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
“滴，滴——”醫院的夜晚，儀器聲作響。
寂靜的黑暗，淹沒每一個角落。
點點藍光亮起。
一個類似人的形態出現在大廳，悄無聲息，彷彿害怕驚擾在這受傷的生靈。
“啊——”單純的，為了活着，向前走去。
病房門開着，他通過那縫隙進去。
不是穿牆一類的能力，其關鍵點在於“縫隙”。
看着床上的病人，陷入沉思。
很明顯，她已經活不久，若是吸取她的“夢”，便會加速她的逝去。
但，這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清晨，陽光在她臉上，似乎正在呼喚她。
她的面容更加憔悴，她明白自己時日無多，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沒事吧？”男人頭髮凌亂，夾雜些許白髮，焦急但溫柔地呼喚她。
“沒事的，哥，不用擔心我。”
男人沒有作答，接着開始講起自己的規劃。
“我要出差一段時間，等我回來，你的病就有的治了。”男人撫摸她的長發。
病床上的人只是微笑。
“我不建議你去喲。”待男人出來，一個年輕小伙說著。
“你這什麼意思？”男人不解。
“你是羅琳的哥哥羅峰對吧，關於你妹妹的狀況，我可能知道些。”
“嗯？真的嗎！不，我怎麼相信你？”男人開始滿眼希望，但馬上就冷靜下來。
“還是很理智的嘛，反正你過幾日才走，今晚和我待在一塊，我會讓你看一些你想不到的東西。”男人笑着說。
“行吧，若是真有本事，那多謝了。”
“對了，你的名字？”
“我叫凌霄。”
夜晚歸去的路上，凌霄碰見了羅峰。
倉促，急躁，高效率，這是凌霄對他的印象。
“你在報社工作？”凌霄找到羅峰時，他正在路邊的飯館吃飯。
“嗯，畢竟我對這方面還是很得心應手，過幾天出差，回來后就會發錢……”羅峰短暫停下手中的動作，說完后又開始大口咀嚼。
“對了，”羅峰擦完嘴，拋出疑問。
“今天你走的太匆忙，我有好多事沒有問你。”
“你怎麼關注到我們的？還有為什麼要幫我？”
凌霄拿出一份類似報告的文件。
“我在調查一些事，我在醫院有些朋友，讓他們留意了一下，看看有沒有異常的病人。”
凌霄停了一下，看向了下時間。
“你的妹妹，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衰弱。”
“也就是說，我妹妹現在的狀況不只是因為病嗎？”羅峰焦急地看着凌霄。
“不錯，我正是為了抓到這個人，才要幫你。”
“人？有人要害我妹？”
“不不，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凌霄露出耐人尋味的笑。
羅峰雖然極其擔心妹妹，不過眼下只能跟着眼前的男人走下去。
“叮咚——”電梯開啟的聲音響起。
在這之前，凌霄做了一件事。
“看電影吧，最近有一部電影還不錯。”此時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半。
“誒？”羅峰愣住，“你怎麼有這閑情雅緻！”羅峰一直沒明白眼前男人到底是做什麼的，腦袋裏又在想什麼。
“放心吧，有我在。”凌霄沒有把話說完，但他的意思十分明白：“只要我在，就會沒事。”
電影院只有他們兩個人。
電影大概說的是，男女主角是兄妹關係，因為戰爭而流浪，最終在寂靜中逝去。
“那個是毒氣，不過導演通過手法用另一種方式表達了出來。”凌霄為那最後的“寂靜”解釋。
不過，羅峰在意的不是這些。
那個電影，好像自己曾經的夢。
他的夢想，就像電影一樣，就是死也好，只要這樣，安靜的，和自己愛的人……
不過，那已經過去了。
這是曾經那個絕望的他，最美好的夢想。
凌霄好像是為了提醒自己什麼一樣。
凌霄馬不停蹄向前走着，一邊小聲嘀咕：“這電影也太久了。”
羅峰知道，接下來要去哪。
驅車前往，離醫院還有一公里左右，凌霄讓羅峰停車。
“為什麼？還有一段距離呢。”
“會被感知到的，快下車走吧。”凌霄說完便走了起來。
“等……”羅峰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能匆匆忙忙地跟上。
回到電梯那裏。
羅峰累個半死，日夜工作的他，體質在不知不覺中變差。
還好出差前有放假，否則他真有可能過勞死。
“噓。”凌霄示意讓他停下，現在的醫院，比平時的夜晚更加黑暗。
“叮——”清脆的聲響，不時出現在大廳。
好似腳步聲，但絕不是人所發出的。
“居然成長了。”凌霄一臉不可思議。
羅峰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此時的他，感受到一絲熟系。
暗處傳來門的開啟聲，與以往不同，這次的“他”，直接握住門把手，把門打開。
