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實之惡 四
燈光幽暗的拍賣會場,此時被名為激情的氣氛所渲染殆盡,台上的主持人竭力吶喊,台下的客人們高聲叫價,如果所拍賣的物品不是那些違人道東西,就更好了·······
“7號拍賣場,愚者之瞳,將生人的雙眼進行灌靈還有分解,同時要注意不將神經線損傷,也是一項難度非常大的實驗造物,需要靠十二雙灌靈的雙眼進行精神融合,達到真視的效果。”
“9號拍賣場摩爾登之指,需要讓母體不間斷的生吞三個月活人的手指才可以得到的東西,同時要控制住其排泄,不讓能量流失,最後經過法陣處理使母體身上長滿手指,從中找到最為粗壯的一根割下,作用是······”
“4號拍賣場,這個就有些無趣了,三個低階級輕度血改人類,注入了貓的血液也就當個玩物····”
“15號拍賣場,傑拉姆斯的饋贈····”
“6號拍賣場,污穢者之嘔·····”
一樣樣震撼人心的物品從侍從的口中說出,每一個都有着令人憤然的過程,慘無人道,毫無人性,再加上視覺上對那些醜陋之物的衝擊,更是讓人的心裏發毛,沒有惡習只有恐懼還有不適,深深的不適,曉儀已經不敢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那些東西了,甚至不想去聽侍從的介紹。
但他講的是那麼的狂熱,是那麼的瘋狂,再講述過程是甚至帶着一些渴望,完全不把人命當回事,完全不把所做的一切當做罪惡,就像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渾身都在顫抖,身體像是密集恐懼症患者見到的成群的螞蟻,深海恐懼症患者看到了深處的存在一般,身體僵直,哪有什麼憤怒可言,台上的那些東西都是用自己這類人做出來的····能有的只有恐懼吧!
忘記了開口該怎麼進行,忘記了語言該如何脫口,只能站在那用墨鏡當做掩體,閉上自己的雙眼,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顫抖幅度······
不知過了多久,手臂處傳來觸感,“先生?克魯先生?”
曉儀猛地回過頭去,是因為緊張過度,而侍從則是以為他等的不耐煩了,對自己的怒視,認為他對這個不感興趣,連忙開口,“抱歉先生,是我講多了,那···這層的介紹就先到這吧,我們去下一層血脈肢改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相信我們都逛完就可以直接去了。”
說著做出請的動作,曉儀也是反應過來,渾身顫抖一下后,低着頭便走下了樓,沒有去管人聲高揚的的拍賣場,沒有去看那些令人戰慄的物品就這麼低着頭一步步的走下了樓,甚至是默不作聲的又一次上到了那個電梯。
瞳孔中的震驚還未退散,內心的崩塌還在繼續,什麼啊,這都是些····這都是什麼啊喂······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的,他們為什麼···這麼不把普通人的生命當做一回事,這麼輕描淡寫的去競拍器官人類,這樣的玩弄人們的生命···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不對,不對啊···這裏似乎···更加的···讓人噁心······
而侍從則還是依舊不依不饒的說著,“先生如果對剛才的物品有那個感興趣的可以在下個月再來,那時候我們會有新貨上場的,接下來我們將要去的三樓,是本店的賭場,需要最少一百萬的身價才能進去,非常的有意思,不僅僅是金錢交易,就是不少結界師也會參與賭局,挑選看上的東西。
”
“叮!”
