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匠人傳承
“夏茉兒,夏茉兒!醒醒,醒醒。”
“這是哪兒?我怎麼了?”夏茉兒睜開雙眼,看到吾桐焦急不已。
“我們到了第六個平台了。剛才你在鬼道中似乎有點迷糊,走到這平台時就暈過去了。你沒事吧,現在感覺怎麼樣?”吾桐關切問道。
夏茉兒邊起身邊摸着後腦勺,感覺有些頭暈:“水,我想喝水。”
“給。”
一會之後,夏茉兒恢復過來了,看了看四周說:“我沒事了,我剛才自己走過來的嗎?我怎麼不記得了,算了先不想這個。這個新的平台有什麼特別的嗎?”
“我剛查看過了,沒什麼特別的,反而跟一開始的第一、第二、第三個平台一模一樣。”
“那我們再往上走吧?”
“你不要再歇一歇嗎?”
“不用。我們繼續走吧。”夏茉兒雖然還是有些不舒服,但她不想在這待太久,只想一鼓作氣通過。
“你剛緩過來,還是我走前面。”吾桐關切地說。
“嗯。”
兩人又走進了鬼道之中,這次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有迷霧似乎更濃了些。一路盤旋而上,但最後一段路逐漸變得陡起來,正當他們疑惑這種蹊蹺的變化時,眼前出現了一個牌坊。
牌坊之後隱約看到一條直直往上的台階路,路的盡頭似乎矗立着什麼建築物。待走近看,吾桐和夏茉兒都注意到了牌坊上刻着一些特殊的符文,有點眼熟。
“我想起來了,是金雀湖景區,那裏也有類似的符文。但是為什麼會有這種符文呢,兩地難不成有什麼聯繫?”吾桐皺了皺眉,表示疑惑。
“我們要不還是先走上去看看,上面好像就是山頂了,山頂上有個東西。”夏茉兒隱隱覺得要找的鬼王令就在前方。
兩人迅速上到了山頂,山頂立着的,原來是一個巨大的石碑,只是這石碑通體晶瑩,無字,一時讓人捉摸不透它是什麼,又為什麼矗立在這裏。
吾桐圍着石碑仔細看,沒發現什麼有用的信息。夏茉兒在周圍找了找,也沒看到什麼特別之處。
“額,我們走了半天,過了華山鬼道,只是找到了一個無字碑?”吾桐有點不解。
“這應該不是普通的無字碑,通體晶瑩就很反常,一定有什麼線索。”夏茉兒再次盯着無字碑說道,“而且,我越來越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鬼王令就在無字碑中。”
“鬼王令是蒼越鬼王的象徵,牌坊上的特殊符文與鎮壓邪能相關,這麼說來,鬼王令確實極有可能在這裏。劉百川讓我們到此,想必也是確定鬼王令在這裏。可是,眼前只有這麼一個無字碑。”吾桐分析之後無奈地說道。
正當兩人沒有什麼頭緒的時候,夏茉兒皺了皺眉,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觸碰了無字碑。
剎那間,無字碑周圍的溫度迅速下降,寒意襲人,碑體晶瑩的表面透出淡淡的光,還沒等人反應過來,那些淡淡的光突然變成巨量的光芒衝出來,充斥了整個山頂,直讓吾桐和夏茉兒都睜不開眼睛。
一會之後,溫度回升,亮光消失,兩人睜開眼后發現,無字碑不見了。
“你手上拿着什麼?”吾桐驚訝地看着夏茉兒的手心。
“啊?這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夏茉兒望着手中的發光物件說,“難不成,是鬼王令?”
