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復燃
“你不冷嗎?這樣坐在這裏?”
什麼?
有夠煩人的,這小鬼到底是哪根經搭錯了,沒看到我正在想東西嗎?
我抬起頭,從石階上站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自己都衣衫襤褸的,自來熟的他好像不知道什麼是冷。
他繞到我身後,彎下腰拍了拍我的屁股,“你看,屁股都濕了吧,哪有人坐雪上的,這大年夜裏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坐在這裏?你的家人呢?”
會不會說話啊,我真無語了,就比我高半個頭而已,這是在我面前裝小大人吧,你也是穿越的?
也是,那麼大個石階就我一個人坐在這裏,怎麼看都是個可以領任務的npc。
“我家裏人去……去街那邊買東西去了,讓我在這裏等一下,你呢?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裏?”
他倒是聽的挺認真的,我看向哪裏,他也看向哪裏。
“你是犯了什麼事,怕回去嗎?”他指了指我的身後石階上的那戶人家。
我趕緊搖頭,他卻一隻手放到了我的肩膀上,“趕緊回去吧,前面剛放完煙火,你爹娘發現你不在身邊現在一定很着急,你不用怕,你爹娘一定不會怪你的。”
說的跟真的一樣,“你怎麼知道?你是這戶人家的孩子?”
“你還小,你以後就知道了,這天底下的爹娘都一個樣兒,只要自己孩子平平安安的就好。”他意味深長地看着我。
祝福、羨慕、嫉妒、不甘、無奈,這些瞬間的情緒匯聚成了他笑容的苦澀。
“他說的是對的,回去吧,我不懂你個小屁孩一個人跑出來幹嘛,真不知天高地厚。”我腦內那聲音也附和道。
“閉嘴!少來煩我!你這煩人精!”我在腦內呵斥道。
“真是不識好歹,我懶得跟你個傻東西計較。”
忙於跟它交換意見,我一直愁眉不展。
見我眉頭緊皺,他好像突然懂了什麼似的,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沒地方好去嗎?”
突然反應過來,我沉默地點了點頭。
“要不要去我家那邊,跟我一起玩?那裏有篝火,正好可以給你暖暖。”我無動於衷,他有些喪氣,改口道:“不願意嗎?”
“沒……沒有,走吧……”我有些懵懂,這一刻我好像真的抓住了希望,一個不再孤獨的希望。
直到他的笑容變得猙獰,在我的眼眸中越來越清晰。
一個虛假的希望!!!!!!
我驚醒過來,摸索着左上方的桌角,拍了好幾下,才從噩夢的餘韻中緩過勁來。
遭了,桌子上的琴被我碰歪了,我心虛地把琴扶正,又看着琴身四周的灰塵想要補救。
我想要把這動過的痕迹變得不那麼明顯,變得符合環境常理。
最終,在研究了一段時間后,我還是放棄了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
動就動了吧,我也不是故意的。
抱着僥倖的心理,拿着瞎寫的紙張,我離開了小屋,開始了新的一天。
一大早的,真晦氣,都快兩個星期了,我還以為不會再夢見他了。
果然,發生了的事情就是發生了,無論怎麼樣都會找上我,一定會找上我,他們遲早會找過來的,就跟這個夢一樣。
無論到哪,我都還是鳳雲悠,上次拒絕劉瑾昭是對的,我也應該慶幸那之後的中午,她沒再來找我。
儘管我受盡了她閨蜜的冷眼。
這幾天高瞻和其他師兄也是一起替我惋惜,說了一大堆,覺得我不爭氣,他們倒是一點都不懂,至少他們得知道劉瑾昭已經跟別人定下婚約了吧。
一些順從自己慾望思考的傢伙罷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高瞻對那肌肉師姐有意思,好吧,器峰的女弟子都有肌肉,器峰的男弟子也都很耿直。
所以說直男很無趣。
下一次再聊到這個話題,一定要好好駁一駁。
在去器峰之前,我打算先去一趟商業街,趁着早上人少,去明日報社看一下,投稿一下自己的文章。
關於《明日報》,我也是上一次被高瞻嫌棄以後才知道,在《明日報》的反面,大多會刊登一些娛樂讀物,大多是言情,高瞻大概也是為了跟那師姐有個話題才會去看的吧。
怎麼說上一世我也是個簽不了約的網文作者,寫作癮還是有的。
就當我人菜癮大好了,主要是我覺得這裏面有搞頭,可以賺上一筆。
我將我的臉捂的嚴嚴實實的,不想暴露身份,主要這個故事由我來寫實在是太令人羞恥了,再加上這個編輯看着非常眼熟,我很確信我跟他見過一面,但我不記得在哪了。但誰會跟錢過不去?寫都寫了,這題材主角還是我,幹嘛要把這錢給別人掙去呢。
當我把稿子交給明日報主編的時候,我腦子裏第一個閃過的畫面是消炎賣丹那高深莫測的樣子。
可好巧不巧,這房間裏剛好有面華美的等身鏡在我側邊,我看着我遞稿的樣子着實有一種中東之美,一雙深邃的眼睛頗有一種ganster的味兒。
他倒是看都沒看跟放廁紙一樣整齊地擱到了一旁。
大概是已經結束咧!
