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天下第一
天燼山腳，迷霧小鎮。
天上恆陽對着世人展示着它的熱情，小鎮的氣溫一下子升騰起來。
建木鋪展枝葉，一條條氣運垂落下，在底下造成大片陰影，不少人都躲在樹底下，躲避着熾熱。
不過大多數的人，還是拿出香火祭拜，盤腿在底下靜坐，求取福袋，很多人已經在這裏靜坐超過一天了。
子墟在建木邊緣走動，戴起了兜帽，他手裏用樹葉承着一葉露水，一點點的澆灌在雙手上，慢慢凝結成冰，給露在外面的雙手降溫。
他在觀察這棵古樹運勢，福運走向，不知覺，他在樹邊緣走了半圈。
突見前面有一女子，穿着一身紫色衣袍，身姿筆直站立，青絲經過耳沿披落，微風輕輕地吹拂，垂落的青絲如同流水般遊動。
女子似乎注意到了少年目光，側頭望過去，如同寶石一般的眼睛，乾淨得彷彿能照進人的心中。
看着她的眼睛就彷彿在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子墟一時間連忙移開目光，望向其它地方。
“這位道友，我們見過？”
女子嘴唇微張，吐出一縷悠長的氣息。
“姑娘眼睛好看，多瞧了兩眼。”
子墟坦言，女子的面容其實不錯，一條淡淡的長眉在眼睛上方筆畫，鼻子細巧挺秀，說話時，唇不漏齒。
皮膚白裏透紅，沒有胭脂所染，少了一分媚艷，多了一分柔美。
臉蛋微圓，帶着一絲稚嫩。
子墟見着女子也在邊緣外觀望，不解問道：“姑娘在此處是在觀望什麼？”
“道友不也是嗎？”
女子看向子墟，他處在建木樹底下陰影邊緣，沒有進入到福運所籠罩的範圍。
子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我的福緣太深厚了，踏入裏面會引起建木運勢異動，我得找好時機位置，才可以進入裏面。”
女子眼睛眨了眨，臉上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沒有說話。
“好大的口氣，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狂妄的話語，閣下可敢報上名來。”
蘇子墟聽聞聲音，側頭看過去，見一紫色衣袍男子從建木底下走來，繞着一身福運。
他身材高大，一頭短髮略顯蓬鬆，濃眉大眼，嘴唇很厚，皮膚偏向古銅色。
蘇子墟雙手抱拳，坦然道：“在下蘇子墟。”
“靠山宗掌教大弟子，門內大師兄，第六主峰武師，外號鬼見愁的離墨愁。”
蘇子墟臉上表情呆住一會，直到微風吹動衣袍，才微微動容：“有禮。”
這種報上姓名門派的打招呼方式，是近些年流傳開來的，主要源頭是古月劍仙和霸刀和尚當時一場約戰。
在古月劍仙以“劍道宗古月試刀”問禮后，霸刀和尚開始介紹起他生平擁有過的所有名號，據有心人最後統計，霸刀總共用了七百八十九個字，不帶重樣的。
霸刀最後問劍失敗，被古月劍仙重創，但也讓所有人記住了他的名字。
離墨愁走到女子的身邊，女子稱道一聲“師兄”。
離墨愁點了點頭，看向子墟：“你說自己福緣深厚，可敢跟我武運比試一下。”
子墟不解問道：“我為何要同你比試？”
“我武運天下第一，乃是未來天下第一大武夫，武運天下無雙，你道你福緣深厚，可敢跟我這第一的相比。”
離墨愁一隻大拇指指向自己，腦袋微微向後仰，露出一個標誌性的自信笑容。
你這第一怕不是你自己封的……子墟眉頭挑了下，心裏吐槽一句。
不過這武運也確實是屬於運的一種，歸類在命運主道，編號是39。
只是這種運，更加依賴於自身的信念信仰，信念信仰越強，這種武運就越強。
修鍊這種道的武夫，與人對戰時，就算是胡亂的一套王八拳，也會恰到好處的擊中別人要害。
“賭是可以，不過得有籌碼，我這裏有一樣東西，號稱前推五千年，后看五千年，絕世無敵的魁寶，六道蛇母像。”
子墟從黑袍底下探出一隻手，上面托着一隻蛇首人身的木像。
離墨愁盯着他手中的木像，看了一會兒，臉色越發黑沉，忍不住破口大罵：“不就一破木頭嘛，你當我傻子呢？”
“你不信，可敢以武運托住此木。”
子墟將手中木像遞過去，離墨愁臉上露出不屑，探手拿住，臉上漸漸又浮現一抹自信：“拿了，又……”
話音未落，子墟托住木像的手突然放開，他整個人直接被壓到地上。
直到把手從那木像腦袋上鬆開，離墨愁才擺脫那股力量的控制。
他看着手部隆起來的筋骨，對於底下那別緻的木像，多了一份驚訝和好奇。
一旁的女子眼睛閃着如同寶石一般的光澤，目光也遊離在其身上。
離墨愁遲疑了一下，在身上摸索了一會兒，取出一個瓶子，從裏面倒出來一團火焰，火焰在空氣中灼燒慢慢凝實，形成一枚圓滾滾的丸子。
“這是五階火麟獸妖丹，裏面蘊藏着精純的火焰法則，非常適合修士感悟，我用它作為賭注。”
子墟看了眼底下木像，有些失望的將其收起，問道：“你要怎麼比試？”
離墨愁拿出一枚圓球和一個到處都是圓洞的紅色盤子，放在兩人中間。
