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親我?

他想親我?

浴室的門並不隔音,沖澡的齊楚聽到外面發出原因不明的巨大的聲響,嚇得身上的水都沒來得及擦,裹了浴袍就沖了出來。

聲響來源是顧西野把手機用力摔到了門邊,砸的稀碎,屏幕變得花花綠綠的看不清東西,他正跪在地上,抱着腦袋發出嗚咽的哭聲。

“小顧?怎麼了?”齊楚的發梢還在滴水,他躬身費勁拉開顧西野的手,但顧西野固執地不肯抬頭。

眼前的顧西野彷彿只想要把自己蜷縮起來,只用自己的背脊面對外界,齊楚怎麼觸碰他都無濟於事。

齊楚沒辦法,只能陪着顧西野一起坐到了客廳地板上,強硬扳過顧西野的肩膀,讓他靠進自己懷裏,一下下撫摸顧西野的頭髮,耳後,肩膀,企圖用這些帶着溫暖的肢體動作,安慰那不明原因卻龐大的悲鳴。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西野的腦袋抵着齊楚的肩膀,眼淚一顆顆滴到了齊楚扯開浴袍裸露的大腿上,燙的嚇人。

這個姿勢並不好受,於是在齊楚勸顧西野先從地上起來,到床上在繼續哭的時候,顧西野動了,他猛地伸手,把想要先站起來的齊楚拉回了懷裏,那力道大的嚇人,帶着不容拒絕的佔有欲。

齊楚瞬間坐到了顧西野的腰上,然後被天生怪力的顧西野摁到了胸前,後者的腦袋擱在了齊楚的肩膀上,鼻音濃重道:“哥,再抱抱我吧,我好難過。”

眼下相比齊楚來抱顧西野,更像是顧西野死死抱着齊楚,他兩根好似鐵鑄的胳膊,纏在齊楚纖瘦的腰背上,叫人完全掙脫不開。

“那就再抱一會吧,但你不要哭了。”齊楚也不想掙扎,如樹袋熊似的扒在了顧西野的身上,一下下為小狗順毛,“到底怎麼了?是誰給你打電話了?”

“我父親。”

“他叫你回家?”

“差不多。”顧西野把臉藏進了齊楚的脖頸間,“我之所以離家出走,是因為,我媽媽四月份去世了,我從國外趕回來的太晚了,沒見到她最後一面。我一直以為,她是因為心臟病去世的,直到前一陣,我才知道……”

“是我父親,害死了她。”顧西野深呼吸了一口氣,在聞到齊楚身上檸檬味沐浴乳的味道,才覺得自己還活着。

齊楚被脖頸汗毛豎起,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因為顧西野灼熱的鼻息,還是因為他陰沉到近乎要滴出仇恨的語氣。

“為什麼?”

“我的父母是聯姻,他們在結婚之前,只見過幾面。”

商業聯姻中不乏貌合神離的夫妻,因為這樁婚事原本就是兩個家族的交融,為的只是一個聯繫兩個家族關係的血脈,像顧西野這樣的存在。

顧西野的父親,十分符合聯姻中對妻子毫無感情的丈夫形象,在有了顧西野之後,幾乎是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對妻子和兒子過問甚少,甚至於,他心上一直有一個女人的存在。

但顧西野的母親不是。

“我媽媽,很愛他。”

所有的荒唐在這一刻發生,一場商業的聯姻,明明不該有任何人動情,因而顧西野的母親註定輸在了這場婚姻里。

“我媽媽一直都很樂觀,她總對我說,只要有我,她就覺得所有的困難都能撐下去。”

“但是,在她突發心臟病的那天晚上,最後一通電話沒有打給我,而是打給了我的父親。”顧西野緊緊閉着眼,可眼淚還是一滴一滴擠出了眼皮,“他沒有接通,因為他在初戀情人的身邊。”

“是他殺了我媽,我不想原諒他,也無法原諒我那個噁心至極的家。”顧西野緩緩抬頭,五官立體的臉分外蒼白,眼底的紅幾乎要滴出血來,“我想報復他,但就像他說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給的,所以我離開了他,我不想再回到那裏了。”

齊楚輕輕抬手,替顧西野擦了擦眼淚,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情況實在是太複雜了。

同為男人,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他懂顧西野父親對毫無感情的妻子冷淡的原因。

但作為一個人,齊楚無法理解顧西野父親結婚後為什麼漠視自己應該負責的妻子,甚至還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妻子,自己孩子的親生母親。

作為人,最起碼應該有基本的責任心和道德感吧?

齊楚捧着顧西野的臉,輕聲道:“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在這裏住着,哥養你也養的起。”

顧西野的眸子頓時裹了一層水,他盯着齊楚近在咫尺的臉,緩緩湊近,“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

送佛送到西的道理齊楚還是懂的,他總不能狠心地把無依無靠的顧西野趕出去吧。

但顧西野似乎不是這樣想的,他牢牢摁着齊楚單薄的後背,那張活生生長在齊楚審美點上的臉蛋就這樣毫無防備地闖進了齊楚的私人領域,只不過此時此刻的顧西野沒有平時的嬉笑陽光,發紅的眼尾和那黝黑瞳孔中直勾勾的慾望眼神讓齊楚心頭一緊。

太近了!

