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膽門(3)

鐵膽門(3)

馬車再往前行,約有兩個時辰,凈空大師忽而道:“二師弟,有勞你了。”便見段旭明自馬車頂一躍而起。那馬車頂是兩塊木板搭起,並非是渾然一體。段旭明自馬車而出,馬車也叫喬鵬停下。路清風忙問:“二師兄怎的出去了?”了凡道長笑着說:“前方路上有些蛛網,你二師兄打掃去了。”

路清風撥開馬車的門帘,抬頭望去,卻見段旭明已經一瘸一拐的往回走了。馬車啟動,迎了上去。段旭明拄着拐,走上馬車。路清風連忙去扶,段旭明抬眼看看,並沒說什麼。

路清風隱約覺得有些詭異,可又說不出如何詭異。停一陣,又問道:“不知道幾位師兄可知,那些人為何要殺小弟?”凈空大師道:“阿彌陀佛,這個你還是去問師尊吧。”路清風只得說:“也好也好,我還是去問師父。”停一陣,肚子卻是一陣響來。了凡道長笑道:“小師弟莫急,少刻便到了。”

路清風一路顛簸,只覺得身子都要散開了花,行了一夜馬車,及清晨時分,這才到了一處。透過門帘去看,只見得幾塊巨石為門,往後是各處怪石嶙峋,馬車卻已然通不過去了。幾人下來馬車,早有喬鵬將馬車牽去石門外的馬廄上喂些草料,段旭明留在門外等候喬鵬。路清風隨一僧一道兩個師兄往後走去。了凡道長說道:“此處便是我鐵膽門了。”

路清風往裏走來,隨兩個師兄轉過石林,便見後方別有一片天地。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一片梅花樁,而後是幾個巨石作得磨盤,再往後乃是一面石牆,高三四丈,七八丈長,傲然立在幾人眼前。轉過此石牆,卻是別有洞天。正當中乃是幾間茅草屋。左手上乃是一座佛堂,右手上乃是個道堂。四處里有桃花盛開,鶯啼雀躍,正是一片歡樂之境。

屋前有幾把木椅,木椅之上端坐一個白髮老者。果真是仙風道骨,有如仙翁一般。路清風連忙跪上前去,畢恭畢敬叩了三個響頭道:“弟子路清風多謝師父救命之恩。”老者睜開雙眼,見得路清風跪在眼前。一旁有凈空大師和了凡道長齊齊拜道:“弟子奉師命,將小師弟帶回門內。”老者見狀,道一聲:“好。”再細細端詳一番路清風道:“果然與你父長得一般模樣。”

路清風瞪大雙目,不可思議道:“師父,您老知道我父是誰?”風胥中一縷銀須道:“若非如此,你焉能有此殺身之禍?”路清風連忙再磕了三個響頭,急問道:“懇請師父告知。弟子父母所為何人?弟子自幼便知是先生路邊拾來,一概不知父母何人,如今若得師父明示,也算了了弟子一番心愿。”

風胥中道:“二十年前,有一官者,賢達正直,性徐命啟傑的,你可有過耳聞?”路清風道:“弟子有過耳聞,人稱徐公的便是,只是聽人說,其不知得罪何人,一家老小為人滅門。”言及至此,不禁問道:“難道師父所言,弟子便是這徐公之後?”風胥中點頭道:“不錯不錯,你便是徐啟傑之子。當日有徐子川冒死將你救出,其也身受重傷,將你交託與我。我因為人追殺,帶你逃亡恐你為人傷害,知曉陶先生素有賢名,便將你放在他的屋外。”路清風聽聞,這才連忙再拜風胥中道:“弟子知曉了身世,多謝師父二十年前的救命之恩。”

風胥中道:“你還需多謝你三師兄來。”路清風連忙轉身再謝了凡道長。了凡道長連忙擺手道:“小師弟莫要謝我,若是說來,還多謝師弟,方才有師兄此一番際遇。”路清風聽聞不解。風胥中道:“二十年前,為師將你放在陶先生屋外,而後下山。山下有一農戶夫婦,將其幼子託付與我,代你與我抱來,故而引開追兵。待老夫逃出,十日後回返將你三師兄還與那夫婦時,這才發覺你三師兄的父母已為當日追兵所殺。”

路清風聽聞,連忙拜謝了凡道長。了凡道長倒是豁達:“若非當時師父將我抱走,或許師兄已與父母一般為追兵所殺。此因緣際會,一飲一啄,卻是說不得的。只能說你我師兄弟有緣才是。”路清風寒暄一番,再跪問風胥中道:“懇請師父告知弟子,弟子仇家是為何人,弟子意欲學好功夫,與弟子父母並三師兄父母報仇雪恨。”

不料風胥中卻道:“莫說你問。這二十年來,老夫與歸雲山莊亦是時時查探,皆一無所獲。不過,今日有人慾殺你滅口,想必那兇手不久自會浮出水面。他今日只是買兇殺人,若是天下人皆知你是我的徒弟,便會無人敢來接殺你的任務。屆時他們只得親自動手,你我師徒也要有所準備。”

正此時段旭明與喬鵬后至來此,只聽段旭明道:“正好叫他們有來無回。”風胥中道:“他們中有一女子武功奇高,擅長用毒,切記不可大意。為師當年中了她的毒,險些命喪黃泉。如今時隔二十年,也不知此女子武功進步到了何等地步,你可不能大意。”段旭明道:“師父,那追魂劍肖毅擎也接了令來殺小師弟,不如我們師徒將那肖毅擎捉得,言行逼供,追問幕後黑手。”風胥中道:“此事不可急於求成。一來你四師弟尚未功法大成,小師弟尚未修得功法。二來我們若是貿然去捉那肖毅擎,豈不是打草驚蛇?”段旭明撇撇嘴,尋了個凳子,仰頭喝酒去了。

風胥中道:“三日後乃是黃道吉日,你可行拜師之禮。這幾日便叫你三師兄將我門內心功法教你,待你學得本門功法后,便可叫你二師兄教你些基本功來。”路清風連忙大喜:“多謝師父。”此時便有風胥中打坐修行,凈空大師誦讀早課,段旭明喝酒大醉,喬鵬燒水煮飯,了凡道長將路清風喚去一旁,將本門心法傳授與他。路清風認真習來,一時急躁,卻總不得成。一時間飯好,師徒六人簡略食些。

待飯後,段旭明卻喚路清風來扎馬步。路清風從前苦讀詩書,從未習舞。方才扎不得半個時辰,便筋皮體軟,搖搖欲墜。可是今日方知身背血海深仇,還無辜累及三師兄的父母,心中堅毅起來,竟不哼不響,也隨段旭明一般,堅持不倒。只是段旭明的馬步堅如磐石,路清風的馬步卻搖搖晃晃,有如江上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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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馬莫憑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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