吾桐湊近觀察,那物件還散發著寒光,物件上分明寫着“鬼王”二字。
“它在我手中,我就總感覺哪裏不大對勁,我們還是用袋子把它裝起來吧。”夏茉兒說完,兩人將鬼王令打包了起來,開始往回走。
兩人發現,來時的路都顯現了,而且一路上再沒碰到什麼襲擊,就這麼快速地到達了第一個平台。在第一個平台上發現立着一對石馬,兩人走近,石馬的眼睛似乎動了一下,他們就離開了華山鬼道。
“兩位回來了,怎麼樣,拿到鬼王令了吧。”當吾桐和夏茉兒回到亭子時,白須老者和道童已經在亭子前等候。
“喏,是這個吧。”夏茉兒拿出了包裹。
道童將包裹打開,白須老者說:“沒錯,是它。一銘,你且將它收好。”
“是。”道童收好包裹帶走了。
“夏茉兒,從現在開始,你有資格稱為匠人派的弟子了。跟我來行拜師禮,正式入門吧。”白須老者說,“吾桐,我得感謝你,給我帶來了一位好徒弟。”
“哪裏哪裏,只是因緣際會。”吾桐客氣道。
“我是該叫您師父嗎?”幾個人一起走向正廳,夏茉兒邊走邊對白須老者說。
“我就像劉百川的影子,或者稱之為分身,你可以叫我師父,如果你想要區分,也可以叫我影子師父或者影師父。”白須老者捋了捋長須,回復道。
“好的,師父。”夏茉兒終於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位自稱劉百川影子的老者。
“吾桐,你就在側廳休息吧。正廳之內,將要行的是本門的拜師禮。”
“好的,劉叔叔。”吾桐看了看夏茉兒,笑着點了點頭表示祝賀,就到側廳去了。
正廳里,夏茉兒行完三跪九叩之禮之後,端坐正中的白須老者說道:“夏茉兒,以後匠人派就是你的師門,我作為你的師父,將送你一樣見面禮。一銘,呈過來吧。”夏茉兒看到一對閃着金光的短棍,滿眼都是驚喜。
“匠人派以控制武器為主要法門,所以匠人派的弟子都會有自己的專屬武器。你武藝不錯,雙棍用得極好,本門中已經很多年沒有能用雙棍的傳承者了,今日遇到你,是命中注定的緣分。”白須老者示意夏茉兒拿起這對短棍,繼續說道,“來,拿上。這武器是上百年前一位祖師傳承下來的,雙棍可以分開使用,也可以隨時連上中間的扣鎖,讓其成為雙節棍,就看你喜歡了。這匠人雙棍,試試手感吧。”
夏茉兒開心不已,以至於手有點顫抖。
“這匠人雙棍主材是上好的玄鐵,由當時一等一的鐵匠用秘方打造而成,如今已經沒人再會打造了。希望你能用好它。”白須老者補充道。
“師父,這麼好的雙棍,我怕用不好……”
“武器的價值就在於被使用,如果不被使用,才是對武器的不尊重。你今天拿到它,是你的緣分,同時,也是這雙棍的緣分。”
“弟子知道了,謝謝師父。”
“好了,你現在有了本門的武器,接着就是學習控制武器的法門了。匠人派的武器控制,主要不在於基礎的武術技法,而是通過控制武器去調用天地間的能量。當然,基礎的武術技法也不能忽視。”
“師父,武器真能用來調用天地間的能量嗎?”
“匠人派的境界追求是‘器用之道,存乎一心’。我們天生就有靈力,靈力可用於武器。匠人法通過武器聚集天地能量,可以做到四兩靈力調集千斤威能。”
“您這是在說匠人法的本質嗎?”
“沒錯,匠人法之所以稱之為匠人法,不只是我們崇尚使用武器,更重要的在於——我們不斷地追求提升四兩撥千斤的能量調用效率。何為匠人,就是一直走在追求極致的路上。”
“師父,匠人派和奇門派,在本質上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這種理解對嗎?”
“對,也不對。對在於,控制自身和控制武器有差別,不對在於,兩派內在上,都用的靈力。”
“好的,徒兒知道了。感覺匠人法這麼高深,我該從何學起匠人法呢?”
“修行之路漫漫,一銘會帶你學下基本的心法,十天之後,我會給你傳授匠人法的精要內容。之後就是看你自己了,‘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知道你趕時間,但基本功不能操之過急,怎麼也得在這裏待一個月方好。”
夏茉兒知道這事急不得,就答應了。
之後夏茉兒每天一大早就開始上課,深夜了還在庭院裏比劃着白天學到的內容。她以前只是會用雙棍,現在甚至都學會了雙節棍的用法。她將雙單棍、雙節棍變着花樣使用,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吾桐也沒閑着,將奇門卷宗翻來覆去地研究,把玩着奇門龍吟和師父信中說的箴言。他有時候也翻翻古詩詞,又盤算着以後將某個密語改為古詩詞。
時間很快,夏茉兒的匠人法入門學習告一段落了,比預期的時間還提前了一個星期,她給師父說自己準備好了,可以開始為期三天的考核。這三天考核時間裏,夏茉兒每天都在石馬幻境裏闖關,從早到晚不停歇,當闖關出來時,她都累得要虛脫過去。
吾桐也不知道闖關里的幻境裏究竟是什麼,看着夏茉兒的狀態干著急,只能等她出來時端茶送水、加油打氣。當三天的考核完成時,夏茉兒從幻境中出來,差點癱倒在地,吾桐趕緊扶住問這問那,夏茉兒都沒有力氣回復。吾桐感嘆,這真是魔鬼訓練。
第二天早上,夏茉兒見了師父:“師父,早上好。徒兒今天前來辭行,感謝師父這些天的悉心栽培。”
“你這麼快就完成了匠人法的入門學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可惜你有你的江湖要闖,不能在這裏深造。這是給你的匠人心法進階教程,記住‘大道至簡,存乎一心’,後面的修行,就看你自己的領悟和造化了。“
夏茉兒接過匠人心法秘笈,再謝師恩。
從道觀出來,吾桐說:“夏茉兒,沒想到你也是常靈,說吧,怎麼之前隱藏得這麼好?”
