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進退(四)
“什麼,刺客!?”天子一臉嚴肅,他坐起了身來。
“回皇上,臣上任時也險些遭人刺殺。”吳浩說到。
鄭術一臉驚訝的看着吳浩。
“丞相此事當真?”天子撇了丞相一眼說到。
“啊,臣不清楚。”丞相說到。
“該死的東西,沒想到砍了他一直手,這下壞了。”丞相心想到。
“那你們可知是誰指使的?”趙毖問到。
鄭術一愣,他看了一眼丞相,又掃視了一眼群臣。
天子眉頭一皺。
“好了,孤知道了,我會徹查此時,孤現在特遣禁軍小隊保護你們二人。”天子說到。
“天子秋收大祭……。”鄭術連忙說到。
“那個時間無法再寬限,盡你最大的努力做好便可。”趙毖說到,“好了散朝,孤累了。”
眾臣子行禮退朝。
鄭術暗笑,看了眼丞相,兩人目光交匯,丞相大袖一甩徑直離開。
“吳兄,吳兄多謝相助。”鄭術追上吳浩說到。
“一點小事,你還是先想辦法搞定秋收大祭吧。”吳浩說到嘆了口氣搖着頭離開了。
鄭術本想請他吃個飯,但無奈只好回去,到了行禮府,見大門大開鄭術感到一絲不對。
“道通?”鄭術大喊到,卻無人回答。
他連忙吩咐禁軍戒備,這一對禁軍共有十人,他們看了看行禮府外的的地面若有所思。
“小心點,三三四隊形。”
前方三人組成作戰單位進入行禮府,后四人保護鄭術,進入行禮鄭術又大聲呼喊道通的名字,見仍然沒有人回答,鄭術改叫豆嫂可也沒人回答,鄭術來到廚房,發現鍋里正在燜着紅燒肉,鄭術眉頭一皺。
“你們去找下府上還有沒有人在,特別注意一對母女。”鄭術說到。
禁軍答應一聲留下兩人守住鄭術便散開了。
很快禁軍找到了道通和豆嫂他們。
鄭術看着滿倉庫裝着銀子的箱子,心裏一陣心驚肉跳,他知道自己要是在早朝時說錯一句話,結局就是死亡。
“你們沒事吧。”鄭術扶起豆嫂。
“沒事,沒事,一點小傷。”豆嫂拄着拐杖說到。
“你沒事吧。”鄭術看了看道通。
“沒事,鄭掌事,不過看來你巧妙的挺過去了。”道通說到。
“歪打正着而已。”鄭術說到,“現在最關鍵的是準備秋收大祭。”
“清點一下還剩多少銀子。”鄭術說到。
道通和禁軍快速清點了箱子裏銀子。
“十五萬。”道通說到,“只有十五萬兩。”
鄭術心裏咯噔一下。
“怎麼辦?”道通問到。
“你在龍城呆了多少年了?”鄭術問到。
“十幾年了。”道通回到。
“你清楚秋收大祭的流程細節嗎?”鄭術說到。
“清楚,老丞相年輕時主持過幾次,我記過筆錄,我現在就去寫下來。”道通說到匆匆離開。
鄭術心裏忐忑不安。
很快道通拿來了寫好的流程細節。
秋收大祭分為五個部分。
第一部分:雞鳴十分,天子為秋收大祭致辭,感謝上天的饋贈,期待來年的豐收,接下來是秋收祭舞和殺三畜幾天儀式一般都要請法師做法。
第二部分:獎勵芸州交糧超過朝廷規定的上繳糧兩擔之兩倍(大約四百斤)者獎白銀二十兩。
第三部分:是糠渠賽船,由各州的代表隊參加獲勝的州獎白銀五萬兩,錦緞五千匹。
第四部分:秋祭大典,各諸侯與天子一起祭天地,擺秋收宴與朝臣和名仕賞舞、聽樂。
第五部分:結祭歌,天子與眾諸侯高唱結祭歌,散米結祭。
“往常第二部分會用多少錢?”鄭術問到。
“二三十萬兩不。”道通說到。
“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這雲州地處中心,難有春秋之分如何可產如此多的米糧?”鄭術問到。
“鄭掌事有所不知,這雲州之米與其他各州不同,喜旱,立夏種之,到達夏秋之交可收兩次,每畝一百五十斤,尋常人家五六畝地,地主家更是二三十畝。”道通說到,“雲州在冊的農戶便有五萬人,按往年將近有一萬五千人達到,這就將近是四十萬兩,舉辦船賽和各種活動將近就要二十萬兩,更別說五千錦緞和五萬兩的獎錢,而且理事總回家將部分白銀放進自己的腰包。”
“聽上去十五萬兩遠遠不夠。”鄭術說到。
“不是十五萬兩不夠,即使有五十萬兩也依然不夠。”道通說到。
“這是死局。”鄭術輕聲說到,“可以想像一份我私吞祭銀的證據正前往天子的案前。”
“然後天子震怒派人徹查行禮府,發現這剩下的銀子,以及仍未開工的秋收大祭,等待我的便是那把殺頭的砍刀。”鄭術說到。
“那該怎麼辦才好?”道通說到,“難道我們只能等死嗎?”
