看。”
說罷，許負從供桌上拿了一隻燒雞，便向著廟後面走去。
剛才一撇間，許負已經看清楚窺視之人正是村民供奉的山神，也就是蛇妖升卿。
這蛇妖升卿剛才躲在廟外窺視眾人祭祀，看着供桌上的供品直流口水想來餓極了，被許負發現了便慌忙回了山洞躲避。
許負走至廟後面，見有一條極小的路，荊棘密佈，甚是難行。好在順着路走了一會便看到了前方有個山洞。
洞口處有一塊巨石平台，上了平台許負往洞內一看，裏面幽黑，深不見底。
“別躲了，剛才已經看到你了，快出來吧。”
許負對着洞口喊道，只見洞內幽深處隱約可見有一人躲在石頭後向外窺探。
“放心吧，我不會害你的，快出來吧，我給你帶來好吃的。”
見對方仍是躲在洞裏不肯出來，許負無奈只得將燒雞放在洞口，自己躲到一旁。
很快一隻手伸了出來一把抓住燒雞又縮了回去。
敢情還是一隻靦腆的蛇精，躲在洞內不敢見人。
許負悄悄地靠近洞口往裏面一看，便見一個人身蛇尾的女子雙手捧着燒雞狼吞虎咽。
頃刻就將一隻燒雞吃的連骨頭都不剩，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隨即可憐兮兮的看着許負。
“還想吃啊，想吃就出來。”
許負徐徐善誘，蛇妖猶豫了一下，還是受不了誘惑走了洞來。
看起來是一個及笄姑娘的模樣，一件破爛的衣服掛在身上，蓬頭垢面的臉也看不出個美醜，但一雙金色瞳孔的眼睛卻是分外的妖艷。
“你好歹也是有人供奉的山神，混成這樣也太慘了吧。”
蛇妖默然不語，只是看着他。
許負笑了笑說道：“吃的在廟那邊，不過你這也太毀形象了，等村民走了你再去廟裏。”
蛇妖這才點點頭。
許負又道：“你會說人話吧。”
蛇妖又點點頭，很是靦腆的小聲說道：“會，會的。”
許負又問：“昨晚可是你去山下的村子裏鬧事了。”
“我沒有鬧事，我只是餓的不得了，才沒忍住去偷食的……”
蛇妖搖頭想要否認，卻又低下了頭。
許負笑容可掬的道：“你乃是蛇中善類，我相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你是不會去擾民的。
我已經跟村民說好了，以後他們會繼續供奉你，你就守護這裏的人們好了。”
蛇妖驚訝的看着許負，許負也不解釋笑着說，“好了，我先走了，等送走了村民你再出來。”
隨即，許負回到廟裏，一眾村民圍了上來。
“先生，怎麼樣了，山神娘娘肯原諒我們了嗎？”
“老伯放心，山神已經答應我了，以後不會再去村裡鬧事了，你們大可安心了。”
“太好了，多謝先生！”
村民們面露喜色，終於長鬆了口氣。
老而彌堅的村長仍是不放心的問道：“先生，山神娘娘可有什麼要求嗎。”
“以後每隔幾日給她供奉一些食物便可，還有村裏有裁縫嗎，給她做幾件衣服吧。”
村長聞言這才會心一笑，“有的有的，這好辦。”
“這就好，你們下山吧，我還有些話要與山神說。”
“嗯，好的，先生，那我們先下山了。”
村民們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等村民們一走，躲在書箱裏的小狐狸就跳了出來，打了個哈欠，“不過就是蛇妖而已，你們人類真是大驚小怪，擾人清夢，害得我昨晚沒睡好。”
許負也不理會這狐狸，見蛇妖升卿鬼鬼祟祟的出現在廟外。
“別看了，過來吧，人都走了。”
升卿走進廟來見供桌上還有一些年糕之類的供品，眼睛一亮抓起來就往嘴裏塞。
狼吞虎咽的模樣，看得小狐狸目瞪口呆，“唉，真是可憐的小傢伙。”
將供桌上的東西一掃而空，蛇妖升卿才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聽了小狐狸的話，蛇妖升卿慌張的連連躬身：“對，對不起，嚇到你了……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那你以前是怎樣的？”
“我本來是山中的大蛇，采日精月華千年，又得以呼息導引為輔，可是半年前還是化形失敗了，無法徹底蛻變，成了現在半人半蛇的模樣。
此後，我的食慾大增，常常控制不了自己，因此才去村中偷食的。
我雖頗通人性，卻不懂文墨，我猜是我誤解了經書的意思，方才無法修鍊有成化形成功，還請先生教我解惑！”
說著，升卿於懷中取出一卷獸皮以及一本線裝藍皮書來，雙手托着對着許負連連頓首。
“你快起來。”
許負心中一動，將升卿扶了起來說道：“我先看看吧，能否指點你我也不清楚。”
許負接過來經書一看，見藍皮書封面寫着‘本草經’的字樣，心中就有些失望，翻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是一本介紹草藥知識的書籍。
又翻開獸皮，見其中畫著各種人形動作，輔以文字解釋，並沒有題目，只見開篇寫道：
“此導引心法，能化凡骨，脫肉胎，是煉精氣神之至寶，此萬金不傳，汝當謹記。
尊道貴德，多求歷練，藝無止境，柔靜為先，神氣佈滿，流行勿斷，身神合一，無我之心。
精之密在腹，氣之密在背，神之密在目，不動定心，有膽識有力，沉着虛靜，養我真靈。
神凝意靜，不僵不拙，自然合度，首尾一貫，一氣呵成，滔滔不絕，長如江流。
吞吐為術，消化為能，極虛至靜……”
許負看得身心俱迷，不覺盤膝而坐閉目調神鍊氣，與五禽導引術結合起來，兩者之間相互映襯。
福至心靈間,心至慧生，猶如醍醐灌頂，已然入定。
此刻內化天地的意境山河中，陰陽化生，清濁自分，清氣上升，濁氣下降。
許負感覺自身化身為天地鼎爐，意念呼吸助燃陰陽二氣為火候，煉化這天地萬物為我所用。
可謂，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轟的一聲，體內天地好似天崩地裂，地水洶湧升騰，而天火從天而降，水火交融間形成了一個陰陽黑白的巨大丹爐。
萬物的精、氣、神似乎一瞬間被聚攏在了丹爐內，在意念呼吸操控的陰陽二氣的灼燒之下丹爐內漸漸地形成了一枚金色丹丸。
呼……
許負吐出了一口濁氣，喜不自禁，都說修鍊內丹，須采二八兩之葯，結三百日之胎，坐中鍊氣，吞津咽液，徐徐圖之，沒想到他就這麼輕輕鬆鬆的練成了。
內丹已成，此後無需刻意去打坐吐納，正常的呼吸也能夠吸納周圍的靈氣入體，融匯氣血，內益神骨，從而修為精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