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悔
為什麼，為什麼，他應該沒有任何可以威脅自己的手段了啊。
腦海里這麼想着，他的身體卻一點都不慢，彎刀的速度絲毫不減，朝着伯特倫的脖子砍去。
伯特倫並沒有就此坐以待斃，而是試圖以自己的長劍攔截住這一下，青色的彎刀有了速度的加持，一如之前那般，將伯特倫的劍斬飛。
眼看就要落在伯特倫身上的時候，里昂的話騎槍終於撞在了傑拉爾德身上。
里昂的馬匹同樣重重撞在傑拉爾德身上，一瞬間的遲滯和馬匹衝撞的力道將他的左腿骨碾碎。騎槍則是精準的命中頭部，本來，如此強力的攻擊擊中一般人的頭骨，早該變成一團白加紅。
但傑拉爾德卻只是被從馬上擊飛出去，像是玩偶一般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
在最後一刻，他的血脈力量保護住了他的身體，他只是頭部遭受了重創。
伯特倫腦海里的那些慘叫聲戛然而止，只剩下這燃燒的村莊裏樹木在火焰中劈啪作響的聲音。
伯特倫和里昂二人默不作聲的下馬，少年拿起一旁里昂默默遞過來的長劍，走到昏迷不醒的傑拉爾德跟前，將失去意識的他腦袋割了下來。
隨後，他們一人開始收集這裏僅有的幾處屍體，一人用自己的長劍在地上挖着墳墓。
這裏本來是離綠崖堡最近的一處村落，在戰爭開始的時候，村裡大部分可以逃走的人都逃離了這裏，只剩下老弱病殘。
然而即使如此，在經過了好幾次的劫掠之後，這裏還是被洗劫一空，剩下的那些人要麼反抗，要麼逃走。
最後只剩下了這些人。
昔日的小村子，如今只剩下了這麼幾具屍體，還有那些連殘垣斷壁都不算的焦黑木頭。
里昂終於將地上的坑挖好，二人合力將那些沒了人樣的屍體扔進這個小坑裏。
嬰兒屍體是伯特倫一點點收集肉塊，將勉強找回的肉塊放在那無皮屍體身旁。
那些騎兵，路德維希不知道何時聚攏了過來，他們騎在馬上，沒有些微想要下馬的意思。
“閣下，我聽到那個農夫說了句，謝謝你們。”里昂聲音比起之前嘶啞多了，不知道是因為戰鬥，還是因為什麼。
路德維希的腿還是那般軟，他好不容易直起自己的身子，平復了自己心情，才顫抖着開口道“伯特倫......閣下。恕我直言，您這種行為實在是不智，現在的您，哪怕是回到了男爵宮廷之中，您這種行為也是背棄榮譽和忠誠的行為。”
他緊張的繼續說到“我的意思並不是說您這本來就背棄了榮譽，這些平民根本不值得你去冒這個風險，我是說，我是說您為了這些沒有關係的人差點死了”
蹲在地上的里昂取出身上的火絨盒，在這些死人身上撒上了一些火絨，並開始將它們用燧石點燃。
“路德維希，不要說了，我們是侍從，只需要追隨着閣下的腳步即可，如果是錯誤的，我們就順着這條錯誤的道路一路到底。”伯特倫從之前開始，就一直沉默着，反倒是里昂接過路德維希的話語“這確實不值得，但你還記得班斯法瑟的箴言嘛。”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路德維希第一個下馬，隨後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眾人相繼下馬，聚攏成一個圓圈，這象徵著九神的真理之環。
伯特倫的腦海中，響起另外一個自己的聲音。
“願九神指引亡者去途，願法拉安的亡魂海送去寧靜，
願古特雅的聖焰滌去污濁，洗去痛憶，盪盡罪惡。”
他第一個開口高聲吟誦着九神之歌，其他人隨後合聲低唱着。
“願九神指引亡者去途，願法拉安的安魂海送去寧靜，願古特雅的聖焰滌去污濁，洗去痛憶，盪盡罪惡。”
一首歌唱完，這些人的屍體就這樣徹底凈化，他們的亡魂不需要上什麼天堂，下什麼地獄，只會去往一個地方，亡魂海，在那裏他們會沉睡在各自的夢境裏，夢見自己在人生中沒有完成的夢想。
不分善惡，除非某些被九神所厭棄的人，才會墮入九獄。
“好了，走吧，這裏已經沒有我們的事情了，這件事情，我會自己承擔起這個責任的。繼續巡查任務，出發。”
伯特倫轉身騎上了自己的小黑馬，他身上的活力重新消失，變回了那副蔫了吧唧的樣子，垂頭喪氣的任由伯特倫騎着自己。
這是一次極度不理智的行動，他相信，在身後的那些騎兵里，肯定有卡洛斯的人，不，說不定他們全都是卡洛斯的人都有可能。
能夠想辦法對付比較差勁的血脈騎士，自然也有可能對付其他刺客，他將自己唯一的底牌輸了個乾乾淨淨。
這百分百會給伯特倫帶來困擾，卡洛斯的不是傻子，他下手的會更快，更狠，將伯特倫這個威脅掐死在搖籃里。
自己爭取的大部分優勢蕩然無存，他輸了。
有翻身的可能，卻微乎其微。
“但是那又如何，如果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面前，那他就真的背叛了自己。”
對於自己的背叛就是對於他人的忠誠。
他只是忠誠於自己，僅此而已。
小黑馬噠噠噠的馬蹄聲將火焰中的村莊留在了身後，好巧不巧的是，這時候又下起了大雨。
里昂一夾自己的馬肚，讓馬匹跟在伯特倫的左手邊，與之前相比，他好像鬆了一口氣“閣下，請您放心，作為您的侍從，任何人想要抵達您的面前，都需要先過我這一關。”狼騎槍在剛才的戰鬥中變成了一堆木屑。
不過里昂將自己的那面狼旗用繩子捆在了自己一根棍子上，插在了自己的身後，每當馬匹上下顛簸，狼旗就會發出陣陣旗聲。
“我，我，我也會這樣的，閣下，您不要擔心。”路德維希那輕浮的話語卻顯得有那麼一些不安，儘管如此，他還是跟在了伯特倫的右側。
其他的騎兵嘀嘀咕咕，這些事情涉及到了那些騎士大人的事情，他們又怎麼敢摻和呢。
但，十幾個人的隊伍，比起來的時候更加緊密了一些。
至於那個人渣的生死，怎麼會有人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