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尾曲

片尾曲

憶起第一次初見是非常戲劇性的。

在中學時期的她沉迷於各種小說,電影,動漫。

其中她最喜歡的是一部開放式結尾的動漫電影。

那部電影在那年上映就廣受好評讚美,在之前她也看過那位導演的其他作品,所以便毫不猶豫地購買了電影票。

電影一共106分鐘,觀看到最後天已經黑了,影院只剩她一個,坐在紅色座椅上的她注視着黑白字幕。

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久久不能平復。

她折服於電影中至死不渝地跨越任何空間維度的愛情,她的世界被攪得天翻地覆。當最終狀似平靜地走出影院時,年少的她燃起了對愛情不切實際地理想化追求。

在之前,花青容從未想過自己會想去喜歡一個人,因為愛情的盡頭是婚姻。

因為父母的原因,她覺得婚姻是形式,是兩個人的孤獨,因為外公外婆的原因,她覺得婚姻是苦難。

愛情是不持久的,是痛苦的源頭。

它唯獨不可能是自己想要得到的愛,它最多最多能夠擠出一點積極的就是她誕生於此,她現在是快樂的。

她現在有些昏頭,她想去追求愛。

當回到家,她以為自己睡一覺就會拋下這種念頭,但不幸的是這種癥狀持續了很久。

電影裏的配樂時不時就縈繞於腦海。

索性就不加掩飾地下載了所有電影中的插曲,閑來無事就打開電影回看。

總會膩味的吧。

終於,對於電影的這份執念在準備期末考試的忙碌中被沖淡了。

考完試就是寒假,每次過年她都會回外婆家過,爸媽總是很忙。

小學三年級前花青容都是外婆帶的,外婆住在郊區的,因為教育資源沒市區好所以在之後就轉學去市區了。

外公外婆的文化水平都不高,卻帶出了黎影個高知分子。

在花青容出生前黎影就想讓母親搬到市區住,但老太太住慣了自己的小旮旯,最後是從村中住了半輩子的平房裏搬到了街邊的樓房,生活也逐漸好了起來。

花青容是沒見過外公的,小時候要外婆陪着睡覺的時候外婆提起過,但也只是淺淺說過外公對自己不太好。然後老人抱着小外孫女叫她長大要找個愛她的人。

外婆家養了只胖貓,它瞎了隻眼,但看起來賊酷,聽說是撿來的,剛下車就看到那隻胖貓趴在外婆腳上厚毛鞋上打瞌睡。

它沒有名字,之前花青容見着想取,但外婆說:“貓要有什麼名字。”

花青容說:“那你平時怎麼叫它欸。”

“就叫貓啊,咪咪。”

花青容每次想起都有些好笑。

“媽,快進屋吧,花錦原!你快去停車。”

黎影剛下車就被風吹得哆嗦,見到寒風中瘦弱的老人就直攬住家走。

徐英被攬在女兒懷裏直笑:“不等等錦原啊。”

“走嘛,他停好車會過來的。”

等花錦原上樓時,不大的飯桌上已經擺了很多菜。

“不是說今天就不要抽煙了嗎。”黎影把花錦原拉到窗邊打開窗戶。

冷風一下就把剛有一絲暖意的男人吹得一哆嗦。

“哎呀!”

“怎麼了?”徐英在廚房聽到響聲出聲詢問了一句。

“沒事,媽。”花錦原邊瞪着眼前的瘋女人邊回話道。

“今天我開車送你回來就夠累的了,

我抽根煙就惹到你了!”

“你每次和朋友半夜去喝酒怎麼就不累,開點車就累了。”

花青容到廚房幫外婆擇菜。最後只聽到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

吃飯的時候倒是坐滿了四人。

“你們不打算多住幾天啊,我都沒見你們帶什麼。”徐英夾了塊瘦肉給坐在身旁的花青容。

“我還有幾個案子要處理,挺忙的。”黎影夾了塊魚肉給身旁的徐英。

花錦原吃了口雞肉說道:“我也有事要忙,下午就得回去了。”

“不是說了明天一起回去嗎?”黎影扭頭說道。

“剛有人打電話說要早點回去了,剛我不出去接電話了嗎。”

“嗯…那好吧,明天我自己坐車回去。”