鄭術嘆了口氣。
“即使現在向家裏要錢也來不及了,逃跑的話又能跑到哪裏去呢,即使自己跑了爹和娘也來不及離開。”鄭術心裏一千萬個後悔,自己幾不該一時意氣用事,現在是進退兩難了。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鄭術小聲嘀咕。
“你先用去處理糠渠的清理問題,秋收大祭雖然看上去有五件事,其實特別的也就賽船和獎耕兩件事,其他事不過是走走過場,真真正正要好好準備的則是最後晚宴的一些表演節目供天子和諸侯享樂。”鄭術說到。
“可是除了一些特定的節目以外,每年都必須要有一個與眾不同而又讓人眼前一亮的節目,一個月不到的時間真的能夠找到嗎?”道通說到。
“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要是那個丞相做點手腳,我們能不能活過明天還是一個問題。”鄭術嘆了口氣。
“那我這就去辦。”道通說到便離開了。
鄭術回到房間寫了一封信到驛站讓快馬送了出去。
“希望來的及。”鄭術心裏想到向老丞相府走去。
鄭術剛到老丞相府正好和老管家撞個正着。
“哦,這不是鄭掌事嗎,我正要去找你。”老管家說到。
鄭術剛想開口,老丞相卻搶先說到:“事情我都聽說了,說實話事態嚴重,你先跟我去見一個人。”
“您有辦法?”鄭術一驚眼睛裏放出了光芒。
“額,其實我是覺得你必死無疑,只是說過要帶你去見幾個人,你死了的話就沒機會了,所以今天趕緊帶你去。”老管家輕描淡寫的說到。
鄭術心裏一陣冰涼。
老管家和鄭術來到月紗酒樓,他們穿過人群走進廚房接着再從廚房的後門進入一條小巷,沿着小巷沒走十幾步到了一家大戶。
大門外坐着一個年輕人,他一看到老管家便站起身來。
“老管家今兒怎麼有時間來?”年輕人笑着說到。
“找陳老闆有點事,陳老闆在屋裏嗎?”老管家問到。
“您來的巧,剛回來。”年輕人說到。
“那就好。”老管家說罷領着鄭術往裏屋走去。
剛進得屋裏,一個穿着樸素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男人見老管家立馬放下茶杯站起身來。
“呦,老管家今兒怎麼來了,也不打聲招呼,小德上茶。”男人說到。
“情況緊急有些唐突還請見諒。”老管家說到。
“不礙事,這位是?”陳老闆看了看鄭術問到。
“啊,這位是老丞相的至交好友。”老管家說到。
“在下鄭術與老丞相併非至交只是一文於修先生的仰慕者罷了。”鄭術鞠躬說到。
陳老闆一臉驚訝的看着鄭術,老管家着是嘆了口氣。
“他說的沒錯。”老管家說到。
“那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嗎?”陳老闆問到。
“我想你拿出五十萬兩白銀給鄭術解燃眉之急。”老管家直接了當都說了。
鄭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知道老管家究竟和陳老闆是什麼關係,竟讓其出五十萬兩白銀。
陳老闆嘆了口氣。
“老管家我們也經歷過一次這樣的事,你也知道五十萬兩根本不夠。”陳老闆說到。
“我知道,總得試試。”老管家說到。
陳老闆站了起來。
“老丞相已經死了,世道變了,憑他撐不下去的。”陳老闆說到。
“但老丞相幫了他。”老管家說到,“老丞相從不為任何人行便,但他幫了他,那我也得幫他。”
“難道你要背叛老丞相嗎?”老管家瞪着陳老闆說到。
