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司露很難得地懵逼了一瞬,在那兩秒鐘頭腦一片空白。
……她是誰她在哪?
倒是提前得知了她的到來的禿禿反應極快,她向懵逼的司露作了個不要輕舉妄動的手勢,然後“咚”地一下就跪了下去。
司露:???
看到好友行此大禮把她嚇了一大跳。
司露咽下差點衝口而出的“卧槽”,內心在咆哮:……我沒有壓歲錢給你啊!!
[私聊]你胡說我沒禿:別說話!!別動!!站直了!!!
司露:……
她的神智漸漸回籠,掃了一眼如今的現狀,當即有了判斷。
事已至此,她只能相信禿禿,將這出荒誕的戲碼演到底。
在台下眾位“信徒”看不到的視線死角里,司露伸手捋了捋摔到地上弄皺的衣裙,盡量保持端莊清雅的站姿。
就在她做小動作的時候,禿禿已經雙手一撐,行了個更莊重的大禮,“砰”一下磕了下去。
司露:……
畫面太美,她能不能錄下來回去和群友共賞。
她這才注意到禿禿身上的衣服是一套十分莊嚴肅穆的祭祀服裝,頭上戴的祭禮之冠少說也要幾公斤重,就這體量她居然還能實現叩拜自由,也是個狠人。
“天佑吾族。”禿禿朗聲道。
“天佑吾族!”身後的族人跟着道。
司露:……我不是我沒有啊!!我就是不小心掉下來的路人甲啊!!!
“歷時數載,常世之神終於回應了祂的信徒,親降神影,拯救永困夜之國的子民!”
……這就已經給她扣上“神影”的帽子了嗎。
彷彿為了應和禿禿的“禱詞”,身後跪倒的民眾又開始齊聲道:“吾神仁慈!”
司露的雞皮疙瘩直接掉了一地。
[私聊]你胡說我沒禿:這種時候,保持微笑就好了。
司露:……好吧,她保持微笑。
[私聊]司露:你快點,再不走完流程,你們的祭壇就要被我的腳趾扣出三室一廳了。
“神影降世,可是為吾等帶來了渴求數載的光明之影?”
司露:……什麼玩意兒?
[私聊]你胡說我沒禿:別說話!微笑!!把阿貝多給你的照明工具拿出來!!
司露慢慢體會到禿禿的意思,她思考了一瞬,便從背包里掏出一隻燈瓶,托在手上。
年輕的“神女”托着明亮的“光源”,右手高舉過頭,作自由女神狀,高深莫測地應了一句。
“善。”
禿禿:……你還入戲了。
清凌凌的聲音順着空曠的祭壇傳遍眾人之耳,有久違的光芒從祭壇上的“神女”手中亮起,淵下宮——如今尚且叫“夜之國”的民眾們怔怔地抬頭,看向祭台上的亮光。
……光!那是光!
那是自天地大戰沉入地底后,他們以為永生都無法再見的光芒!!
不同於他們平常薪火的微弱亮光,神女手上的光芒明亮而溫和,是他們祖輩們記載在史冊中的,“日光”的顏色!
“……是神跡……是神跡!!”
“神跡”的呼聲此起彼伏,底下的信眾更為五體投地地拜服,為這位帶來了“日光”的神女,為百年間黑暗與龍嗣雙重壓迫的絕望,為他們國度終於得見延續希望的激動與興奮……
“神佑吾族!!”
真心實意的哭喊響徹整個祭壇,離得祭壇之上稍近些的隊伍中,一個年輕人怔怔地看着司露手中的光暈,蘊滿興奮與憧憬的雙瞳中突然落下淚來。
那眼光太過興奮,像是看到了什麼值得畢生追
求的信仰般,狂熱又虔誠,直把司露看得渾身發毛。
司·自由女神·露:……
這種時候,微笑就好了。
*
熱熱鬧鬧地折騰了將近兩個小時后,這群狂熱的信徒終於聽信了在氏族中好像十分有地位的禿禿的話,接受了“神女也需要休息”的事實,張羅着要給神女“另起廟宇”。
司露嚇了一跳,面上不顯,仙(面)氣(無)飄(表)飄(情)地將目光在離她最近的禿禿身上一溜。
“這位……”
禿禿當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私聊]你胡說我沒禿:佩爾西斯,通靈女巫,現任夜之國大祭司。
“……佩爾西斯大祭司的住所便可。”
族中的老人鬍鬚抖了抖:“……神女……知道小女的名字?”