“外婆,我陪着你,我整個寒假都待在這裏。”花青容說。

徐英聽到這開心了些。“好,外婆每天都給你做好吃的。”

“青容這次考了第幾名哦。”花錦原問道。

黎影掏出手機翻看,“我看看,我記得是第四,但忘了每科是多少分了。”

“那還可以,挺穩定的,文科總分高還是理科高哦,下學期應該會提分文理了,你打算選什麼。”

“那得看以後想要做什麼工作啊,青容之後想當什麼?”徐英問道。

“不知道,適合什麼就當什麼吧。”花青容無暇去想,表示完態度后喝了口雞湯。

“理綜高點,但她語文滿分,你作文寫的是什麼題目啊?”黎影放下手機問道。

“價值。我就往上堆了堆平時看書看到的東西。”

吃完飯坐在沙發上閑談,時間很快就消逝掉了。

花錦原站起身拿起車鑰匙,“那我走了。”

“慢點開車啊。”徐英叮囑道。

“爸,我送你下樓。”花青容也站起身跑去穿鞋。

花錦原攬着閨女下樓。“我覺得你選理科肯定是比文科好的,現在你不知道做什麼,但學理科更有前途,就業的選擇也有更多,而且你爸就是學的理。“

花青容就點頭附和:“好好好,你回去不要又到處喝酒了,煙也是,不要抽太多,抽得熏入味了,我歷史老師就是抽煙抽多了,每次上課走到我身邊都聞到好大股味。“

“哈哈,好。在外婆這聽話點,不要到處亂跑。”

車停得有些遠,停在一片空地上。

花錦原打開車門,在車裏摸索了一陣后遞出了一個看似厚實的紅包。

“別亂花,我走了。”

1,2,3…一千。花青容把錢揣兜里放好。

“好,拜拜。”

“拜拜。”

看着車掉完頭她就趕緊往家裏跑,這天真的太冷了。

小跑着回到家后,花青容脫了外套就往外婆早鋪好的被窩裏鑽,沒一會兒就睡迷糊了。

混沌中聽到開門聲。

應該是外婆叫我吃飯吧,但好睏啊。

被窩裏的人翻了個身後再次睡熟。

...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想起了熟悉的電影配樂。

好像是電話吧。

花青容撐起身抓起手機,“喂。”

“青容,你幫我找找我的U盤在哪,我的電腦壞了,你媽的手機我打不通。”

“哦好。”

穿好外套在各個房間裏找了找都沒看見,倒在洗手間看到了黎影的手機。

又找了會兒,才在窗邊,緊挨沙發的角落找到了貼着便簽的U盤,上面的字寫得潦草但她有見過花錦原使用過。

花青容向老爸回電話道:“我找到了,明天讓媽給你帶去嗎。”

“來不及,現在應該還能坐到車,你給我送來吧。”

“好。”郊區離市區也不太遠,就是沒有直達的公交,到自己家的話得轉兩次車。

郊區的公交比市區的班次少,但現在走快些應該還能趕上末班。

小跑着出門發現公交剛好停着,司機也好心地有在刻意等待。

“謝…謝叔叔。”花青容道完謝后氣喘吁吁地坐了下來。

等平靜下來后打開手機撥通了外婆的電話說明了情況。

她們正在表叔家裏坐着聊天。

黎影聽了很生氣。“這麼晚了還出去!”但已經坐上車了說什麼也沒用。最後還是就道了注意安全結尾。

車起程了,在路過外婆之前住的村鎮時,看到的是點點燈光和路燈下樹葉黑蒙蒙的殘影。

花青容望着窗外楞神,這時候她又想起了那部電影,她把電影配樂設置為了自己的電話鈴聲。

她想聽聽另一首插曲。

她摸出耳機戴上,低頭點開手機上的播放鍵。

熟悉的前奏充斥腦海,可能是太久沒聽的原因,這一次的感受無限接近與第一次。

窗外出現了燈光,有車要駛過了。

公共汽車裏的燈光足以照亮相視的兩人。

花青容在看到對面車窗與自己對視的蒼白少年時,她的心並沒有如想像般地炸裂與熾熱。

她腦海里只是清晰而平靜地想到。

找到你了,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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