電梯很快停下,慢慢的開門曉儀這才在呆愣中緩過神來,定定的看着展現在眼中的那片混亂而又充斥着金錢腐臭的金黃大廳,水晶燈倒吊在天花板散發出象徵著紙醉金迷的光彩,照射在一座座桌台上,耀耀生輝那是金錢間反射出的光芒。
叫喊聲,責罵聲,興奮的尖叫,悲傷的怒吼,冷靜的荷官,亦或是優雅的賭徒們,一覽無餘,就單單是站在這裏,就可以將一切納入眼底。
紙牌的拍打聲,機械的轉動聲,甚至是不絕於耳的慘叫聲,沒有一絲一毫的間斷,小到三人的紙牌遊戲,大到巨型的老虎機,一個個吞金巨獸屹立在此,不斷侵蝕着人們的財富和理智,陷入瘋狂的失敗者不在少數,他們往往都會在一陣悲鳴后被拖走。從此消聲滅跡。
眼前的場景,似乎比上面的拍賣會和諧太多了,太多了,只不過是一群賭徒而以,似乎比起那些非人道的東西好太多了······
他是這麼想的,但曉儀自己知道,這不過是在麻木自己的大腦罷了,讓自己儘可能的不去思考在這本就難堪的虛偽下又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侍從走在前面,帶着他遊走在各個牌局.機械並不停地介紹他們的玩法和下注規則,但沒有帶他參與的意思,畢竟兩個人都沒有籌碼。
而且逛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有什麼更不堪的事情發生,讓曉儀的內心又不由的放鬆了下來,但是沒過多久侍從就開口了,“怎麼樣先生,是不是不參與其中就能感受到金錢流失的爽快感?”
奇怪的問題,但為了迎合還是點點頭,同時左右看了看開口,“話說回來,你們這麼做就不怕被警察發現嗎?還有上面的那種拍賣······”
侍從聞言卻是嗤笑了幾聲,搖着頭開口,“先生問這個問題,是還在懷疑我們實力嗎?雖然我們不能算得上是那種隻手遮天的大勢力,但是,在這座城市中謀求安全的生財之道還是有些許辦法的。”
“警察,說到底只是普通人罷了,我們需要警戒的也只有協會的那些傢伙們,但是有陣法的存在他們又無法輕易地把我們怎麼樣,那些普通人就更不要說了,不過···我們不喜歡用那些強硬的手段,比起那個,我們更喜歡跟他們,‘做朋友’。”咧嘴一笑。
曉儀只覺得渾身發毛,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些普通人,終究還是不能逃脫誘惑和威脅,所謂的正直人士在這個世界上其實並沒有多少,更多的,是為了自身的利益而不惜違反規則,被其他人的存在,金錢,權利,還有性命,呵呵呵,掌控他們太輕易了,只需要提供小小的幫助清除掉對於他們來說困難的事情,他們就會敬你如神明,給他們一些利益,他們就會像是聞到腥味的貓咪蜂擁而至,但殊不知自己卻已經進入了貓籠之中,將小小的利益擺在他們眼前就會瘋狂的向前為你來當那個保護傘。”
伸手指向一個牌局,“看到那個帶着黑色面具的人了嗎,那就是SH市的警察局長,其實他是一名資深賭徒,幾個月前因為還不上之前的賭債差點身敗名裂,連小命都差點丟了,我們只是略施小計,讓他大贏了幾場,看到轉機從而進行結交。
呵呵,很輕易就上鉤了,我們一直控制着他的牌局,讓她每次贏來的錢剛好可以換上來要錢的賭徒們,由此來進行控制,為了不讓自己成為遺臭萬年的存在,身為居高的當然也會為我們打掩護,這種事情本身就是犯罪的,但是如果有了庇護,就完全不一樣了,呵呵。”
曉儀順着看去,越聽心中越是寒意滾滾,他無法想像,警察,身為正義的象徵身後竟然也會是慢慢的黑暗,這種黑暗是比普通人更深層度的存在,不是殺人,卻是在幫助本應抓獲兇手,為他們的慘無人道打掩護,為了自己的醜陋而遮掩不堪慘痛的事實!