“不可能,我只是不想做無謂的犧牲,五十萬兩可以救多少人你知道嗎,浪費在這樣享樂奢靡之事上有什麼意義?”陳老闆怒吼到。
“意義,你和我說意義,你知道當年為了救你老丞相犧牲了多少嗎,你那個時候怎麼不想,拿奪城的戰功換你有什麼意義?”老管家說到。
老管家和陳老闆就這樣對視着,鄭術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他不好插嘴只能默默的看着。
“三十萬兩白銀,現在各地妖物橫行賦稅加重,所有酒樓的大部分的收益都用去救助災民了。”陳老闆說到。
“三十萬兩足以,謝謝陳老闆相助。”鄭術上前鞠躬說到。
陳老闆冷笑一聲說到:“你得拿出可行的方案我才會出錢,不然你一分錢也別想拿到。”
“當然。”鄭術一臉嚴肅的說到。
鄭術和老管家離開月紗酒樓。
“你打算怎麼做,你那裏還剩多少銀子?”老管家說到。
“加上陳老闆願意出的不到五十萬兩。”鄭術笑着說到。
“你還有心情笑,你打算怎辦?”老管家說到。
“有些眉目,但能不能成還是看天意。”鄭術說到。
“哼,說實話,老丞相和武侯死後,大部分忠誠都死了,一些搖擺不定的也都跑到丞相那邊去了,說實話你很勇敢,我有些能理解老丞相為什麼願意為你破例了。”老管家笑着說到。
“丞相那邊你現在還可放心,天子身邊的一個貼身侍衛,是老丞相的心腹絕不會背叛,丞相的手段他暫時替你擋住了,但你的時間不多,不行就走吧。”老管家說到。
鄭術此時心裏一陣狂喜,他握住老管家的手說到:“我有辦法了,不知老管家可以幫我聯繫那位心腹嗎?”
“這,我來見你肯定是不行的,但你有什麼信件我可以幫你送到。”老管家說到。
“好,我馬上回去寫一封信,希望您能讓他送到天子面前。”鄭術說到。
當晚一手奏摺被送到了天子案前,上面寫着對百姓耕獎銀的修改意見。
鄭術將獎銀分為五段,達到四百斤者獎白銀十兩,超過四百斤未達四百一十斤者獎白銀十二兩,超過四百斤未達四百二十斤者獎白銀十四兩,循此往上達四百五十斤者賞白銀二十兩。
奏摺最後,鄭術留有一行字:
臣對百姓供糧多有觀察,四百斤至四百一十斤者居多,按此法可省白銀十萬兩有餘,且能者多得,稍稍鼓動百姓亦不會反對。
天子看後龍顏大悅立刻准許。
“鄭術這小子有點意思。”天子笑着說到。
可鄭術並沒有停下,他要在丞相將偽造的證據直接呈給天子之前拿到陳老闆的三十萬兩白銀,不然做再多都是徒勞的。
鄭術來到陳老闆的家中,可陳老闆卻閉門不肯見他。
鄭術嘆了口氣,他坐在陳老闆家門口,他不敢去見老管家,現在的處境他早有預料,可他實在沒有辦法,他要先和丞相對抗以現在的狀態是絕對沒有辦法的,無論是老丞相派還是武侯派都已經失勢,他只有先表態,只有先活下來才能談別的,可是這些老丞相的親信能理解才怪,現在不知道丞相是怎麼想的,能不能放過他,如果丞相依然要殺他,他必死無疑。
“還沒有父親的回信,現在不能逃跑,可時間已經不多了,我該怎麼辦?”鄭術心裏忐忑不安。
而丞相對鄭術的做法十分嘲諷。
“丞相您看他這是……。”
“哼,想必是怕了在表態呢。”
“您這麼說他願意投靠我們,那是不是……?”
“蠢豬嗎你,他表他的態關我什麼事,公然與我對抗,發現沒法我和扳手腕就示弱,這種人說不定哪一天就會背後捅我們的刀,不要管他,明天我面見天子要他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