司露:……原來那是你爸啊。
司露眉目不動,十分端(裝)庄(逼)道,“既已回應了汝等請求,自當指掌一切。”
那老人家眼看着雙腿一軟想再跪下,被禿禿一把撈住,壓低聲音道,“我們快去給神女準備房間。”
“對對,房間!房間!”
司露看着年過半百的老爺爺顫顫巍巍地拄着拐杖,在黑夜中點着燭火,去給自己整理住處,心裏有些過意不去——這要是換了木魚在,當場就上去扶老爺爺過馬路……不是,扶老爺爺去歇下自己吭哧吭哧幹活了。
禿禿不着痕迹地將她一攔。
[私聊]你胡說我沒禿:你讓他幹活才是最好的,要是看到你這個“神女”幫他幹活,他能當場嚇暈過去。
司露:……也不是沒有道理。
“常世之神回應了祈禱”的事不過兩個小時就已經傳遍了整個部族,但喧鬧的人群都被禿禿一族遣回了家——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親見“神使”的。
司露被像一尊大神一樣“供奉”進了禿禿的房間。
可以看得出來如今的夜之國物資着實匱乏,屋宇都是就地取材地由淵下宮的石柱砌成,司露掃了一眼,是她在地上之時從未見過的建築式樣——與後世的海祇島更是相去甚遠。
或許是因為缺乏光線的原因,他們的室內只擺放了可以提供基本生活的器具,一幅桌椅、一張床鋪,已經足矣。
倒是他們房間的門窗都甚為結實牢固,這些入口處更是布了類似後世的捕獵機關,間或牽雜着清脆的鈴響,大概是用來抵禦龍嗣偷襲的。
老人家將她領進房間,甫一推門,司露便被房內的光線晃暈了雙眼。
她已經在黑漆漆的淵下宮待了幾小時,視線所及之處除了老人家和一些家僕們刻意點亮引路的燭火,幾乎沒有其他光源,但她推門進入禿禿房間時,房內幾乎稱得上“燈火通明”。
除了桌上一個頗顯老舊的燭台像是這裏原有的裝飾,其餘牆上的、桌上的、甚至在地上角落處堆着的,都像是匆匆收集起來的嶄新燭火,彷彿就是為了迎接“神女”的到來,專門點上的。
老人家看着她司露的動作,白鬍須又顫了顫,當即又想給她跪下,“神女、神女……可是不喜黑暗?”
司露:?
“這些燭火……雖說比不上海茨拉克族長家的質與量,但已經是現下我們能拿出來的全部了,”他顫巍巍地嘆了一聲,“派去向族長借火的家僕還未回來,請神女寧耐片刻……”
司露擺擺手,“撤了吧。”她一指桌上的那盞老舊燭台,“留一盞就好。”
那老人家眼看又受到了驚嚇,司露嘆了口氣,從背包里拿出剛剛的燈瓶,白暖的光芒霎時填充了整個屋子。
老人家:……好吧,人家神女自帶光芒。
老人家看着司露手中的光瓶,
眼中的狂熱與興奮幾乎要滿溢一般,他激動地喘了兩口氣,像是要背過氣去,“是、是……”
司露想了想,為了以後再節外生枝,她拿捏着腔調,淡淡道:“留大祭司在此便可。”
那老人家又激動了,“可、可是要、要小女聆聽神諭……?!”