“！”凌霄震驚於，這傢伙成長之快，以及羅峰在那一剎那，跑了出去。
原本二人計劃只是在遠處觀望，這下計劃被完全打亂。
“砰！”的一聲，羅峰一拳打在那幽靈身上。
“盡耍些小把戲！”羅峰內心怒吼着。
一拳又一拳，但幽靈似乎故意承受着。
然後，似乎笑着離去。
“喂！凌霄走過來，“這下全亂了。”
“抱歉。”羅峰帶着歉意，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失態。
凌霄和他看着開啟的門，走了進去。
眼前病床上的人，十五歲左右，卻完全沒有這個年齡的活力。
一頭白髮，虛弱地躺在床上，任由冰冷的月光擠走臉上的血色。
“很及時。”雖然計劃亂了，但凌霄任誇讚羅峰。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羅峰能擊退那傢伙，而那傢伙卻不曾反抗，並且擁有實體。
真是，奇怪的——
若是再多一些肉，眼前的女孩會更美麗些。這是凌霄第一眼看到她的想法。
“為什麼，他一直纏着我妹妹？”羅峰不解。
“沒事的，很快，就會有答案的。”凌霄笑着，“明天，我能單獨找她談談嗎？”
敲門聲響起，映入眼帘的男人，不是少女平時看見的模樣。
“你是哪位？”羅琳輕聲發問，單純的因為身體上的虛弱。
“是來幫你們的。”
“以前，你們是否有過一段艱難的時光？”凌霄站在窗前，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微微眯起眼。
“你是說我們剛從村子逃出來那會吧。”羅琳閉上眼，陷入回憶。
“那時，戰火波及到了我們村子，糟糕的是還有病毒在那傳播。”
“最後一晚，父母執意把我們送走。”
還記得，那句話是——
“走下去，一直一直走下去。”
“之後我們按着地圖開始向附近的村子逃亡。而就在那第二天，毒氣便襲擊了我們原來的村子。”
“行了，不必再說了。”凌霄注意到陽光在少女眼睛那裏的閃爍。
“我主要想知道，關於你哥……”
“哥哥一直很保護我，只是，有時他會變得奇怪。”
“嗯？”凌霄終於聽見了想聽見的。
“有時，遇到一些十分緊急的情況，他就會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不過，在大概一兩年前，他就沒有這種情況了。”
“分離……嗎？”凌霄若有所思地低着頭。
“請問，你到底是要做什麼？”羅琳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會接受另一個自己嗎？”凌霄突然地發問，讓羅琳無法回答。
“正常，畢竟一般人不會遇到這種情況。”
在凌霄的記憶里，有這麼一段話。
“對於這種現象，這所謂的自己，不過是一種臆想。他的存在，不是同你一樣的存在，而是一個無名的模仿者。”
不知怎的，這句話浮現於凌霄的腦內。
“喲。”凌霄出門便看見了羅峰。
“怎麼樣，你都知道了什麼？有什麼幫助嗎？”羅峰着急地問。
“你可以，再陪我看一次電影嗎？”凌霄開口。
醫院裏來來回回的，腳步聲，病床的移動聲，儀器聲，十分清楚。
沒有任何一刻，羅峰的心像現在這樣，安靜。
“哈？”
“你的妹妹，問題不會太大，就再陪我一次吧。”
凌霄頓了一下，看向羅峰：“況且，那個人不被解決，我也很困擾。”
電影院，又是只有他們兩個人。
羅峰早就注意到，是電影院被包場了。
並且，這一次的電影也一樣，是無名的。
“這電影，哪來的？”羅峰不解。
平庸的環境，聲響，屏幕，演出……一切都很“普通”，普通的就像一些人的一生。
“照這麼下去，那傢伙想必會變得更加‘清晰’”。凌霄笑着。
“一直一直走下去。”這句話，在電影裏出現了很多次。
但羅峰，直到看完電影，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一點印象也沒有？”凌霄感覺十分奇怪。
“是記憶缺失嗎？但似乎沒有那樣的‘創口’”。
羅峰對整部電影感覺十分熟系，卻唯獨對這句話陌生。
“有趣……”凌霄這麼想着。
“我的人生，到現在，一直是被驅動着的。”羅峰和凌霄坐在廣場的凳子上，
這個時候，天很亮，但和那次比起，還是溫和了些。
“這些電影，是基於我的記憶生成的吧。”羅峰不知道在盯着何處，問凌霄。
“這……你到底是……”凌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似乎並不簡單。
“不不，我只是大膽猜了下，不要把我當成怪人了！”羅峰似乎以為凌霄把自己看成腦袋不正常的人。
確實，這種科技，又怎麼可能存在呢？
不過，或許是多年的經歷，讓他忘卻了吧。羅峰這麼想着，就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