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隨着房門被反鎖,成熙踮起腳尖,慢慢環住季源霖的脖頸,一改往日的乖巧與青澀,推着高大的男人往前,將男人的後背抵上了房間的牆。
他用潔白的小尖牙輕輕咬了一下季源霖的喉結,沒有留下任何痕迹,接着一路往上,又去點點親吻季源霖的下巴、鼻尖和緊抿的薄唇。
季源霖明顯還有些放不開,沒有同往常那般迅速地陷入溫柔鄉,給予懷中人想要的回應,而是背靠着牆壁,全身僵硬一動不動,唯有逐漸粗重的呼吸還能表現出了一絲誠實。
看到男人還在拘着,成熙用嘴唇輕碰季源霖的耳朵,溫熱氣息拂上他的耳廓:“放心,這是隔音牆,他什麼也聽不見。”
聽到成熙的話,季源霖全身驟然繃緊,他張了張口,像是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還是保持了沉默,就這麼任着成熙繼續肆意妄為下去。
長長的一吻畢,成熙靠在他的胸前,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眼尾在光影下泛上了一絲淺淡的紅。
昏暗落地燈下,他聽到成熙輕聲開口:“阿霖,你千萬不要騙我。”
他和季源霖剛認識的時候,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十八線小模特,尋找試鏡機會卻四處碰壁。偶然在飯局上認識了這位年輕有為的商人,兩人酒後亂|性做了第一次。
事後,季源霖給了他一大筆錢作為封口費,讓他不要糾纏自己,也不要再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也乖乖聽話沒有惹事,拿着那筆錢在這座大城市安了家,也搭上了幾個導演的線,漸漸有了一些拍攝和試鏡的機會。
他完全沒想到,最後居然會是季源霖來主動找的他。
那天夜裏,季源霖喝醉了酒,在他的懷裏痛哭,問自己哪一點不如那個人。
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卻還是輕輕撫摸着季源霖的頭髮,低聲安慰了他一夜。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季源霖口口聲聲說他們只是交易關係,最後卻還不是淪陷了。
他知道季源霖有對象,是他公司的合伙人,也是他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白月光。
過去捧在手心都怕碎了的存在,最後還是抵不過他這顆刻在心口的硃砂痣。
慢慢地,他也變得想要得到更多,包括那個白月光擁有的一切。
如果不是季源霖給他許下的那個承諾,他一定不會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結婚。
可是就在今天的結婚儀式上,他第一次看到男人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捧起那個人的手,為那個人戴上戒指,眼神里滿是他從未見過的柔情。
他忽然間有些不確定了。
沒等季源霖應聲,成熙自顧自地喃喃說了下去:“……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等你把一切搞定,我們就一起去國外,你拿着那筆錢重新開始,我也換個新的經紀公司,去巴黎走大秀。”
察覺到成熙在自己懷裏微不可察地發著抖,季源霖忽然間心軟了一些。他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少年單薄的肩,緩聲道:“小熙,再等等,快了。”
“還要等多久?”成熙的眸子濕漉漉的,看起來有些委屈,“阿霖,你是不是結了婚,不想走了?”
“……”
看到季源霖臉上的表情變化,成熙知道自己大概率猜得沒錯。
不知道那個人到底做了什麼,讓季源霖再一次對他們的計劃陷入了搖擺之中。
他抬起頭,緊緊盯住季源霖的眼睛:“阿霖,我們現在只有這一個辦法。”
“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他說,“如果不利用他,我和你誰也跑不了。”
他們是利益共同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季源霖是個聰明人,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
成熙最後的這句話,像是突然刺激到了季源霖的某根神經。眼中涌動着別樣的情緒,他閉上眼睛又睜開,起伏的胸口漸漸平復:“過來。”
反身將人按到牆前,季源霖低下頭,輕輕親吻成熙的額頭。
“衣服脫了。”成熙的耳畔響起他低沉的命令,“擺好姿勢,去床上等我。”
也就是在剛才,季源霖突然意識到,從當初邁出那一步開始,一切都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他是,成熙也是。
窗帘緊閉,一切陷入了黑暗,房間內除了交織着的喘|息與衣料的摩擦聲,沒有任何別的動靜。
時添也許永遠不會知道,就在他們結婚的當晚,隔着一道牆,他和他的情人在隔壁的房間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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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開發區,達諾菲集團亞太區總部。
走進總裁辦公室時,秘書看到老闆坐在辦公桌前,正一邊喝着咖啡,一邊聆聽電話里銷售總監的每日例行彙報。
雖然一切都和往常一樣,但他還是敏銳地發現了一些和平時不同的細節。
比如,老闆胸前的領帶還是昨天那根深灰色的,連續兩天用同一根領帶,這種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
再比如,老闆正在喝的黑咖啡里,好像一點糖都沒有加。
至於他為什麼能看出來,是因為老闆每次喝咖啡的時候都會眉頭緊蹙,像是在喝什麼要人命的毒藥。但即使這樣,老闆還是每次都一定要倒進去兩包糖。
而今天,老闆喝黑咖的時候神情要比平時自然不少,幾口杯子便已經見了底,彷彿這才是他能夠正常接受的甜度。
聽到他的腳步聲,老闆從辦公桌前微微抬起眼:“有事?”
