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騙子與騙子
在山底下的世界，貨幣體系的運營，主要以金銀為主。
一兩金子可以兌換十兩銀子，一兩銀子可以兌換一千個銅幣。
通常一個普通人家一個月的日常飲食，差不多四兩銀子左右。
一錠金子大小不等，重量不等，按子墟拿出來的這塊，大概可以兌換十一、二兩銀子。
在子墟身後那兩位白袍男子，看到他從衣袍裏面拿出一枚金子后，眼睛都冒光了。
攤子後面的書生眼前頭髮微動，淡然道：“公子玩笑，此物非是能用金子衡量，需得緣分，若是有緣，自可拿起。”
子墟聽聞，略有所思，正準備收起手中財物，取出銀子。
卻見那銀髮書生，抬手阻道：“公子莫急，且聽我說完。”
“此物雖然不能用金子換來，但金子可以增加公子與它之間的緣分。”
蘇子墟單手掐着下巴，扯着剛生長的鬍子，疑惑問道：“那得多少金子才能買來這段緣分。”
銀白頭髮的書生打量了一下蘇子墟的服飾，很簡單樸素，手指間也沒有帶着什麼空間器物。
他手指掐算了一下，輕輕咳嗽一聲：“十錠金子，差不多這個數可以買到一段緣分。”
子墟摸索了一下，取出一個大袋子，解開袋口，倒轉過來，一枚枚金子從裏面落下，把底下這個攤子砸得作響。
身後兩位白袍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不單單是他們，在建木樹底下這邊，不少人也被這麼一大堆金子晃了眼。
書生打扮的攤主慢悠悠一枚一枚數完，將它們收入囊中。
“這怕不是個傻子，這種當都上，十錠金子都可以在一些小城買下一塊地皮了，買個破木像。”
身後兩位白袍弟子看着這一幕，嘴角扯動，覺得很離譜，很難想像這個黑袍少年的心理狀態。
書生臉上含着些許笑意，對着少年道：“公子挑一個。”
子墟打量着這上方事物，無論是背着巨斧的遠古魔神，展露羽翼的上古神女，還是雙手托山的雙頭巨人，他都想試一下。
最後，他挑了攤子面上一個背着一個巨鍋的神像，一隻手按在上面，手部筋肉隆起，正準備拿起。
卻感覺一股無由來的沉重，底下木像，像是有一種力量把它吸引住，給他的感覺，如同把一尊神靈抬起。
手臂出現痛感，子墟連忙放開手，看向攤子後面的書生，多了些異樣。
身後那兩個白袍男子見蘇子墟同他們先前一般失敗，立刻上前，拉住他。
“小兄弟，這個傢伙明顯就是坑蒙拐騙的江湖道士，不要上他當，我們幫你要他把錢吐出來。”
兩人湊上前，一隻手拍在攤子上，大聲道：“你個江湖騙子，連我們兄弟的錢都騙，好快點給我吐出來了，不然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書生依舊淡定搖着一條腿，根本沒搭理他們話語。
兩人動怒，正欲動手，卻見蘇子墟一隻手攔在前面，和氣道：“兩位朋友的心意我心領了，金子只是身外之物，還是不要傷和氣，這裏還有很多木像，我還沒有試過呢。”
那兩個白袍男子交流了一下眼神，紛紛拱手道：“小兄弟大度，不與這人一般見識。”
蘇子墟眼睛跳着動，落在一隻長着六雙翅膀，長着利爪尖牙的木像魔物身上，只是落手還是無法提起，此物很重，不比剛才那尊來的輕巧。
子墟就這麼一個一個的試過去，手部的拉扯明顯，讓他感覺一絲疼痛。
試到最後，攤子上只剩下一個木像他還未曾拿過。
一尊人首蛇身木像，臉上長着六隻眼睛，底下是一個圓環，上面有水波紋，像是一條河流。
這個木像給他感覺最沒氣勢，頭小身子太長，身形太扁，撐不起神韻。
他猶豫了下，一隻手放在那尊木像上，輕輕一提，就這麼拿起來了。
蘇子墟略顯疑惑的放下又拿起一遍，還是覺得不妥，又放下。
攤子後面的書生看着他的動作，不解道：“公子這是為何？”
子墟搖了搖頭道：“此物不討喜。”
“緣分一事，不對眼就是孽緣，看來公子牽上一段不太好的緣線。”
書生用手梳理着身前長發，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孽緣。”
子墟看了眼底下那尊木像，眼中流露疑惑。
書生一隻手搭在膝蓋，淺笑道：“公子要不轉過身，看看這段緣分。”
子墟遲疑一下，慢慢移轉過身體，下一秒，眼睛瞳孔微縮。
在他底下，剛才那尊蛇身像靜靜立着，空氣變得凝重不少。
“命運一系的道法？”
子墟心中起了點猜想，彎下腰撿起木像，雙手輕輕一掰，把木像分成兩半。
下一瞬間看到，此物又完好無損躺在他手中。
子墟將目光移到攤子後面那個柔弱書生上，十分不友善：“你做的手腳？”
書生攤着手，嘆了口氣：“此物有自己靈智，這底下木像，都是如此。”
子墟把木像放在他前面，一隻手按在攤子上，道：“你拿起來試試。”
“你無法擺脫它的，只能尋找下一個有緣人，我已經失去了緣分，無法拿起它了。”
書生嘆了口氣，眼前晃動的銀白頭髮，能隱約看到裏面一雙白色眼睛。
他把手放在木像上，往上輕輕一提，嗯，就拿在手中。
他動作停頓了一下，放下又提起來一次，再放下，整個人陷入一種凝固的沉默。
蘇子墟眼神越發不善，書生從沉默中恢復過來，臉上露出一抹原來如此的笑容。
“原來是我緣分未盡，看來此物不能交給公子了，小生得去了了這份緣。”
銀髮書生起身，做了一辭禮，不等子墟動手，腳底下起風，已經推着木攤子漂移轉入人群中，不見蹤影。
子墟鬆開黑袍裏面握着的拳頭，那人跑慢點，眼睛至少得腫一個。
他把這事放下，準備先去建木樹下求個福袋，底下的腳卻好像踢到了一物。
他低下頭隨意掃過一眼，一個木像安靜的擺在腳邊。
許久的平靜，一個聲音在這角落傳出。
“造孽，啊……”
……
與此同時，另一邊。
推着小攤漂移轉彎的書生，來到一條小巷，呼出一口氣，嘴角慢慢上揚。
“天燼開山向外界收弟子，總是有一些蠢萌蠢萌的跑過來。”
他哼着小曲，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袋子，拿上手一刻，臉上露出惑色。
“這麼輕？”
他解開袋口，不解往裏面看去，只見一堆細小沙子沿着袋子縫隙，從底下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