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范凡的苦惱

臨近傍晚。

雲頂學院內的土灶房，屋頂煙囪又升起炊煙。

雲頂學院自然是雇不起廚子的。

但姓簡的卻在憨憨們面前說，下廚也是一種修行。

憨憨們也不疑有他。

因此。

雲頂學院內的物資伙食，除了原材料會定期由姓簡的親自定購以外，加工之類的瑣事，都會由十二個憨憨每月輪流來。

這個世界的一年，也是十二個月，所以也算雨露均沾。

只不過。

現在的十二憨，卻因為牟墩晉陞為首徒，這院內每月的瑣事就出現了變化——首徒是不用做這些的。

土灶房內。

長的人高馬大的范凡，正有一勺沒一勺的往鍋里添着佐料。

而鍋里是土豆燉牛肉。

除此之外，一旁的案板上還有羊排以及雞胸肉。

都是大塊大塊的。

瓜果蔬菜也有一些。

但相較於肉類，瓜果蔬菜的份量會少些。

認真的說。

曾經那姓簡的，在吃食上真的沒算虧待這些憨憨。

“唉…”

范凡顛着鍋鏟，雙眼雖然看着鍋里的土豆牛肉，但心思早就飄遠。

回想着前些日子的牟墩那意氣風發的模樣。

再想着院長那“慈愛”的，看着牟墩的目光。

說他不嫉妒肯定是假的。

而且。

他和牟墩雖然修為境界相同，年齡也相仿，但兩人的經歷卻截然不同。

至少，牟墩一開始就選擇跟隨院長了。

而他范凡，卻是經歷過三次被其他修行學院開除放棄的遭遇后，心灰意冷之下，在酒吧買醉，藉著酒勁兒幹了點糊塗事，被人圍毆個半死，趕巧遇到了從酒吧三樓“飛身躍下”的院長所救。

雖然當時他不明白院長為什麼也是鼻青臉腫，但在親眼見到院長施展出他從未見過的極為恐怖的火焰術法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是遇到高人了。

當然。

最關鍵的是。

那麼強大的院長，居然不嫌棄他，扯着他背在背上的包，帶着他一起離開了強敵環伺的酒吧。

呃，雖然後來出了點小插曲。

比如在二人逃出小鎮后，院長氣喘吁吁的回頭望了他一眼。

然後滿臉問號的問他，whoareyou？可手裏還死死拽着他的背包不放。

想到這裏，范凡低落的情緒轉換成笑意。

跟着院長“滿山亂逛”的日子，是他十六年來，最開心的時光。

他見過院長的雷霆鎮壓手段——引強敵與洞中虎熊相殘相殺。

也見過院長傲立於山巔，鮮衣怒馬，憑一張唇舌獨挑上百號江湖草莽，戰的對方啞口無言。隨後拉着他，眼皮都不眨一下的轉身跳下懸崖。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院長老喜歡在跳崖時讓自己在他身下。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院長問他願不願意來雲頂學院修行。

後來，就到了現在。

“那套拳法究竟該怎麼練呢？”

范凡一邊苦惱着，一邊將燉熟的土豆牛肉盛至不鏽鋼大盆里。

那套拳法實在太過深奧。

明明每個字，每張圖解他都看得懂。

但一組合起來演練，就難免順拐。

並且呼吸之法也極為奧妙，有那麼七八招居然需要屏息凝神。

這可就苦了他們了，憋着氣練拳，差點沒讓他們背過氣去。

“看來是我資質太過愚鈍，根本無法領會院長這套拳法的深意吧…”

范凡的目光黯淡。

他有偷偷拉下臉面去找牟墩請教。

但牟墩自己說來說去，也說不清楚所以然，只以挑水挑着挑着就悟了，悟了就學成了為最終結尾。

可他們為什麼挑水沒有開悟呢？

算算日子，牟墩挑了九天水，他們現在也挑了九天，院裏水坑的水都溢出來了，大有成為第二個魚塘的趨勢，卻沒有任何一人得悟。

“范哥，飯菜好了嗎？大夥都餓了。”

正把羊排連着蔥姜蒜放進蒸籠里的范凡抬起頭，就看見青春痘摸着肚子跑了進來。

“哦，快了快了，頂多一個小時。”

青春痘一聽還要一個小時，臉都餓扭曲了，“啊，還要這麼久。”

范凡知道今天是因為自己心不在焉，耽誤了開飯的時間，有些歉意，便自作主張的從那大盆里挑了幾塊牛肉給青春痘先墊墊肚子。

看着青春痘吃的滿足，范凡不由的想和他多說些話兒。

“麻子，你說為什麼小墩…大師兄挑水就能悟透拳法的奧妙，而我們卻不行呢？”

吃的滿嘴辣椒油的青春痘聞言，翻着眼睛想了想，不確定的回道：

“會不會是因為大師兄比我們更適合用挑水的辦法悟拳呢？

我曾聽我那廚子老爸說過，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就拿做飯來說，同樣的一道菜，用同樣的食材佐料乃至炊具，都會做出不同的味道來。”

說完，青春痘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還有餃子，我媽做的餃子，我一嘗就能吃出來是我媽的味道。”

范凡一聽，頓時覺得很有道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的院長教大師兄挑水的法子，其實就是因材施教了？”

范凡的雙目漸漸亮了起來。

忽然。

他擦了擦手，又解下圍裙，一雙大手按在青春痘肩頭，滿眼鄭重，“麻子，你身上還有錢嗎？能不能先借我？”

另一邊。

三樓院長室。

在練了幾遍拳之後，簡直心滿意足的走進淋浴間。

所謂的淋浴間當然很簡陋，但相比憨憨們的公共澡堂和旱廁，又的確舒適許多。

這幾天，他一邊想法子搞錢，一邊繼續練炁和那套…他也會了的拳法。

只是相比於牟墩的爐火純青，簡直通過那團氣泡所領悟的拳法，卻只是略有小成。

這個世界的拳腳刀槍等武功，被統稱為戰技。

與之對應的還有玄妙的術法。

但不管是戰技還是術法，都以施展者所掌握的熟練度及所能施展出的威力，劃分為九個境界。

從低到高，依次為：

【初學乍練】

【初窺門徑】

【略有小成】

【駕輕就熟】

【融會貫通】

【心領神會】

【爐火純青】

【大成圓滿】

【登峰造極】

其中，初學乍練，只是修鍊者掌握了該戰技或術法的“形”，也就是入門了，還不能以之為媒介，發揮出自身修為境界的實力。

而到了初窺門徑，修鍊者便已經可以藉助它，將自身實力發揮出個一二。

以此類推，越高境界的戰技術法，就能越完美的施展修鍊者本身的實力。

如果到了最高的登峰造極之境，更是能夠將本身實力發揮出大於等於1的效果，甚至翻倍。

當然，這都只是字面的大概意思。

要說掌握了戰技術法的人，和只有修為境界的人的最大區別…

“就像同樣18級的蓋倫，一個有技能，一個只能平A。”

簡直看着自己雙拳上的輕微繭子，頭一次有了點安全感。

“也不曉得那憨憨劈柴劈的怎麼樣了？”

沖完澡，簡直又新換上了一套衣服。

這是一件灰色的短褂…

嗯，簡直不太懂服裝，只覺得有點像民時期，跑碼頭的工人穿的那種。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簡直眼睛一亮。

看來是那憨憨把柴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