“隱藏?有什麼好隱藏的。我也不知道,誤入石馬幻境之後,我才有點覺得自己可能和你一樣,會成為常靈的一份子。”夏茉兒想了想,回道。
“我師父常說,人,只是靈的降生載體之一,能不能調用靈的力量卻看機緣。你呀,肯定是有莫大的福氣。因緣際會,讓你覺醒,真是天意啊,從此路上有了一個保鏢。”吾桐說著說著就大聲了起來。
“行了行了,知道你學問高了。”夏茉兒白了吾桐一眼,正色道,“我們在這待了這麼久,不知道羊帆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有一段時間沒聯繫上他們了。天山山谷,比這裏的深山野林更偏僻,估計他們沒有信號了。我們先回鷓鴣山吧,或許路上就聯繫到了。”
“他們最後一次來消息說,他們好像被人跟蹤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希望他們是錯覺。”夏茉兒想起了那晚在鷓鴣山房間窗外看到的人影。
“但願沒什麼事吧。”吾桐也想到了那晚在鷓鴣山觀景平台看到的。
兩人不再說什麼,回到了馬庄村,歇息一陣就趕往鷓鴣山了。
話說羊帆和鐵胖在趕往天山山谷途中,找了個嚮導,誰知道嚮導在剛進入天山山谷不久,在一天夜裏好像被什麼嚇到了,第二天不再願意前行,羊帆和鐵胖只好答應嚮導先行返回。
嚮導走後,羊帆問助手艾小羊,昨晚發生了什麼事。艾小羊畢竟是不用睡覺的,回道:“昨晚我有看到,有個人影在營地外徘徊了一陣,估計嚮導就是被那個人影嚇到的。”
“那你不叫醒我?”羊帆責問。
“那個人影距離比較遠,也沒有待多久,所以沒有觸發緊急指令。”艾小羊解釋。
鐵胖在一旁偷笑:“我說羊帆,你自己設置的指令,自己不清楚的嗎?”
“對不起,主人,我沒能充分理解您的意思。”艾小羊道歉。
“也是我的疏忽,你幫我留意着,如果還有這類事,立刻通知我。”羊帆給艾小羊安排好后,對鐵胖說,“胖哥,今晚如果那人影還來,萬一是女的,你得好好招呼才行。”
“我色相不夠,女鬼喜歡斯文的,還是你來吧。”鐵胖笑着說。
“哎,說正經的,萬一真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你師門的法術能用上嗎?”羊帆認真問道。
“一般的魑魅魍魎,在我這裏,分分鐘就能處理了。”鐵胖拍胸脯保證。
“要是不一般呢?”
“三十六計,走為上。”
“我去,敢情我應該跟吾桐一路。”
“不對吧,你不是想跟夏姑娘一路?”
兩人又扯皮了會,開始往天山山谷深處走去。“裏面可能沒信號,我給吾桐說下,我們可能被人跟蹤了。”羊帆給吾桐發了個消息。
黃昏時分,兩人走累了,找了一塊空地就紮起帳篷,為過夜做準備。
“要不要周圍佈置些陷阱?萬一是個熊,就有熊掌吃了是不。”鐵胖問道。
“萬一不是動物呢,你這麼明目張胆地設陷阱?指不定人家就在附近窺探,那誰還敢來啊。”羊帆邊拾掇着柴火邊說,“我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晚上做好心理準備就成。”
夜裏的篝火慢慢暗去,山野里時不時傳來鳥叫的迴音。
“主人,醒醒,醒醒……鐵先生,醒醒,醒醒……”羊帆和鐵胖的手環震個不停,耳機里艾小羊着急地叫着。經歷過鷓鴣山守夜后,羊帆覺得很累,於是改進了艾小羊,現在都是讓艾小羊守夜了。
羊帆和鐵胖被艾小羊叫醒了,兩人的帳篷是連在一起的,兩人撥開分隔的布,互相確認對方已經起來后,開始對四周仔細觀察,但好像沒發現什麼。
“在東南方,還比較遠的地方。啊,過來了。”艾小羊提示。
羊帆和鐵胖定睛看向東南方,隨着影子的越來越近,羊帆覺得有些眼熟,這影子讓他想起了那晚鷓鴣山觀景平台上的人,眼睛反光的那位:“雙馬尾辮,大雙肩包,會不會是她?”
“是誰,你們認識?”鐵胖沒理解,他手裏捏着字訣,已經準備好了,不管是人是鬼,一會接近了就先擒住再說。
“不認識,但可能見過。那晚在鷓鴣山找夏茉兒時碰到的。”
“那就應該先擒住,再問清楚了!”鐵胖蓄勢待發。
人影越來越近,鐵胖從虛掩着的帳篷布衝出,大喊一聲“我收!”
羊帆只見鐵胖飛向那人影,隨後撲倒在地。羊帆趕忙衝出去準備幫忙,卻發現地上只有鐵胖。
“為什麼攻擊我?”一個女聲從後面出來,羊帆和鐵胖瞬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