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自作聰明
見撫琴急匆匆走進來,端妃攥緊了手帕:“怎麼樣?”
撫琴臉色難看,踟躕片刻才道:“戴貴人……母子平安,誕下了龍鳳雙胎。”
“沒用的東西!”
端妃一掌拍在桌上,顧不得手心發麻,眼神陰鬱地看向撫琴:“你確定那小丫頭下足分量了?”
撫琴一下跪在地上:“奴婢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將催產葯全下在助眠香里,一點都不要剩的。戴貴人今天午後用的助眠香,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就發作早產,想來分量足夠的。”
“那為何戴貴人會沒事!”
“也許……真是她走了大運,僥倖活了下來?”
端妃想想也只有這種可能性,沉默片刻只得認下。
她冷着臉:“聽聞當初戴貴人進宮就是頂着福緣深厚的名號,如今看來倒當真有些應驗。”
不過端妃可不信這個,任憑她再福大命大,也抵不過有人存心要她死不是?
“那她拚死生下的兩個孩子如何?”
雙生不足月,又被下了催產葯,但凡有一點差池孩子便容易出問題。端妃眯起眼,滿心期待着聽到那兩個孩子弱不禁風先天不足的“好消息”。
撫琴卻是搖了搖頭:“長謠宮那兒只傳話說是母子平安,皇嗣身體狀況如何倒是沒說。”
見端妃不滿意地皺起眉,撫琴連忙補充:“不過聽咱們派去監視的人說,陛下曾去過,沒待多久便離開了,走的時候神情愉悅,想來……兩個孩子也是身體康健的。”畢竟晟帝看中的只有子嗣,若孩子有什麼問題,絕不會如此輕鬆地離開。
這下端妃更是火大,氣道:“這麼說他們是毫髮無傷了?!”虧得她苦心計劃這麼久,又是收買人又是偷買葯的,還費心思下在了厲寒酥拿去的助眠香上,就想着萬一暴露也好禍水東引,嫁禍到厲寒酥頭上。
可沒想到,白白忙活一場,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端妃不甘心,扭頭吩咐:“你這就去長謠宮好好打聽,究竟是怎麼回事。”
撫琴有些猶豫:“戴貴人這次是意外早產,萬一皇後娘娘正在追查此事,奴婢這麼過去會不會被人察覺?”
“怕什麼?”端妃說完一噎,有些冷靜下來,不放心地問,“那找的下藥的那個小宮女可算機靈?”
“她是在戴貴人房裏服侍的,因戴貴人只重用自己帶進宮的侍女所以心生不滿,奴婢便是看準這一點收買的她,幾次接觸下來還算有點腦子。”
撫琴說這話時心裏也有些打鼓。
畢竟戴貴人進宮時身份低微不受重視,分派給她的宮女也都不是什麼伶俐人兒。她收買的那個只能算是矮子裏拔高個子,往日給撫琴送送消息,譬如“宓嬪娘娘送來助眠香”之類的。
端妃此次下手也是情急之下。
趙千秋和厲寒酥都極為重視戴晴眉這一胎,早早將產婆、嬤嬤等人安排進去,對戴晴眉嚴加防護,平日裏吃穿物件樣樣都要檢查好幾遍才能用。
端妃安插不進自己的人,又無從下手,這次總算逮到機會,只能讓這個收買的小宮女去下藥。
如今看來,那個小宮女能成功下藥已經算成功,要撫琴再回去找人卻是不願的,就怕多生出什麼事端。
端妃想了想:“總要打探清楚才能安心,你等到夜深悄悄去,如今那邊都圍着戴貴人和兩個孩子轉,不會注意到的。關鍵一定要把那動了手腳的助眠香拿出來,方能萬無一失。”
撫琴咬咬牙,還是應下。
往日端妃的這些骯髒事都是交給她去處理,她早已習慣。
可兩人都沒想到,那個收買的小宮女到底不靠譜,因為怕自己下藥的事情被查到,自作聰明先一步將罪名扣在了厲寒酥頭上,早早暴露自己。
而趙千秋和厲寒酥順勢而為,故意沒有大張旗鼓地追查戴晴眉早產一事,反擺出一副鬆懈的模樣,正等着幕後之人主動投網。
深夜,撫琴穿着身下等宮女的衣服往宮女所住的配房走,等到了地方,伸手在門上敲了三下,一頓,又是兩下。
“誰呀?”
有人開門,卻不是撫琴要找的小宮女。
撫琴趕緊低下頭,裝作找人的樣子,壓低聲音問:“曦兒不在嗎?”
“曦兒去長謠宮了,戴貴人剛生產完,宮裏忙的很,她方才回來剛換了身衣裳又被喊回去了。”開門的宮女坦蕩極了,“你找她有事?”
撫琴搖搖頭:“她不在就算了。”說完便要離開。
“別走呀,曦兒說馬上就回來的,你進來等等就是了。”
撫琴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宮女拉了進去。
這間是下等宮女所住的大通鋪,七八個床鋪緊挨着排在一起,空間十分局促。
如今房裏空蕩蕩的,只有撫琴和一個宮女在。
那宮女熱情地拉着撫琴坐下,又要給她倒水。
“不用麻煩,既然曦兒不在,我等下再來找她就是。”撫琴推辭着。
宮女卻硬是將她按在凳子上,一面問:“不麻煩,你找曦兒做什麼?你是她老鄉嗎?”
撫琴身為端妃的大宮女,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只得低着頭唯恐她認出自己,支支吾吾:“嗯是……”
這時,門又被敲響了,卻是有人喚着宮女,要她去給主子打水。
“大半夜的洗什麼澡,這不折騰人嘛。”宮女不情願地嘟嘟囔囔。
門外的人催得緊,宮女只得起身,臨走前還對撫琴道:“你就在這兒等會兒吧,曦兒等下就回來,很快的。”說著便出門去了。
撫琴鬆了口氣,正想離開,突然想到剛才那宮女說曦兒曾經回來過,還換了身衣服。
她轉身看向床鋪,果然看到一身宮女服胡亂地團着扔在角落,似乎刻意想藏起來一般。
若這個曦兒夠聰明,應該知道要把下了葯的助眠香藏起來拿走吧?
撫琴如此想着,走過去拿起衣服,仔細搜找起來,最後在衣袖裏摸到一個紙包。
果然!
撫琴眼睛一亮,將紙包攤在手心裏展開,赫然是幾片燃了一半的香。而這包着香的紙正是撫琴將催產葯交給她時用來包葯的。
這下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撫琴心中竊喜,連忙將香重新包好,塞進袖子裏就要離開。
誰知還沒等她走到門口,門先一步自己打開。
端儀宮的秋嬤嬤正站在門外,身後是一群內侍,皆眼神冰冷,面如鬼煞。
撫琴的臉一下子白了,倒退一步,跌坐在地。
“撫琴姑娘,”秋嬤嬤居高臨下地看她,“跟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