“這個陣盤裏面總共有一百個數字坑，坑洞底下數字十秒隨機變換一次，直到有東西卡在洞口，它才會停止變化，你說一個數字，我把這顆球扔出去，全憑運氣的選擇，如果兩人都沒有扔對，那就看誰扔的數字離最終數字的差距最短。”
子墟懷疑道：“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弄手段。”
“你可以檢查。”
離墨愁把那枚圓球交給蘇子墟，他接過手，捏了一下，放到圓盤上轉了一圈，又抬起底下圓盤，用手掌撫過。
“沒問題，不過我得先來。”
“我就選數字一，天下第一的一。”
蘇子墟一隻手抓着那枚圓球，離墨愁盯着他的手部動作。
蘇子墟輕輕一甩，一枚圓球離開手中的掌控，平靜落在坑坑洞洞的紅盤子裏，沿着邊線旋轉移動，最終在某一個位置，力道有所不足，慢慢的斜傾下落入一處。
蘇子墟將雙手收到黑袍中，請離墨愁檢查。
離墨愁蹲下來，拿起那枚珠子，手感有些寒意，不過底下的數字確實是一。
只是讓他感覺有些奇怪的是，這枚珠子表面十分光滑，像是沒有與陣盤產生太多的摩擦。
“我也選擇一，祝你好運。”
離墨愁輕呼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把手中珠子扔了出去，珠子在盤中不規律的碰撞，運轉過數圈，慢慢停止了運動，靜靜的停在一個洞口前。
離墨愁小心翼翼的拿開那顆珠子，底下的數字是二。
“看來是我贏了。”
蘇子墟正待伸出手掌拿取瓶子裏面的妖丹，卻見離墨愁身後女子伸出手，事先抓住。
“姑娘，這是為何？”
蘇子墟臉上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將伸出去的手收回到黑袍中。
“你作弊了。”
女子的眼睛盯着蘇子墟，讓他有那麼一瞬間的小心虛，不過他整體的面容都籠罩在兜帽陰影中，從外面看不出來表情變化。
女子一隻手抓住底下陣盤，稍微用了些力氣，把陣盤翻轉過來，過一會，底下有水溢出來。
她用手碰了一下這些水滴，感受到一陣寒意。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這些水滴確實封住了這個陣盤，使得它的變化無法展開，你只需要在一開始記住一百個數字洞口的位置。”
女子將這個紅色的小陣盤翻回來，一隻手輕輕拂過上面坑洞，上面各區域的溫度都明顯比外界氣溫低：“在檢查的時候你用圓球在上面轉了一圈，那個時候你應該就計算好了它的運動軌跡，只需要控制拋出去的力道，就可以使得它落在你想要的位置。”
“你也選擇了一，其實是讓我師兄下意識忽略剛才那個洞口，武運不同於一般的運氣，它很依賴於信念信仰，他的信念出現偏移，以至於最終選擇了距離最近的二。”
“你藉助藉著這裏的光與熱，封住底下陣盤變化的冰層，在快速溶解，讓陣盤恢復到正常狀態，只是冰吸收熱量融化變成水，在融化過程中，還會有少部分冰直接升華變成水蒸氣，它從洞口中飄出來，那是絕對的漏洞。”
女子如同寶石一般的眼睛映照着蘇子墟，離墨愁恍然大悟，一時間臉上露出怒色。
“你的眼睛果然不只是漂亮而已，它能觀察到很多東西吧。”
離墨愁突然暴起，一拳砸過來，蘇子墟淡定往後一退，只是腳後跟不小心踩了一顆石子，導致身軀一時間不平衡，臉蛋往着他那拳頭上撞去。
在兩者即將撞在一起時，離墨愁身體一頓，一拳砸在一團水上。
拳頭從裏面穿過，將背後那單薄的黑袍一拳打飛了很遠。
水珠在空中飛舞，鑽回到飄落的黑袍里，慢慢凝實，化作蘇子墟的臉。
“這場比試是我輸了。”
蘇子墟腳尖緩緩踏在地面，接着是修長的黑袍罩下。
離墨愁手臂肌肉隆起，盯着蘇子墟，眼神不友善。
“這尊木像你們拿不走，作為賠償，我可以答應你一個合理的請求。”
離墨愁正待與此人戰一回合，卻被身後女子拉住，在他耳邊小聲道：“師兄，草原招生那邊還需要我們過去，不要在此地逗留太久。”
離墨愁想了一下，拳頭虛握，對着蘇子墟：“這次我還有事在身，下次見到，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離墨愁收起底下進水不知還能不能用的陣盤，揮着粗壯的手臂，仰着頭，從蘇子墟身邊經過。
女子對着他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蘇子墟嘴型微動，似乎說著一段話。
在兩人離去后，蘇子墟掐着時間，踏入到建木樹下。
一時間，微風短暫在底下停止流動。
上方樹枝福袋晃動。
在樹底下眾人驚駭的目光下，建木的樹枝瘋狂抖動，如同暴雨一般的福袋從天落下。
在空中紛紛解化為氣，凝聚成霧，子墟雙手張開，天地的祝福湧入他黑袍裏面。
他頓時感覺身體一輕，身體對於自然大道的親和度更強烈，更容易感悟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