司露眉目不動,作高深的拈光微笑狀,這幅自帶神聖氣場的模樣把老人家唬住,他差點又給跪下。
“那我、我……不,信、信徒……先交代小女兩句……”
然後禿禿就被自家親爹不由分說地拉出去了。
司露慢慢走到床邊,端着架子在床上坐下,微微閉眼——學着記憶里電視劇中那些仙風道骨的神仙們“打坐”。
這石房的隔音倒是出其意料地優秀,至少她根本聽不到一牆之隔外禿禿和她爹的對話。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私聊]你胡說我沒禿:是我。
司露揚聲道:“進。”
禿禿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司露架子一松就癱在了床上:“我說……”
禿禿比了個“噓”的手勢,司露趕忙噤聲,然後就看見禿禿伸手在頭上薅了一把,拔了……拔了一搓頭髮??
在司露震驚的目光中,禿禿把那把“脫髮”往地上一灑,那幾根頭髮落地后,像是擁有了生命般扭動起來,如一條條細弱的黑蛇,“呲溜呲溜”地就順着門縫“游”去了門外。
司露被這過於掉san的一幕驚得毛骨悚然,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
過了片刻,禿禿終於鬆了口氣:“好了,方圓一里內沒人偷聽。”
司露這才舒了口氣:“……我去,這什麼事啊這。”
禿禿跑過來,“啪嘰”一聲撲到了床上,“吱嘎”一聲差點把床架壓塌。
“哎呦我去,端了一天了,累死我了,讓我躺會兒。”
司露去拽她,“你累個毛線啊!我快嚇死了好嗎!”
誰能料到她一落地就被架上神壇了啊!
司露抖了抖:“我上一次看到這麼多人跪一個人的場景還是在清明上墳的時候……”
到底長在社會主義紅旗下的人,乍然被拉過來三叩九拜,司露渾身難受。
禿禿翻了個身,總算捨得把臉對準了她:“我都和你說了現在不是時候!……結果你已經傳送了。”
本來她是想着等這個勞什子的祭祀儀式結束后,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再讓司露空降,拿完東西就跑。
結果司露萬眾矚目下空降祭台,直接給全族的人砸出了一個“神影”來。
……她乾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藉著司露帶着照明物,給她“推上神壇”。
她叮囑司露:“你記住,你現在就是‘神的使者’,是‘神影’,是‘神女’,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暴露自己是‘外鄉人’。”
司露有點意外:“你們……這麼排外嗎?”
禿禿:“不止排外,內鬥也很嚴重,但這不是重點。”
司露滿肚子的疑問憋在心裏,最終還是挑了個自己最想知道的事:“……你剛剛那搓頭髮,是你的技能?”
“那個啊。”禿禿伸手在自己頭髮上捋了捋。
司露頓時往床腳縮了縮,生怕她又拔一撮下來,讓那詭異的頭毛生物“活”過來,在地上鑽來鑽去。
“我三個技能,‘我變禿了’、‘也變強了’,剛剛那是最後一個,‘美杜莎的贊禮’。”
司露:“……第三個看你的技能樣式我大概能猜到是什麼東西,但前面兩個又是什麼鬼??”
禿禿苦惱地薅了薅頭髮:“第一個技能是被動技能,我每天都會掉頭髮,不受技能控制的那種,一把把掉
,但是好在掉得多長得也多,要是掉的不夠多還得自己手動拔掉,不然頭髮就會暴漲。”
司露:……什麼發量守恆定律。
“當代社畜夢寐以求的技能。”司露評價道。
“第二個是把頭髮當武器,唔,暗器或者把他們拔下來擰成一把當鞭子——我專門收集了每天的脫髮,已經做了一條鞭子了,下面打算再捏一把劍,你要見識一下嗎?”
司露不由想像了一下那詭異的場面,再度抖了抖。
“……你的技能都太掉san了,還是離我遠點吧。”
禿禿皺眉,頗有些不認同,剛想開口說什麼,突然神色一震。
“噓——有人來了。”
她佈置在房間周圍警戒的“頭髮”,捕捉到了偷偷靠近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