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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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驟然醒悟:“……成熙真正想要的,是封禹?”

他話音剛落下,便見老闆微微點頭,非常給面子地讚許了一句:“嗯,聰明。”

對啊!

秘書緩緩睜大眼睛。

他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按照目前的法律規定,夫妻或夫夫雙方可以以協議書的方式對財產進行特別約定,但如果沒有約定,在締結婚姻關係后,兩個人對經營投資或應當歸共同所有的財產就會有平等處理權。

如果說成熙只是圖個以後有人養有錢花,圈內那麼多可以選擇的對象,比季先生有錢的也比比皆是,和季先生在一起對他來說意義不大。

畢竟成熙現在給幾個奢牌走秀拿到的報酬和演戲的片酬,已經足以讓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除非,他一開始就盯准了季先生背後的那棵搖錢樹,封禹集團的執行董事兼行政總裁——時添。

秘書在腦海里認真思索了一會,接著說:“周總,要不我這幾天去找咱們在封禹的人探探口風?季先生和時先生剛帶着幾個高層飛去國外度蜜月,他們公司正好沒什麼管事的人在。”

“……度蜜月?”

周斯復緩緩眯起眼睛,“我怎麼不知道這事?”

秘書欲哭無淚:“周總,您不是說您不想聽嗎?”

周斯復:“……”

他想起來了,他之前專門叮囑過秘書和助理,關於封禹那兩位的所有事情,從今往後都不用專門找他彙報。

看到周斯復臉上的神情有些僵硬,秘書連忙給自家老闆找了個台階下:“季先生和時先生這次專門包了個包機,邀請您以前的一些老同學,還有公司幾個部門的高管去馬爾代夫度假。好像是四天三夜,一切費用全報銷。”

別說,光談員工福利這一點,封禹聽起來還挺不錯的。

不像他們達諾菲,薪水雖然給的高,老闆每天帶着員工卷。

聽到這裏,周斯復皺起了眉。

他問:“哪幾個管理層去了?”

“問方彬,立刻。”

秘書不知道周總怎麼突然那麼在意這個,但還是連忙拿起手機,撥通了他們在封禹內部人員的電話。

達諾菲在幾家競業公司內都有“卧底”,後來也包括了封禹在內。方彬目前是封禹的中層管理人員,能夠直接接觸到公司核心管理層。

和方彬簡單通了個電話,秘書回來向周斯復彙報:“周總,目前了解到沒來公司的高管,有財務總監、融資渠道部主管、董事會秘書和法務主管——”

聽完名單里的人,周斯復半天沒吭聲,只是將目光轉向了辦公桌正前方那盆綠意盎然的綠植。

那裏以前一直放着個空相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換成了這盆滿是倒刺的仙人掌,根莖扭曲,看起來兇巴巴的。

眼看老闆面色遽然間變得不太對勁,秘書小心地問:“……周總,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周斯復說:“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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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天堂島是蜜月旅行的聖地,清澈明凈的海水和遠處的藍天交相輝映,景色美不勝收。

夫夫倆單獨包下了毗鄰沙灘的一幢三層樓酒店,招待和他們一起來玩的同事和朋友。

抵達的當天晚上,他們在酒店的頂層游泳池舉辦了一場慶祝party,天南地北的朋友們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戲水打鬧談天說地,一直瘋到了半夜。

站在大門口,和回房間的賓客們一一道完別,時添問身旁的丈夫:“阿霖,想不想去沙灘邊走一走?”

他臉上紅撲撲的,倒不是因為喝了很多酒,或許只是因為單純的高興。

夜深了,沙灘邊沒什麼人,港口的燈塔和天上的星星是唯二的光源。兩個人一前一後,光腳踩着柔軟的沙子,手牽着手往前走。

沿着海岸線散了會步,時添發現了一塊平坦的大礁石,揮手笑着讓季源霖趕緊也爬上來。由於位置太高,兩個人將西裝脫下綁成繩結,好不容易才攀到了礁石的最頂端。

並排躺上礁石,季源霖轉過頭,發現身旁人正在側耳聆聽浪潮拍打礁石的聲響,臉上的神情十分認真。

他原本想開口說點什麼,卻又不忍打破現在安靜而又平和的氛圍。

自從一同創業以來,他和時添每天忙於工作和應酬,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什麼也不幹,就這麼肩並肩躺在一起。

時添緩聲:“真好。”

季源霖:“嗯。”

濕潤海風拂過臉頰,吹起了時添額前的碎發,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時添的時候。

為了考上父親任教的市重點,他那時候長時間埋頭讀書,成了高度近視,臉上只能戴上了一副厚厚的鏡片。加上還沒長個,腰背微微有些佝僂,從初中開始就經常被班裏的同學嘲笑。久而久之,他也變得越來越內向,不愛與人交往,幹什麼都獨來獨往。

原本以為升到高中後會好一些,沒想到以前的傳言被同學帶到了新的學校里,還是沒什麼人願意和他做朋友。

他還記得,那是高一上學期開學的第一周,他剛搬入學校宿舍,正在宿舍里獨自一人收拾自己堆成小山的行李。

剛蹲在地上,準備打開行李箱,他便聽到背後傳來“砰”地一聲巨響。

宿舍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灰塵從天花板紛紛洒洒地落下,蓋了他一臉。

“咳——咳——”

等空氣中的灰塵完全散盡,他一邊咳嗽,一邊看清楚了站在門外的不速之客。

不是一個,是一幫。

為首的男生眉目利落,肢體修長,穿着一身穿白色的T恤衫。校服被他隨意綁在腰后,只剩兩隻寬大的校服袖口在半空中晃蕩。

挑着一雙明眸星目,男生微微往下俯視着他:“五塊,現金還是學生卡?”