我慌慌張張地奪門而出,出了門就一直在後悔。
可惡啊,這傢伙就不能好好checkit,checkit一下?也是感覺很用心了,哥們的貨足夠狠,跟約克5一樣純。
算了算了,選不上也好,再也不寫了,真不敢相信我會寫自己跟唐鑫的CP文,還把它給別人看了,這錢還是給別人賺吧,我一個直男怎麼知道唐鑫怎麼想的?
也是感覺自己滿逆天的,而且比起我和唐鑫這種邪道CP,似乎董錫和唐鑫才是正道,他倆的文似乎一直在反面最中間的位置,經過我的研究,在宗門弟子的眼中,董錫一直是一個忠犬類型的角色,儘管他是核心弟子,而唐鑫只是內門。
除此之外,唐鑫還有很多CP,他屬實是宗內的焦點,也難怪我人神共憤了。
說起來,我和唐鑫第一篇CP文到底是誰寫的呢?
好吧,如果這樣,陣法材料的錢該從哪裏賺來呢?修鍊資源又要從哪裏來呢?
別人有積分有弟子福利還有家裏補貼,修行那是一日千里。
我都快8年沒吃過丹藥了,除了自己佈點簡陋的聚靈陣,我都想不出自己怎麼跟得上別人修鍊。
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到年底了。
上一次錯過誓師大會,加上沒幾個朋友,我都不知道宗門接下來什麼安排,那告示板跟假的一樣也沒個重點。
還是幹活的時候聽高瞻他們閑聊的時候才知道的。
跨年夜裏,宗門會組織七峰的聯誼,小小比試一下。
以此為開始,展開第二年的弟子培養計劃,以備四年後的百年大比,合著相當於考前突擊了。
聽高瞻他們的口吻,第二年宗門活動中一定會有組隊項目,跨年夜的這次聯誼又相當於那次拍賣一樣,給內門及核心弟子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去整合吸納新來的弟子們。
這麼說來,這應該就是劉瑾昭指的考核了吧。
所謂一步錯,步步皆錯,如果把握不好這次機會,不管是她還是我,以後的宗門生活一定會很困難吧。
離開商業街,我不緊不慢地前往器峰的地洞。
說實話我真的不想再去了,那裏的鍛煉強度實在是令我腿軟,可以不吃不喝也有住的地方,我為什麼還要去?
這樣做會被嚴秋給看不起吧,陸老那邊又該怎麼交代呢?
再怎麼說,只要去做,總歸還是有收入進賬的。
真是奇怪又很熟悉。
十六年了,什麼時候我居然要為生存壓力頭大了?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我大概能跟器峰的人混熟吧。
跟高瞻再保持到普通朋友的距離,所謂法不責眾,就算我真的暴露了,也不可能連累到所有器峰弟子吧。
如果是這樣想的話,只是做普通朋友的話,那我幹嘛要拒絕劉瑾昭?
我是否並不把高瞻當一回事?只是一味地在從他身上索取?
難道在術峰混臉熟會比在器峰困難?好歹也是我擅長的領域,哪用得着像現在一樣天天給器峰做苦力?明月長老當初也向我拋來了橄欖枝吧?
當我嘗試用一個動機去否定另一個動機時,新的問題卻總是不斷地冒出。
一切似乎只能引向一個推論。
如果……如果從一開始我的內心深處就已經預設好了我與她之間的關係呢?
我最終還是在器峰外停住,我覺得這不是我會相信的那個答案。
即便是否認一個明顯錯誤的答案也並不意味着現在這樣就是對的。
可我到底在害怕什麼啊?
我能明顯地感覺的到,我對生活的熱情在被磨滅,而我正無動於衷,看着自己沉淪。
早該明白的吧?我根本沒有做出選擇,我只是在將話題引向別人來幫我迴避。
“何不停下休息?何不繼續邁步?”我總是有很多想法,即便心裏有了答案,卻還是沒有孤注一擲的魄力,總是想面面俱到,所以什麼也做不好。
如同那晚走夜路一樣瘋狂,一個想法在我腦中浮現,我現在只想去術峰找她,將自己的想法說個清楚,無論結果是接受還是拒絕。
就這樣不辭而別吧,我已經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