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次相遇

與此同時，她能很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前面的逃兵之間的距離正在縮短。突然她感到渾身充滿力量，只見她猛地舉起刀砍向最後面的倭兵。這一刀下去竟砍出了她從未有過，甚至是他們軍中力氣最大的士兵都達不到的效果。只見那倭兵從肩膀處橫向斷開，上半身就這樣掉在了地上。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叫喊。他騎着的馬因為身上的重力有所減輕，步子變得更加輕盈快速了。這匹馬很快就穿過前方几個人跑到了前面，它身上那士兵的另一半身體也因為顛簸再加上沒了力氣而摔下了馬。前面的倭兵看到這一幕，發出一陣慘叫。後面的人連忙回頭，接着嘴裏嚷嚷着一堆怪異的話，更奇怪的是她瞬間就聽懂了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她又解釋不清到底是為什麼。前面的人跑的更快了，但接着就被戚綾雲追上。他們自知甩開她無望，便轉身想和她拚命。這幾個人瞬間圍了上來，幾匹馬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突然其中一人朝她砍過來，她擋住了。接着又有兩個人朝她後背砍過來。她立刻轉身勒馬躲開，但手臂上還是挨了一刀。奇怪的是，她卻沒感覺到疼痛。不過這一下反倒是激怒了她，只見她雙手持刀，那條被砍傷的胳膊還在往外冒血，鮮血染紅了銀色的鎧甲。她猛地朝前方的倭兵腦袋一揮，對方先是躲開了，她立刻追上去繼續砍，對方沒反應過來，只見一顆圓滾滾的東西從馬上掉了下來。戚綾雲迅速轉身砍向身後的倭兵，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她的胸口遭到飛來橫刀，但她依一點都不痛，只見她再次手起刀落，又一顆圓滾滾的東西掉了下去。。此時其他人也追了上來，幾個人三兩下很快就放倒了剩下的倭兵。就在此時僅剩的一個倭兵趁着其他倭兵倒下的空檔向前飛奔，很快就竄出了他們的視線。

“我去追他，你們回去給將軍報信！”戚綾雲說著，腿往馬腰上一踢，馬便往前竄了出去。

戚綾雲很快就追上了前面逃跑的倭兵。只見她拔起刀向他砍去，對方轉身用刀擋住。戚綾雲用力往下壓，對方招架不住，接着戚綾雲迅速揮刀砍下去，那人倒下了馬。就在他倒下的一瞬間，戚綾雲就感覺身上像是被什麼吸幹了精力一般，瞬間視線變得模糊，渾身疲軟無力，肩膀和手臂上的傷口也開始隱隱作痛。突然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當她再次恢復知覺時，首先聽到的是周圍不遠處模糊的說話聲。她聽不出來那說話聲來自哪裏，或是出自誰。她只感覺眼皮沉重。她大口呼吸着空氣，這空氣的味道不像是野外混合著青草和泥土的香氣，而是混雜着煙火和木漆的味道。這氣味像是在農家小屋裏，她還能感覺到陽光穿過她眼皮留下的紅色光。說話聲消失了，只剩下木頭碰撞的聲音，那聲音像是在滑動，又像是在相互碰在一起。

突然她注意到有腳步聲正在靠近自己。接着有一股力量試圖把刀從她胳膊之間抽走。她突然就醒了，她立刻起身抓起刀指着那股力量的方向。她的眼睛這才睜開，視力用了些時間恢復，導致她抽刀的時候並沒有看清面前的是什麼，所以真正吵醒她的，是隨之而起的小孩子稚嫩的哭聲。她的視線終於恢復，只見床邊站着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扎着兩個朝天小辮子的小女孩。她被嚇得大哭，兩隻滑嫩的小手捂着眼睛，花花的淚水順着小手和眼角縫奔涌下來。她的哭聲驚動了她身後另一個身影，只見那人轉身看向小女孩，又看向戚綾雲，眼神突然就不友好了起來，臉也拉了下來。

戚綾雲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收起了刀。那人走過來抱着小女孩，把她帶出了屋子。沒一會兒那人又走了進來，但依然沒給她好臉色。應該說，自戚綾雲第一次見他。就沒在他臉上看到過正面的表情。

“抱——抱歉。”戚綾雲自知理虧，便小聲說。對方依然沒好氣地說:

“你應該向她道歉，而不是我。”

“嗯，對。”戚綾雲尷尬地說，實際上她現在也說不出什麼話。只見那人拿起門旁邊架子上的一個罐子，取了些粉末一樣的東西放進一旁的石碗裏，接着他拿起小碗，用裏面的石頭棒子搗碎攪拌裏面的東西。他坐下了，坐在戚綾雲旁邊，他依然緊皺着眉頭，表情甚是難看，但依然擋不住他俊俏面龐上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新氣質。他一直不說話，戚綾雲也不知說什麼好。就這樣兩人尷尬地沉默了半晌。突然他站起來，抓住了戚綾雲的胳膊，戚綾雲連忙說:

“那個，我——我待會兒就去跟她道歉，我……”只見他撩起戚綾雲胳膊上的袖子，戚綾雲驚奇地發現她手臂上被覆蓋了一條棉布。他把棉布拿開，只見裏面是一層草灰色的物體。他用棉布沾滿水，輕輕擦拭那些草灰色的東西。當棉布觸碰到她手臂的那一瞬間，她的痛覺像是突然回來了一樣，瞬間一股鑽心的痛從她的手臂鑽向她的大腦，她的全身。她的手臂下意識往回縮了一下，卻被另一股更大的力抓住了。她咬緊牙關，任由那濕漉漉的棉布在自己手臂的傷口上來回擦拭。漸漸的，草灰色物質消失了，應該說，都到了那塊棉布上，那盆水裏。剩下的就是那條峽谷一樣深，地平線一樣長的傷口。他用一塊棉布沾了些石碗裏的東西，塗抹在戚綾雲手臂傷口上。他塗抹的手法很輕柔緩慢，和他臉上的表情完全相反。此時戚綾雲再次感覺到痛。她倒吸一口涼氣，他抬起眼睛看着她，沒說什麼。但是很明顯，他塗膏藥的手更慢更輕了。等他用這種奇怪的藥膏將整個傷口覆蓋，接着他從一旁拿出一團白色的布條，熟練地綁在她的手臂上。布條在她的手臂下端打了個結收尾，他拿起戚綾雲的胳膊，端詳了片刻，然後又放下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鬆手，而是抓着戚綾雲的手。他的手很熱，而且有些粗糙，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安全感。他另一隻手順勢把戚綾雲胳膊上的袖子繼續往上撩，撩到肩膀那兒就停下了。只見肩膀上也有一團紗布。他重複着之前的動作，最後用一塊新的棉布包上了。就在這時戚綾雲注意到屋外有腳步聲，她抬頭看去，只見一個不太高，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走了進來。那少年皮膚白皙，看起來不像是日月勞作的漁民或是農民。他穿着一身素色簡易的長袍，腰間繫着一根白色布條作腰帶。他的臉相比於面前這少年而言，要更加圓潤一些，看起來還有些可愛。他的眼睛同樣很圓，像梅花的花瓣。他的眉毛像畫上去的一枚柳葉，從眉心到眉尾顏色逐漸變淡。他的鼻頭圓圓的，肉肉的，很是可愛。他的嘴角並沒有過多地揚起，但他的臉上像是總是洋溢着笑，像陽光一樣燦爛。他的光似乎能把整個屋子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