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那個女孩
“許東流,走啊!打籃球去”
聽到這個聲音,許東流一下子就想起了聲音的主人:小豬,自己最好的兄弟之一。一個古靈精怪的胖子。家就跟自己家隔了兩個衚衕,不到兩分鐘就能走到。也是魯迅筆下活生生的閏土,少年時意氣風發,樂觀開朗,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幻想。
在被生活的打擊重重擊打之後,最終化作了中年閏土。麻木,迂腐,變成了少年時曾看不起的模樣。
日復一日的在工廠里當著一個隨時可以被替代的機器,賺取着勉強可以養家餬口的微薄工資。懼怕一切改變和挑戰,在進工廠后,拒絕了自己多次一起努力的邀請。
雖然也曾和自己一樣努力奮鬥過,最後卻沒有自己的運氣,遇見一個能提拔自己的貴人。最終無奈回到村裡,過起了工廠里過着三班倒的生活。
又想起了前世,自己其他混的或好或壞的兄弟,許東流在心裏默默的做了個承諾,等着我。兄弟們!今生,我許東流做你們的貴人。
想到這裏,許東流用力的握了一下拳頭,然後推着院子裏的鳳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車,快速的在門口和小豬匯合。
小豬單手抱着籃球,跨坐在二八大杠的後座后,許東流一個用力一蹬,車就向前駛動,身體還隨着節奏左右搖晃,兩個人一起歡歡樂樂去叫其他的兄弟了。
他們全都是老實本分的好小伙,年齡最多相差一歲的開襠褲的交情。
有勤勞且一根筋的犟種好朋友阿軍,腦袋靈活卻懶散的風流帥大龍,有點社恐害羞的乖乖男小毛,和黑壯黑壯不怕打架的泥鰍。他們前世各自都有一些意難平的遺憾,今生,就讓自己幫助他們圓滿吧。
這個時代沒有太多的娛樂設施,現在包括許東流的家裏,很多都還只是黑白電視機。如果誰家有個彩電,那麼恭喜你,每到晚上飯點,鄰里街坊都會端着碗來串門,一起觀看討論時興的電視節目。十分的熱鬧。
網吧更不用說了,電腦大多都還是後面有着個方形疙瘩的那種,也沒有擴散開來,人們能選擇的娛樂不多,人才濟濟的籃球場成了青年與少年們的不二選擇。
集齊了剩下的幾個小夥伴之後,一行人沒一會就到了村子裏的籃球場所。紅樓,紅樓並沒有顯眼的紅色,最初也不知道是誰叫的。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名字就流行了開來。和緊挨着的桃花村的白樓相呼應。
紅樓的樓並不高,只有三層。卻建的很長,一部分是村委的辦公場所,還有一部分出租給村民居住或者辦公。還有一些面積比較大的屋子,作為公用的娛樂休閑、村民活動的場所。兩面是樓,兩面是牆,共同圍成了一個大院子,南北各留了一個出口。
院裏有兩個全場的籃球場,還有一片很大的空地,放着綠色的8路公交車。
六個人通過石頭步分成兩隊,又通過石頭剪刀布來決定球權后。在靠着西牆那個有着牆壁遮陰的球框處打起了3v3。
“麻桿你怎麼回事啊,這你都投不進。”在籃下投丟了大龍的一個妙傳后,大龍不由得詢問着自己。
也許是剛穿越沒多久,雖然還有着一些肌肉記憶,肚子上也有着明顯的四塊腹肌。運動能力也超強。但總是做不好一些動作,也已經投丟了好幾個本該必進的球了。畢竟前世已經有好多年不曾打籃球了。
還有麻桿,這已經許久沒人叫過的外號,聽着還有些親切。
這個時候的農村很多人都有個外號,
通常由一些比較明顯身體特徵來起,比如胖的通常帶豬,瘦的帶狗。而自己因為又高又瘦,足足185厘米高,卻只有140斤不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被朋友們叫麻桿,或者親切一點的叫桿桿。
“今天手生,莫慌,等我待會手熟了,定殺的他們片甲不留。”話音剛落,小豬那一隊便由阿軍投進了一個三分球。
球權回到我方,由大龍發球。麻桿和另一名隊友黑泥鰍不停的跑位,在泥鰍跑過對方阿軍的防守后,球被發到了泥鰍的手裏。只見泥鰍快速運球到三分線外,然後左晃又突,突破失敗,被阿軍攔住了。
又嘗試了背打,轉身,低位運球,快速變相等多個手段,身體倒是一竄一竄的一副很猛的樣子,可動作做了半天,一看。還在三分線外,只是從左邊晃到了右邊,真是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結果原地杵。
無奈,泥鰍結束了單打,把球傳給了大龍。倒不是大龍技術好,而是防守大龍的小毛比較瘦弱,大龍撅着屁股一路快把小毛拱到了籃下。終於遭到了包夾,球又落到了許東流的手裏。
“又一次空位投籃,這一次不能再投控了。倒不是怕比分輸了做那20個掌上壓。而是這該死的勝負欲啊,自己堂堂的天選之子,怎麼連個小小的鄉村籃球聯賽都打不贏呢?”短短的一秒,許東流的心裏已經閃過了好幾個念頭。
只見許東流高高的跳了起來,左手持球,右手護球。手腕輕輕的一撥,球便旋轉着飛了出去。向著它的的目的地,籃筐飛去。飛越了趕緊過來回防的小豬,飛越了球場上仰望的眾人。只聽嗖的一聲,籃球劃過了籃網。球進了!球進啦?
