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少年心思
午後的陽光很好，魏清緒站在院子裏，暖陽灑滿在他的發梢衣衫，意氣風發，看見她的一瞬間眼睛都泛起明媚的光，朝她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雲昭被那笑容晃了一下。
誰會討厭明媚，璀璨，幾乎伸手就能夠到的陽光呢。
“昭昭，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魏清緒一靠近，雲昭就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熱氣，仔細看去，他額上已經覆了層薄薄的汗水，大概是頂着太陽，一路趕過來的。
他將手裏零零碎碎的吃食放在桌上，雲昭遞了個帕子上去，忍不住責怪道：
“這麼熱的天，你也不等太陽落一落再過來。”
魏清緒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比陽光更炙熱的笑意盪在眸子裏，讓雲昭更希望他能獨善其身，永遠保持這份赤誠。
“早上嚴淮之他們幾個邀我去跑馬，剛好結束時買了些吃的，我就直接過來了。”
“嚴淮之？嚴家人？”雲昭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是。”魏清緒點了點頭，坐在她的對面，“宣慶候嚴喻的嫡二子，昭昭認得他？”
雲昭搖了搖頭。
在燕赤，那些老牌的關隴貴族，為首的便是長孫家，李家，嚴家。
與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長孫於不同，李家歷代的掌權人，大多低調，屬於中立派。
嚴家則最為富貴，允許部分子弟經商。
這宣慶候嚴喻，雲昭了解不多，只聽說為人風流，四處留情，私生子遍地，后宅的妾室卻不多。
宣慶候的風流韻事，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魏清緒忙解釋道：
“嚴淮之和他父親不同，和那些老牌貴族的子弟也不同。”
“聽說過一些，你和他玩得好，想來品性也不會差。”雲昭接過素冉端來的茶盞，遞到魏清緒的面前。
“你嘗嘗，素冉做的烏梅飲，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她自己也拿了一杯，這樣熱的天氣，來一杯實在是解暑得很。
“這樣的天氣，婉玉姐不能用冰，估計整個人都暴躁了。”
“你猜對了。”魏清緒的耳邊，現在還迴響着魏婉玉早上的咆哮，“知道你受傷了，她非要來看你，被我母親攔住了。”
雲昭將一小盞的烏梅飲喝完，想要再來一碗，卻被素冉以傷還沒好，不能喝太多涼的給拒絕。
她也不貪這一口吃食，轉頭看向魏清緒：“等過幾日，我去看婉玉姐，答應了知行舅舅照顧好她的。”
“你能去，我姐一定很開心。”
說罷，魏清緒欲言又止，遲疑半晌才開口道：“那天去找陛下賜婚，是我父親讓我去的，太子請旨的時候我父親正好就在，所以......你不用在意。”
雲昭拿了塊魏清緒帶來的透花糍，咬了一口，很甜，手藝絲毫不輸素冉。
“放心我沒誤會，不過還是要感謝你和魏伯伯。”
聞言，魏清緒的眸子暗了暗，那句會不會選他並沒有問出口。
不問他們就還是朋友，一輩子都能不遠不近地看着她。
“好吃嗎？”
他專註認真地盯着雲昭，那明晃晃的柔軟情誼和少年心事流淌在眼眸里，讓他看起來像一隻乖順的寵物。
可惜雲昭沒有抬頭，咀嚼的動作沒有停，思緒卻已經開始神遊天外。
“還是提醒魏伯伯小心些，總感覺近幾年，陛下不似前些年那樣打壓老牌貴族，加上幾位皇子都成年了，這朝堂怕是不會風平浪靜了。”
魏清緒腦子空了一下，他對朝堂上的紛爭向來沒什麼興趣。
他扯着凳子向雲昭身邊挪了挪。
“你說咱倆從小到大玩得怎麼樣？”
雲昭說：“很好，我闖禍，你受罰，配合完美。”
魏清緒微微側身面向她。
“既然你不喜歡京城這些複雜的人和事，我也不喜歡，你嫁給我，咱們外放到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多好啊。”
“跑馬，游湖，聽戲，喜歡什麼我們就去做什麼。”
他笑起來時，眼睛也跟着閃亮亮的，說話時認真又專註，少年永遠像這炙熱的夏天。
可在雲昭的世界裏，早已經沒有了四季，只有晝夜。
“成親是找個妻子，陪你度過一生，不是找個玩伴，瞎說什麼。”
她笑了笑，果然魏清緒年紀尚小，並不懂成親意味着什麼。
“等你以後找到喜歡的人了，就都明白了。”
魏清緒驀然抬眸，似是想反駁，卻只是拿起桌上的糕點自己嘗了一塊地：“行吧，聽你的，等你傷好了，帶你去跑馬。”
聽說可以去跑馬，雲昭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亮，可一想到外面的炎熱的天氣，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再等等吧，等快要入秋的時候再去，現在太熱了。”
一整個下午兩個人都沒什麼事做，又不想出去，愣是把兩本兵書看完了。
直到晚膳前，天陽落下了些，雲昭才收了兵書，拍了一把快要睡著了的魏清緒。
“走，我們去找婉玉姐，也不用改日了，我現在就去看她。”
“好啊。”
魏清緒直接站了起來，笑意還沒在臉上綻開，就收了回去，猶豫道：“可你的上還沒好呢，要好好休息。”
雲昭手臂上的傷口並不深，但刀刃上浸了毒，雖然解了毒但還是傷了些元氣，讓她有些沒力氣而已。
直接忽略了魏清緒讓她好好休息的話，說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把馬車停到雲府後門等我。”
魏清緒：“......”
說定什麼了？
沒來得及反駁一句，已經被雲昭哄了出去，走到府門口才想起雲大哥說不能讓她出去，但自己剛剛沒拒絕，只能認命地繞道雲府後面等雲昭了。
一盞茶的功夫，就見雲昭帶着將蘭從後門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雲昭穿了身青色男袍，黑髮束起，兩條玉帶飄然而下，落在綉着雲紋的衣領處，金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張臉，瞧着依舊俊逸非凡。
即使依舊能看出是位女子，但卻無人會將她，和雲家小姐聯想到一處。
“昭昭，你這是去看我姐？我怎麼瞧着是要去青樓走一圈呢。”魏清緒打量了她一番。
雖然太陽落了不少，但是雲昭帶着面具還是覺得有些熱，連忙上了馬車。
“是去看婉玉姐啊，但我沒說不去別的地方啊，不過青樓就算了，我不喜歡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