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暗戀的對象

都說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是浪費中的浪費。所以，老陳今年不僅大搖大擺地開着新車返回了家鄉，還打算趁着年節大擺宴席。

以往因為自己混得寒磣，他們家過年不大走親戚，年夜飯一般也是低調行事，自己一家人和幾個願意來的堂兄弟吃吃就好了。後來拆遷發了財，逢年過節吃飯，他們家的人也開始多了起來。

但老陳在外打拚多年，自身也沒什麼成就，酒桌上也不敢大聲說話，更不會邀請太多人。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小有成就，就算夠不上金融大佬，好歹也是個身家見長的金融小佬了。

他提前放出消息，溝通各方親戚，主要是父母的兄弟姐妹和一些堂表兄弟，打算除夕中午請大家吃團圓飯。

按他們家鄉的習俗，這個叫分歲酒，臨近年底的中午和晚上，主要是家族裏的幾個兄弟輪流請吃飯，有時候嫁至附近的姐妹也會參與。

老陳他媽這邊親戚相對關係好，他們四兄妹和家屬自然就是主力。

到了除夕中午，老陳家大紅燈籠高高掛，迎春鞭炮陣陣響，家裏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老陳同志特意穿了件紅色大衣，相當惹眼，看起來像是一隻艷麗的山雞，毫無疑問地成了全場焦點。酒是準備了茅台，煙是中華，老陳見了人就發紅包，整得跟婚禮喜宴一樣。

不過，最高興的還是他媽，老陳家的祖墳終於冒出了青煙，她兒子出息了，又是抱得美人，又是事業有成，怎麼能叫人不高興？

她高興的表現，就是不停敬酒，喝得滿臉通紅還在連連碰杯，喝到興起，更是和妹妹，也就是老陳姨娘，唱起了歡歌跳起了舞，什麼《美酒加咖啡》，什麼《滾滾紅塵》，什麼《舞女淚》，都是上世紀的經典了。她們又唱又跳地，開了場小型家族演唱會。

老陳也很高興，大半瓶茅台下去，整個人都飄了。藉著酒勁，他拉着幾個堂兄弟跳起了自己熟悉的圈圈舞。酒精加速多巴胺的分泌，老陳越跳越嗨，現場氛圍也越來越熱烈。

被他的熱情感染，一個喝多了的堂弟拿出手機放起了一首粵語老歌，然後開始抱着自己老婆邊搖邊唱，旁邊眾人也是圍着他們唱完了整首歌，場面極其感人。在歌聲中，老陳喝完了最後一杯酒，然後就慢慢滑向了桌底。

等他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沙發上，時間快到半夜12點，距他喝下最後一杯酒已經過去了8個多小時。

看着正要出門燒香的老媽和美麗，老陳也想去燒頭香祈福，所以也掙扎着爬起來跟了出去。

老家村子雖然不大，但是宗教場所倒是挺多，基督教、佛教和道教都有道場。老陳家信佛，自古佛道不分家，信菩薩的也信玉皇大帝，所以要去兩個道場，按慣例，先拜玉帝，再拜佛祖和觀音。按照這樣的燒香順序，他們去過了道觀，再去到佛堂。

在佛堂上香的時候，他遠遠望見了一個美麗的少婦，定睛看去，原來是她，曾經村裏的一枝花，也是他多年前追過的女孩。不過可惜，對於老陳的熱烈，村花並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因為沒有動靜，老陳追着追着也沒了下文。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是被拒的，反而在心裏安慰自己，是他有了更好的目標。看着身旁漂亮的美麗，他不自覺地點點頭，打心裏認同了自己的想法。

邵美麗看着他點頭，丈二頭腦摸不着地問了聲“幹嘛？”他沒有回答，美麗只好自問自答：“喝多了吧！”

老陳還是不響，只是偷偷看了看自己曾經追求的美女。村花好像是母親陪着出來上香，身邊沒有男人。老陳大膽猜想她是不是還沒嫁人，看她單手插香的動作，他越來越覺得這是單身久了的習慣動作。

他突然在心裏問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再多努力一下？要不然也可以和村花雙宿雙飛，早早成為全村的焦點。想着想着，老陳有點上頭，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可能她還在等着自己，哎，這麼個好女孩，可惜了！

他本能地想上前安慰一下，又下意識地看了下身邊的美麗，最終還是沒有邁出腳步。人言道，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悲。老陳在心裏冷笑，這TM誰說的？我老陳不就挺心疼舊人的嗎？

“媽媽！”正當老陳深陷思緒難以自拔的時候，不遠處的一個男孩把他從幻境中喚醒。

“我去，大意了，孩子都這麼大了。”老陳在心裏默念道。

為了找回心裏丟掉的面子，他挽緊了美麗的手，故意挽着她繞遠路經過村花，再進大雄寶殿參拜佛祖。這風騷的走位，弄得邵美麗有些懵，只得悄悄發問：“這是你們這上香的規矩？”

“對！這樣走才吉利。”老陳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只是那村花好像沒注意到旁人一樣，上完香，領着孩子，只顧跟着她媽走了。她的臉上還掛滿了對孩子的慈祥，跟多年前一樣，對老陳仍然是無視。

這NM，搞了半天原來又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啊！氣地老陳在拜佛的時候狠狠許願，以後再也不要見到她。

第二天，大年初一。

一大早，邵美麗還在睡懶覺，受了昨天的刺激，老陳開始翻起了以前的老照片。他有整理照片的習慣，老家也保留了很多大學和以前的舊照片。他要把村花從自己的世界裏清除，有一張照片一定要扔掉。

不過，看着20多年前的老照片，照片里有青春的自己，再拿手機鏡頭照照現在已經成熟過頭的臉，他是心生感慨，哎，歲月不饒人。翻了半個小時，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張和村花的“合照”。

其實這照片是拍村花的，裏面年少的她側身而立，只露出半個笑臉，看起來很有青春很清純，笑容也很治癒。他也在裏面，不過只有身子沒有臉。

看着這張以前視若珍寶的照片，老陳心裏只感慨了一下，就調整了狀態，看樣子的確是成熟了。撕了這張村花照，像是和過去作了告別，心裏一陣輕鬆。

不過翻着發黃的舊相冊，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初戀，不，初次暗戀的對象，想到當年錯過她，不由地又是一陣唏噓。其實，這只是單方面的想法，根本談不上錯過，因為以當時他的條件，根本就不可能有過。再翻下去，居然還有再次暗戀的對象……

想不到自己雖然光棍的時間挺長，但情竇初開的年紀倒是挺早，老陳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