他是老闆的私人秘書,和董秘不同,處理的都是老闆平時的社交或私人事務。清晨這個點正是開早會的時候,他一般不會上樓來打擾。
秘書將手中的硬盤遞了過去:“周總,這是我在萬豪那邊找到的視頻資料,請您過目。”
趁着老闆開早會的功夫,他在筆記本上設置好影片,順便又給老闆接了杯新的咖啡。這一次,他不敢再像往常一樣往杯子裏加那麼多糖了。
十分鐘后,電話會議結束。周斯復放下聽筒,抬起咖啡抿了一口:“放吧。”
或許因為這幾天從早到晚都排滿了行程,時間比較緊湊,秘書發現周總今天難得沒有用髮膠。額前碎發微微擋住眉眼,露出半邊英俊的側臉輪廓,平時那種肅然銳利的氣勢居然收斂了不少,莫名多了些親切感。
……親切感??
腦海里蹦出這個詞,秘書心裏一咯噔,頓時精神了。
他是中了什麼邪,居然會覺得自家老闆有親切感?
在原地出了幾秒鐘神,秘書連忙將筆記本放在老闆桌前,雙擊點開了視頻:“這是萬豪那邊提供的六月十一號早上的總控室監控,多虧您和他們齊總打了招呼,我們才很快拿到了拷貝。”
就在前段時間,老闆讓他帶人去聯絡萬豪酒店,調查出是誰竊取了封禹老闆和情人的視頻,並通過郵箱進行了曝光。
老闆說,停車場監控只有萬豪酒店內部的人員才能拿到,所以那個人大概率是萬豪的內部員工。
根據這條線索,他們很快找到了萬豪。萬豪聽說自己酒店內部的監控遭到泄露,也感到非常震驚,連忙幫忙調取了事發那幾天的歷史監控記錄。
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那天早上確實有一名穿着酒店制服的員工,趁保安換班的時候帶着工卡和工牌偷偷溜進了總控室。
視頻畫面里,一個酒店服務員掃開電梯下到負一層,給總控室門口保安出示了自己的工卡,秘書忙在一旁用手指了指:“這就是那個偷監控的人。”
周斯復:“暫停一下。”
秘書伸手點了暫停。
盯着畫面中的那道背影,周斯復稍稍抬起眉頭。
萬豪酒店的服務員制服是統一的黑紅色西裝,那人身上的西裝看起來比他的身形要大一些,袖口已經快要遮到手腕。
周斯復移過鼠標,雙擊兩下,將畫面放大到了這名服務員伸出的右手腕上。
在袖口遮擋的陰影處,隱隱能夠看到圍在手腕上的零星一點明黃。
一條可愛的小黃鴨手鏈。
秘書有些不確定地問:“……這是?”
周斯復靠回了辦公椅前:“不用看了,是成熙。”
秘書:“???”
“不知道他從哪裏借到的衣服和工卡。”周斯復說,“再查一下,那封郵件說不定也是他發的。”
秘書頓時有些糊塗了:“周總,你是說……成熙自己把和季先生偷情的證據發給了他們公司的所有高管?”
“可是,既然是見不得光的關係,這樣的曝光百害無一利啊,他是在圖什麼?”
說到這裏,秘書突然間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是要阻止季先生結婚?”
他的腦海里馬上腦補了一遍影視作品裏恨海情天的橋段。畢竟馬上就是季先生的婚期,小情人想要趁這個機會“逼宮”,以此來捍衛自己的地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恰恰相反。”周斯復說,“他是為了促使季源霖趕緊結婚。”
秘書愣了一下,這回是徹底懵了。
“姓季的在封禹只管技術產品,不管融資,他們公司的營運資金、投資回報和現金等價物,一大半都在時添手裏。季源霖不可能因為一個外人,放棄自己的事業和婚姻。”周斯復說。
“你還遺漏了最關鍵的一點。”見秘書聽得認真,周斯復從桌上的文件欄里抽出一份文件,示意他接着,“封禹剛簽了一個億的大單,為了不讓合同進程受阻,他們肯定會把事情壓下去,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秘書這下注意到,老闆早就已經把封禹發佈的簽訂合作新聞打印了下來,像是一直在留意這件事。
秘書漸漸有些明白了:“……所以,成熙這樣做,是想讓季先生意識到有關係暴露的風險,從而儘快將婚期提上日程?可是如果被時先生察覺了的話怎麼辦?”
這一次,輪到周斯復陷入了沉默。
過了很久,他彷彿自言自語般地開了口:“……那個笨蛋。”
從電腦面前移開目光,周斯復瞥了一眼身後的小秘書:“如果你是一個有野心的三,既然不能打消季源霖結婚的念頭,你要怎樣做,才能讓你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換句話說,你認為有什麼東西,或者有什麼計劃,要等季源霖結婚以後才能夠順利到手或者實施?”
秘書獃獃問道:“什麼?”
周斯復說:“夫夫共同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