這就是他之前一直所認為的正義的象徵?那充滿意義的形象,已經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能言說的缺陷,他的觀念也在被一點點的撬動着。
但侍從還沒說完,又指向一旁的牌局開口,“那邊,都是一些大集團的總裁或者是骨幹成員,隨便一個就能上頭條的那種,看看,現在他們的嘴臉是多麼的醜陋,不過也是一群被金錢迷惑了的蠢貨罷了,自以為可以賺個盆滿鍋滿,其實自己的把柄早就被我們掌握了,但凡我們出點事,他們也好不到哪去。”
“呵呵呵,說到底也就是一群自以為是的普通人而已,除了極少數的結界師,有幾個人會真正的在意金錢?我們嚮往的是更深層度的知識與力量,不過,也總得借用一下這些普通人的脈絡和性命,畢竟,下位者向上位者俯首稱稱不就是最好的社會階級嗎?”
這是帶着嘲弄地諷刺,曉儀聽得明白白,在他們的眼中,普通人窮極一生的所要追求的東西在他們眼裏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他們想要的則是付出那微不足道的代價后得到的瘋狂還有性命,什麼所謂的聰明人,在量級根本不一樣的情況下,就是對方手中的底線木偶罷了。
但凡被發現有一點自我意識,就會切斷手中的線讓你自生自滅,甚至是出手銷毀,怎麼可能會像小說寫的一樣,身為卑微的奴隸去和奴隸主談條件?威脅?拿什麼?秘密嗎,就憑你的空口白言怎麼可能比得上這種權威的發言,沒有人會信。
利益?你能帶給他的只有勞動和捨棄,就算髮現了什麼商機也不過是在用完后將你扔掉,反抗就更別想了,對方輕輕鬆鬆就能把你幹掉,什麼談判什麼籌碼,怕不是你剛剛開始叫囂對方就已經把你身首異處了,對方根本不在意你發現的那點事情,因為他們的污點已經被表面的光輝完全遮蓋了,只憑一言兩語沒有辦法撼動他們罪惡的權利。
曉儀是明白的,同時也明白這些所謂的富商高官為他們做的肯定不僅僅只是打掩護這麼簡單,在大多數人看不見的背後,是更為黑暗的交易和往來······
“不過,雖然我們和他們成為了‘朋友’但總是有些人妄圖爭取更多的利益,不過結果往往都不怎麼樣,中國不是有句老話嗎,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哈哈哈。”沒想到這個傢伙還懂這些,不過說到這,曉儀還是挺感謝良宿文給自己的翻譯耳麥的,不然的話自己也就聽些簡單的單詞了····
說著便帶着呆愣的曉儀來到一桌牌局前,“好好看着那個人,這是結界師的牌局,等會看看好戲吧。”說著露出變態的笑容。
而他讓曉儀看的那個人則是一臉的瘋狂和急躁,頭髮因為不停地抓撓已經變得凌亂不堪,漏出的雙眼血絲清晰可見,不安的查看着自己的底牌,場上是經典的德州撲克,除了他之外另外幾人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單單看了一眼后便不再多瞅,反而是那個人在看完后一臉的瘋狂。
“全壓!全壓!”像是孤獨一擲,又或者是把握十足,其它三人對視一眼有兩人直接放棄了,只剩下一人跟進賭注,卻見那男人很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開牌,直接在荷官之前開口,“同花!我是同花!同花!看!快看!”
果然他的手上是一副四牌同花的撲克,就像是勝券在握一樣向要將籌碼攬到自己的身前,卻被對方的一隻手制止住了,一抬頭卻看見五張牌映入眼帘,“的確很大,不過,我的運氣今天似乎太好了些。”
皇家同花順······男人張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又是這樣又是這樣,皇家同花順這已經是今天這個人的第三次了!怎麼會,怎麼會!