鼻息相融,齊楚立刻偏頭,一把推開顧西野,結果顧西野沒推開,他自己歪到地上去了。

顧西野被他一推,似乎也察覺了齊楚的抗拒,收緊的手臂緩緩鬆開了。

齊楚手腳並用從他身上爬起來,不知所措地抓了抓濕淋淋的頭髮,扯緊自己身上鬆散的浴袍,“你、我先去吹頭髮了,你別哭了,從地上起來,去洗洗臉,一臉的鼻涕眼淚。”

他落荒而逃。

獨留在客廳里的顧西野靜坐了一會,潮湧般的情緒上頭的突然,此刻懷裏空空,他才意識到剛剛差點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單手捂住臉的小顧慌了神。

為什麼他會想強吻齊楚?!

察覺自己不對勁的顧西野鑽進了浴室,從頭到腳淋了三十分鐘的冷水澡,在嘩啦啦不斷澆淋的蓬蓬頭下,顧西野石化成了一尊雕塑,渾身每一處肌肉都因為這個驚人的發現而戰慄不已,進而被冷水澆成了全身通紅的螃蟹。

這輩子沒喜歡過什麼人的顧少爺在這從未觸及的領域仍舊聰慧至極,他只用了短短一會,就明白了自己的真心。

他,喜歡齊楚,不是作為朋友和弟弟的喜歡,是作為一個成年男人帶着征服欲的喜歡甚至是高漲的性,狂熱。

冷水澡加時中。

吹乾頭髮的齊楚感覺自己有點血液上頭的衝動,翻出藥盒趕緊塞了兩粒,沒了某種世俗的慾望,齊楚才微微鬆了口氣。

應該是自己誤會了吧?

或許小顧只是想像尋求安慰的小狗狗一樣跟自己蹭蹭臉呢?

對,這個理由很成立。

一小屁孩,懂什麼叫親嘴嗎——

不對啊,現在的小屁孩哪像自己小時候那麼純情啊,說不定十幾歲就□□了。

齊楚大腦嗡嗡作響。

但顧西野說過他不是gay啊。

不行了,頭暈。

用腦過度的齊楚選擇不想了,掏出手機找網友做智囊。

提問:【今天安慰了我一個遇到點事很難過的朋友,安慰完之後,他突然問我為什麼對他這麼好,還湊很近,好像想親我,這是對我有點那種意思嗎?】

回答:【如果是關係很好的男性朋友,那恭喜姐妹,他絕對對你有點意思啊!】

追問:【可我也是男的。】

追答:【那可能你誤會了吧?或許他只是想和你抱一抱,尋求一下兄弟之間的安慰之類的。】

眯起眼睛的齊楚果斷點了個贊。

還是網友靠譜啊!這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小顧怎麼可能想親自己,想太多想太多啊!

於是當顧西野頂着濕淋淋冒涼氣的頭髮進到卧室的時候,齊楚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狀態,甚至主動面含微笑地給顧西野遞了下吹風機。

“哥。”顧西野攥着浴巾,對床上用平板玩俄羅斯方塊的齊楚道:“我剛剛——”

“沒事啊,誰都有情緒失控的時候,哥能理解,放心,我不會把你哭鼻子的事情說出去的。”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是我感覺,我好像有點——”顧西野喉結滾動,他出生以來第一次對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說這句話,就感覺好像在喉嚨里含了一塊石子,不上不下,吐出來不敢,咽下去又不甘。

“有點什麼?”齊楚抬頭。

“有點、有點——阿嚏!!”

“你感冒了?”齊楚趕緊從床上爬起來,一摸顧西野腦袋,冰冰涼,立馬皺緊眉頭,老太太念叨:“你洗冷水澡了?雖然是夏天,但是你也不能這麼沖冷水啊,家裏一直開着空調,你出來一吹肯定要感冒,別覺得自己還年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大病都是一點點小病攢出來的。”

“我沒有感冒。”顧西野抽抽鼻子,他這是因為剛剛哭大勁了。

“別叭叭了,坐下吹頭,我去給你找找感冒沖劑。”

在齊楚的安排下,顧西野喝完了一杯熱騰騰的感冒藥,然後被齊楚摁到了床上,夏涼被從腳尖裹到了脖子根兒。

“哥,我有點熱。”臉頰紅紅的小顧尷尬道。

“熱就對了。”齊楚也爬上床,趴下看平板,“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裹成蠶蛹的顧西野偏着頭盯着齊楚看,額頭垂下幾根碎發,齊楚看到了,伸手給他撩開了。

這麼好看的一張臉,連額頭都是完美的,根本不需要劉海擋着。

顧西野立馬探出手攥住了齊楚的手腕。

“怎麼了?不喜歡別人碰你頭?”齊楚的手尷尬僵在半空。

“不是。”顧西野默默把齊楚的手拽進了自己已經熱哄哄的被窩裏,害羞帶怯看向齊楚,“哥,求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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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破產了,我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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