“啊,不好意思,我的我的。”看到因為用力不夠,籃球差點投了個三不沾,過籃網而不入框,許東流趕忙先認錯。
“唉,”大龍無奈的嘆息一聲。尋思道,“麻桿今天咋了?莫不是昨夜偷偷獎勵了自己,今日虛空了?”
又經過幾次激烈的回合,在許東流用盡全力的拖後腿下。雖然我方佔據了身高與籃板球的優勢,但還是在大龍的罵罵咧咧聲中,以3比13輸掉了戰鬥。
正當許東流趴在地上,掌上壓做到第9個時。
“喔喔喔”小豬起鬨的怪叫起來,眼神不斷的示意大家,瞟向紅樓南門。
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在人來人往的紅樓南門。有一個女孩站在那裏,亭亭玉立,身材高挑。修長的玉腿穿着一個修身的牛仔褲,比直的站在地上。上身則穿了一件紅色的T恤,領口上是端正的五官,睫毛又密又長。有一雙十分加分的,像是會說話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看着球場上做着掌上壓的少年。
她站在初秋溫暖含蓄的陽光里,遺世獨立。像不染人間煙火的青春女神。
許東流這才想起來,昨天在放學回來的公交車上,長歌邀請今天去河灘玩呢,當時自己剛穿越回來,迷迷糊糊的答應了。今天又收到系統的驚喜,一激動,給忘了。跟小夥伴們來打籃球了。
有些人是註定要在一起的,比如說許東流和許長歌。兩個人不僅同年同月同日生,還從有記憶的幼兒園開始,到小學,初中,高中都是同班同學。郎才女貌,兩小無猜。彼此學習成績還都很好。又都曾經被稱為校花校草,一個從小帥到大,一個從小美到大。
彼此都曾認為對方是自己今生的良緣,又互是對方家長看着長大的孩子,知根知底。曾經被所有人認識的人祝福。
前世自己和長歌從初二開始便偷偷在一起。一直談戀愛到大二。可惜大學一個去了全國最好的大學之一,燕京大學讀了法律系。一個只是考上了省里最好的211,留在了省城讀了市場營銷。
也許是因為見識的增長,或者長時間不見的隔閡,彼此都有了新的生活。像許多異地戀那樣,誰都沒有說分手,卻默契的不再互相聯繫。雖然是同一個村的,也有很多共同的同學,朋友,卻很多年都沒有再相見。
再次得到她的消息時,已是多年後,在彼此共同朋友的朋友圈。她穿着一身潔白的婚紗,美的向許多年前的夕陽那樣嬌艷。彼時的她已在燕京立足,成長為了一名出色的大律師,嫁給了一個家在燕京的法官。自己則是在南河省省會綠城,一個和富婆談戀愛的單身漢。
那一刻的心情即使穿越了自己也還記得,沒有眼淚,只是心空空的像是少了一塊。直到那時自己才意識到,那個女孩沒有離開。一直住在自己心靈深處,最溫暖的的地方。
許東流做完掌上壓,忙跟兄弟們道了一聲歉,起身趕忙騎上自行車,向著那熟悉又陌生的姑娘去了。
“抱歉啊,吃完飯小豬來喊我打籃球。一時忘了。就來打球了。”許東流經歷前世的許多之後,早已明白。做錯事不要犟,先道歉,態度要誠懇。同時一隻腳踮在地上,單手扶着自行車方向盤,像打籃球一樣,球進不進沒關係,姿勢要帥!
“沒關係,我去你家了。一看你不在家,都不用你爺爺告訴我,我就准猜你們來打球了。”
“還去碧水灘嗎?要不不去吧,你跟他們打球把。”長歌並沒有生氣,一如既往地溫柔道。
“去啊,為什麼不去。昨天說好的。上車,走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