“不對!這不對!你出千!你一定是出千了!”激動得大喊着,對方則是攤攤手表示無辜。
“你可不要瞎說啊,這麼多人看着呢,我怎麼可能出千呢,呵呵,先生你不會是輸不起吧?按照賠率來看,你的賭注···呵呵,似乎又不夠了啊。”
男人還想說什麼,卻見走來兩個黑衣大漢直接將他按在了椅子上,嚇的他只能張張嘴渾身顫抖,瞳孔中華無光澤,只剩下了絕望和無助,自己已經一無所有了···第二次一無所有,本想着藉著這些最後的籌碼大賺一筆,但沒想到,反而又栽了,他們這些人一定有問題······
但是自己又有什麼辦法呢,他什麼也做不了······
“看樣子,你已經沒有足夠的籌碼了呀,先生。”對方很是囂張的開口,他只能顫顫巍巍的做最後的掙扎。
“不,不要,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點錢,一點就好,我一定可以還上的!下一把我就······”
“哈,呵呵,真是抱歉先生,我們並不打算在借給你了,這一場你輸得實在是太多了,就算再贏十場你也贏不回來啊。”說著,兩個大漢便作勢要將他帶走,男人嚇得臉都白了連忙開口。
“不要不要!”掙扎着,他不要被帶走因為像他這樣的人都沒有再出來過,沒有再出來過······
情急之下,他極力吶喊到,“對了!交換!可以交換!就像上次一樣!你們想要什麼!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
像是聽到了滿意的答案,幾個人勾嘴一笑,其中一人拍拍手叫大漢放下了他,“呵呵,我就說是說嘛,張先生你一定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的,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們就給你一個機會好了。”
像是找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像一隻野狗一樣撲倒他們身前,“你,你們說,說,什麼我都可以給!什麼都可以!”
另一人緩緩地開口,“張先生上次用來抵債的,是你的妻子吧呵呵。”
張姓那人聞言瞳孔一縮,立馬想到了之前自己的種種一切,渾身顫抖,已經想到了對方向要些什麼,果然只聽見那人慢慢開口,“我記得,張先生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兒吧,連母親都是親和度很高的人類,想必,作為女兒也一定······”
“等,等一下,不可以,不要把我的女兒也卷進來,不要,她才上初中,不管她的事,不行,我的女兒不行!除了這個!什麼都可以!”很是激動,像是還有一點點的良知。
對方卻是不屑的一笑,“這樣嗎,張先生還真是疼愛自己的女兒呢,不過既然這樣的話,恐怕你的女兒就要見不到爸爸了啊,呵呵呵······”
說著,那兩個大漢就動手了,直接拖着他開始走,“不要!等等!一定還有什麼!一定還有什麼是你們想要的!再想想在仔細想想啊!”
一個人搖搖頭,“唉,這可不行啊張先生,明明上次也是說愛自己的妻子的,但最後不也是把人送過來了嗎,為什麼要這麼虛情假意呢呵呵······”
“不,不!你們是騙我的!說她會很安全的!但是,但是從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你們在騙我!她已經被你們殺死了!”
“怎麼會呢,張先生,我們已經說過了你的夫人會過得很好,我們可沒有騙人,現在啊,他正在頂樓上好好地享受服務呢,其實早就把你們忘記了,呵呵。”像是惡魔的低語,環繞在耳邊,給人一種迷惑的感覺,想去信服。
“不···真,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嘛····”像是着了魔,聽信了對方的話語,抬起頭來看這三人,對方則是點點頭,“當然了,你的夫人現在過得可比你好多了,想想看,你只要一點頭,你的女兒就可以也享受到這種待遇和母親團聚,不然的話,跟着你這種父親,也是遭罪受吧,在那之後,對你和她都是好事,她更加幸福,而你也可以抵得上賭債,順便還能賺上幾十萬也說不定。”
“······”張張乾裂的嘴巴,用舌頭瘋狂的舔舐着,像是在對着催眠樣的話語進行抵抗,但是在三人的尖銳目光還有明顯不普通的話語下,男人生硬的點了點頭,掏出了電話,“女兒······”
在一旁看完全部過程的曉儀此時已經低下了頭,眼神中也去那是獃滯,內心更是像是壓抑着濃霧久久無言,對於這社會···對於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