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蛇妖升卿
天色很快便徹底黑下來，房間裏漆黑一片，周圍靜謐無聲。
沒多久村長便點着油燈端着飯菜送了進來，擺在了八仙桌上。
“餓了吧，家裏只有這些粗茶淡飯，真是怠慢了啊。”
許負忙起身致謝：“多謝老伯，我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能夠填飽肚子就行。”
“嗯，那你慢慢吃，我就不打擾你了，吃完碗筷放在桌上便可明天再收拾。
先生晚上睡覺記得關緊門，聽到什麼動靜也不要理會，若是想上茅廁便到右屋來叫我，千萬別一個人出去，青天白日那蛇妖不敢造次，晚上需得小心才是。”
叮囑完了這一切，村長方才安心的回去了。
聽着對方的腳步聲回到了隔壁，隨即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若是平常鄰居之間還會走門串戶，幾個大老爺們坐在一起插科打諢閑談至深夜，但自從村裡鬧了蛇妖，天色一黑大家都緊閉大門早早睡了。
“老頭看起來人不錯，應該不至於下藥吧。”
許負看着桌子上的一碟清炒蕨菜心裏想道，這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出門在外還是警惕些。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啊。
“小狐仙，吃飯了。”
小狐狸從書箱裏跳了出來，看了一眼，“這有什麼好吃的，你自己吃吧。”
“哦，那我就不客氣了。”
許負拿起筷子夾起一根脆嫩的蕨菜放在嘴裏嘗了嘗，味道還不錯。
這倒不是他不謹慎了，而是他心中有數。對方若是心懷鬼胎，從他一開始進村時就不會暗中試探，而是熱情招待了。
飯後，百無聊賴的許負盤膝坐在床上打坐吐納消磨這漫漫長夜。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有一段時間了，他還是不習慣早睡。
直至深夜，許負方才停止了吐納起身吹滅油燈，躺在床上和衣而睡，漸漸進入了夢鄉。
此時月朗星稀。
整個村莊都籠罩在黑夜的靜謐無聲之中，可就在這時，一聲劇烈的狗吠驟然而起。
“汪汪汪，嗚嗷，汪汪汪……”
隨着一隻狗叫，村裏的狗相繼呼應，在農村這都是常有之事，相傳狗能通靈，因此有狗血，雞血可驅邪的說法。
所以狗在夜間才會時不時的莫名狂吠，一般情況下片刻便自會平息停止。
然而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樣，村裏的狗狂吠不止，且叫的越發厲害。
俗話說，一更人、二更火、三更鬼、四更賊、五更雞。
這三更半夜狗叫不止，恐怕不妙，村民們都被這猛烈的狗吠聲驚醒，心神不寧，紛紛起身掌燈。
許負自然也被驚醒了。
這時隔壁傳來了村長起床的聲音，只聽他搗鼓了一陣似乎是點燃了火把將院子照的燈火通明。
亮光從門縫照了進來，然後村長的腳步聲走出了院子，亮光也隨之消散，屋子裏又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大個子，你家的狗怎麼回事，叫的那麼凶!”
“我也不知道啊。村長，不對勁啊，我家狗子好像看見了什麼，害怕的都發抖了。”
院子外傳來了村長與鄰居對話的聲音。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叫聲：“蛇妖來了！大家快起來！”
緊接着便是一陣吵雜的呼喝怒罵，拿着竹棒木棍噼里啪啦的敲打起來造出巨大的響聲來驅趕蛇妖。
一時間整個村裡一陣雞飛狗跳，亂作一團。
愣是折騰了一夜，直到雞鳴破曉方才作罷。
才安靜了沒一會兒，天就亮了。
漸漸，鄰里之間的招呼，還有砍柴的聲音，各種生活的氣息入耳來。
借宿在別人家裏，許負也不好意思睡懶覺，聽到村長已經在院子裏忙活了，也就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正在餵雞的村長見許負出了門便笑着迎了上來說道：“先生怎麼起啦，不多睡一會兒？”
“平日習慣早起了。”
許負笑了笑，拱手說了告辭的話，不料村長聽了就不樂意了，非要留他吃了早飯。
盛情難卻，許負只得應允下來。
等吃了早飯，村長面露難色數次張口欲言又止，許負笑道：“村長有什麼話儘管說來，力所能及我不會推辭的。”
村長嘆了口氣，“昨晚先生也聽到了，這蛇妖鬧的村裡六畜不安，人心惶惶。
實在是沒法子了，才想要請先生同我們去一趟山裡，幫忙寫一份祭文，只求它不再來村裡鬧事，我們繼續供奉它便是了。”
“若能安撫蛇妖，永保村裡安寧是一件大功德。老伯放心，我隨你們去一趟便是。”
從昨天的口述，以及昨晚的動靜來看，鬧得這麼大也沒有聽到出人命的消息，許負這才敢這麼爽快的答應下來。
村長也是沒想到許負這麼容易就答應了，激動的躬身下拜哽咽道：“多謝先生！”仟仟尛哾
許負忙將其扶了起來，“老伯這是要折煞我了，快起來，舉手之勞罷了。”
村長連連稱謝，一番客氣後方才作罷。
隨即村長招呼村民備好香燭祭品等物，一行二十多人向著村裡後面的大山走去。
入了山，眾人行了約莫一頓飯的功夫，便到了山上，周圍環境清幽，古樹蔥籠。
只見前方不遠處的山神祠，廟門前盡長蒼苔，荒榛遍地。
進入廟裏更是蛛網密佈，神像口中鳥鵲營巢，耳畔蜘蛛羅網,盡染塵土。
“才幾個月沒來便如此荒廢了，難怪山神娘娘鬧騰不休，是我們錯了。”
村長眼睛裏含着淚連忙叫人打掃除草，一陣忙活，里裡外外收拾了個遍，方才擺設供品。
許負取了筆墨紙硯寫了一段祭文，洋洋洒洒幾百字，說的是村民知錯了，願意繼續供奉，請求山神保佑不再為禍村裡云云。
許負將祭文念罷，點火燒了。
一眾村民見狀，推金山倒玉柱的磕頭跪拜，虔誠祈禱。
上次在城隍廟燒香惹來城隍爺，許負不敢再隨意燒香了，只是雙手合十微微躬身一拜。
眼前瀰漫起霧，一段畫面出現在了腦海之中。
【蛇之善者惟升卿，呼之即吉。
或聞巴妖山有大蛇食人，以故來者漸寡。積數年，山路蓬蒿成林。
後有樵夫入山，見一巨蛇盤於洞中，甚懼之，乃失足重傷，嗚呼性命休矣。
然大蛇未食其於腹，而采以草藥醫之，野果喂之。
月余，樵夫下山，土人驚問，何故月無音信？以為亡也。樵夫告曰，山中遇險乃大蛇所救，眾以為異，故建廟供之。
聞者，每初一十五，香楮相屬於廟。數載間山下成村，其曰，巴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