他愣了一下,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身上沒錢。”

他知道,自己這是遇上校霸了。

每個學校都會有這種小團體,最愛找他們這類人收保護費,果然來到這裏也逃不過。

男生眯了眯眼睛,饒有興緻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沒錢?”

空氣一度陷入僵持之中。過了沒多久,跟在男生身後的胖子突然瞪大眼睛,悄悄戳了一下男生的後背:“周哥,這這這這……這好像是季老師的兒子。”

男生笑了,偏過頭,問身後胖子:“怎麼,年級主任的兒子就不用給錢了?”

“不不不是這個意思——”

正在這時,他聽到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憤怒的少年音:“周斯復,誰讓你這麼收團費的?”

聽到來人的聲音,門口那幫人紛紛朝兩側散開,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少年身上的校服一塵不染,右側袖子上戴着一個“學生會值日委員”的紅色袖套,手上還拿着塊天藍色的登記板。

就在少年進宿舍門的那一刻,胖子和周斯復小聲道:“嫂子來了。”

周斯復立刻用眼刀殺了過去:“操,蔡天傑,能不能閉嘴??”

抱着腦袋蹲在行李箱前,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着少年時添朝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彎下腰對自己伸出了手:“同學,沒事吧?”

將自己從地上拉起來,時添又從褲兜里拿出一包紙巾遞了過來:“臉上都髒了,學弟你先用紙擦一擦。”

替他扶正倒在地上的行李箱,時添轉過頭,對站在門口的周斯復冷冷發問:“門你踹的?”

周斯復懶散地斜倚在門檐邊,攤開手,滿臉寫着無辜:“這門不好使,半天打不開,不信你問天傑。”

跟在他身後的胖子連忙應聲:“是是是,這門確實是難打開,周哥才用腳——”

“你們先回班裏吧。你跟我來。”

給門邊的周斯復扔下一句話,時添頭也不回地便往外走。

“嘖嘖嘖,”周斯復眉梢一挑,故意轉過頭,對着門外的時添譏諷揚聲,“好大的官|威,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

嘴上雖然這樣說著,見時添馬上就要下樓了,周斯復還是匆忙將校服搭上肩頭,罵罵咧咧地追了出去。

看着那幫人離開,他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好久,直到上課鈴聲在耳畔響起,才垂下眼,慢慢握緊五指,攥住了那包卡通紙巾。

從回憶中抽身,季源霖才發現身旁的人半天沒說話。他鬼使神差地抬起胳膊,想去握住時添的手,才發現時添已經閉上了眼睛,像是已經睡著了。

過了一會,他突然聽到時添淡聲問:“阿霖,你覺得我是笨蛋嗎?”

季源霖愣住:“……什麼?”

時添笑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在瞞着我?”

聽到時添的話,季源霖的身形驟然一僵,伸出的手無知無覺地滯在半空中。

他動了動喉嚨,聲線盡量保持着放鬆與自然:“添添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是笨蛋。”

時添彎了彎嘴角,像是對他的回答有些不置可否。

看到時添的反應,季源霖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時添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麼了?

發現他的手扔懸在半空,時添反拉住他的手:“別想了,睡吧。”

腳下是懸崖峭壁,海浪朝着礁石洶湧而至,最終又歸於靜謐。如同人的一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握住時添溫暖的掌心,季源霖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念頭。

要不就在這裏,就在此刻,結束這一切。

他不走,也不逃了。

他和時添攜手走過八年光陰,他曾經深愛過這個人,現在也依舊愛着,他不想讓時添恨他一輩子。

那些斷裂的資金鏈、欠下的巨債、接踵而至的法務糾紛,所有即將發生的一切,都可以在今天完全終結。

唯獨只要做一件事。

牽着時添的手,帶着他在這裏一躍而下。

他可以帶着時添一起去死,下輩子還做|愛侶。

這樣想着,季源霖攥緊五指,有些神經質地抓住了時添的手腕。

“嗡——嗡——”

聽到褲兜里的手機震動個不停,時添睜開眼,發現季源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礁石前坐了起來,望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既有些朦朧迷離,又摻雜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瘋狂。

右手被季源霖握得死緊,時添只能用另一隻手摸索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一會沒看手機而已,手機里就多了好幾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同一個沒有備註的陌生號碼。

他正準備回撥回去,手機里的聊天軟件也彈出一條通知,提醒有人剛給他發送了新的消息。

@達諾菲大中華區-Milton.Zhou:【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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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鏡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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