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餘波

碩大的頭顱在山林野草間滾動兩圈，緩緩停下。一雙大眼中殘留着這懷疑、驚怒等複雜情緒。

方才還呼和滿天的山林間，短暫的安靜下來，只有夏日的蟬鳴還在“吱吱"作響。

越騎的騎士們看着曹破石無頭之軀栽倒在雜草間，都有一股不太真實的感覺。

那個氣焰囂張、橫行跋扈的曹破石..死了？

接下來便是感到一陣輕鬆，彷彿壓在心底的大石頭終於被挪開了。

可是沒過片刻，又有幾人想起什麼，猛然拿起了刀來。

曹破石死了，可曹節還在朝中掌控大權，若是知道自己弟弟被殺，還不知道要發什麼瘋，但自己這些人定是第一個倒霉的。

為今之計，只有拿下殺曹破石的人，再連同劉誕幾人一起帶回，方能求得一線生機可當他們往向手持血刃的趙巍時，發現已有六、七人將他護住，冷眼看着四周越騎同袍。

趙巍潛伏于越騎時可沒有閑着，他一直在尋找同樣被曹破石欺壓，敢怒不敢言的同伴。

雖然時間不長，可曹破石惡事做盡，總讓他找到幾人願意與他一起對抗曹破石。

今日一刀斬殺曹破石，雖事發突然，可那幾人還是毫不猶豫的站在了趙巍這邊。

好不容易才能解決重新做人，又有幾個想要做回狗去？

正在越騎隊伍內訌之時，劉誕再次站了出來:“曹破石已經伏誅！你等若是跟我返回雒陽，向司隸校尉供認其罪行，可饒你們一命。

莫要執迷不悟，等到屠刀加身才去後悔！”

陽立幾人見狀，也紛紛出來擔保，承諾留下眾騎士性命。

這下，僅有的幾個還想反抗的越騎騎士，也緩緩放下了刀刃。

遠處，有人聲馬嘶急速而來，山林都寂靜被瞬間打破。

只見一隊近百人的隊伍正縱馬本來，為首者正是審配！

審配如風般衝突林中，片刻便將這群越騎騎士圍了個水泄不通。

劉誕看去，只見審配身後之人除了數十名府上護衛之外，還有數十名遊俠兒，由沈青帶領，跟在後面。

想來也是事出緊急，來不及調動其他勢力，才求助於沈青。

沈青帶人守住外圍，審配則與數人沖了進來，將劉誕幾人與越騎隔開。

可他們還未開口放幾句狠話，便看到地上曹破石的殘軀。

死了？

審配凝目望去，片刻便看清了場上局勢，看出是越騎內部出現了問題，劉誕幾人相對安全。

就在他正糾結該如何處置時，劉誕打馬上前，低聲說到:“正南兄，斬殺曹破石的人乃是我暗中吸納的門客，他已勸降此地越騎騎士。

如今我們當以安撫為主，莫要橫生事端。”

審配一面嚴肅，看着劉誕幾人身上並無大礙，才點點頭，轉身對那群越騎騎士喊到"我乃廷尉陳球門客審正南，你等若真有改過之心，廷尉於司隸校尉都會給你們機會！

現在我需要收繳你們的刀刃，然後帶回雒陽獄中，讓二位審問。

面對突然間的形勢易轉，越騎眾人還有些發懵，直到審配說了第二遍，才翻身下馬,丟掉了兵刃，順從的在審配的看管下，往雒陽而去。

劉誕幾人劫後餘生，各自感嘆一番，也隨着隊伍返回城中。

“混賬！"

雒陽獄中，陽球與陳球坐在小小暗室之內，皆是滿臉怒色。

他們也剛剛得到了自己兒子等人杯曹破石針對追殺，又被劉誕所救的消息。

雖說此次並沒有讓其得手，還成功將曹破石這個禍害斬殺。

但若曹節賊心不死，難不成他們還要防範一輩子不成？

陽球一拍桌案，當即要離開雒陽獄，直入宮中，向陛下請求抓捕曹節。

還是陳球將其攔了下來:"你莫要失了分寸，此時入宮又有何用？無憑無據，陛下不可能讓你去抓曹節。”

"如何沒有憑據？"

陽球厲聲到:“曹破石偌大的頭顱擺在那裏，便是憑據！"

陳球知他心中氣惱，也不與他計較，只是緩聲說到:“曹破石已經伏誅，其餘越騎也不能證明此事乃曹節指使。

你即便入宮，曹節也可以輕易脫罪，何必浪費時間。

再說，王甫到如今還關在獄中，陛下遲遲未下旨處死。你若再去陛下面前胡鬧，失了帝心，恐有變數。”

陽球剛才只是怒火攻心，並不是無智。

陛下在王甫一事上都還在猶豫，又怎麼會讓他繼續動曹節呢？

"昨日我已將王甫十四項大罪整理完畢，送於御前，陛下應該很快很快就會給我答覆。.lΑ

只要王甫被殺，量那曹節也不敢再這般肆無忌憚。"

陽球走到房門前，看向監牢深處。

他相信，只要劉宏看到王甫如此切實的罪證，再有什麼顧及，也不會再猶豫了。

陳球也認可他的判斷，一起坐在雒陽獄中，思量起之後該如何對付曹節。

就在天色將暗之時，有小吏帶着蹇碩步入雒陽獄中。

陳球二人知道蹇碩乃劉宏親信，不敢怠慢，連忙出迎。

蹇碩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孔，讓二人猜不透來意。

好在其人並非裝腔作勢之輩，直接拿來劉宏的手諭，親口宣讀:"中常侍王甫，承蒙帝恩，心懷歹念，偷盜官物，販賣軍械於異族...數罪併罰，其惡當誅！

命司隸校尉陽球，即日誅殺王甫及其黨羽，不得有誤！"

陽球二人心中似有千層激浪，卻面如平湖，安安靜靜接過手諭。

他們謀划誅宦多年，歷盡艱辛，為避免事情敗露，連家中小妾都按劉誕提議，送回了宦官程簧的家中。

現在終於等到這一手諭，將屠刀落在了王甫脖子上！

心思機敏的陳球小步上前，走到蹇碩身旁。

他想知道，為何此前劉宏還猶豫不決，今日卻如此痛苦處死王甫。

在他看來，絕不是陽球那一封奏疏的事，王甫做了什麼壞事，皇上就算不一清二楚,也知道不少，不差陽球這一封奏疏。

蹇碩淡然瞥了一眼雒陽獄深處，沉默了片刻，才輕聲到:“王甫、曹節囂張跋扈、無法無天，陛下早有心誅殺。

不過念其舊情，留其性命。可這二人非但不念恩情，還越加放肆，是故陛下果斷出手。

好了，此間有司隸校尉和廷尉二人，我也是不用多言，還請二位將此事做得漂亮，莫讓陛下失望。

我還有要事，要去曹節住處，就不多耽擱了。”

陳球眼中微動，與陽球對視一眼，心中明悟，原來是曹節！

看來陛下也知道劉誕等人被曹破石劫殺一事，還動了真怒！

天子一怒，王甫速死，曹節也不知道會有何後果，而這，僅僅是因為劉誕受到了危險。

着兩位朝堂重臣，手掌大權之人，眼中充滿了震驚，同時也對劉誕又多了許多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