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洞房花燭夜

第八十九章 洞房花燭夜

第八十九章洞房花燭夜

趙酀回到小院,余心樂尚未醒。

趙酀估摸着也快醒了,便坐在床邊等,心裏想些朝上的事,待到聽着余心樂打哈欠的聲音,他起身,走去將帳子稍微撩開些。

余心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床邊的他,立即露出依賴而又有些嬌憨的笑容,更是雙手伸來,低聲道:“要抱抱……”

趙酀聞言,身上的不快與戾氣早已盡失,他順勢在床邊坐下,傾身而去,摟住余心樂上半身,笑道:“好,抱抱。”

余心樂的臉枕在他的腿上,笑出聲,腦袋在他懷裏使勁兒拱。

余心樂的腦袋也睡得暖乎乎的,趙酀揉着他的後腦勺,溫聲問:“睡得好不好?”

“嗯……”余心樂的聲音帶着鼻音,“什麼時候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呀?”

“還好,餓不餓?”

“嗯!”余心樂又點頭。

趙酀不瞞他,將許翹的事情告訴他:“她想當面與你道歉。”

許翹知道怕了,立即跪到地上,求道:“求陛下開恩!民女真的不喜歡他!不能!萬萬不可啊陛下!”

趙酀道:“有些忙,沒來得及給你做吃的,只叫他們做了些。”

“嗯~”余心樂伸手抱住趙酀的腰,撒着嬌問道,“你忙什麼了呀,昨晚有沒有睡?”

再看方博那樣兒,趙酀便氣道:“朕倒是難得看到你為一女子如此說話,既是喜歡,朕將他賜予你做妾。”

李文瞟了眼趙酀,見他臉色陰沉,心裏也着急,氣道:“都叫她回去了!怎又來!將她趕走!”

正說著,外頭忽有吵鬧聲傳來,李文立即使人去看是怎麼回事,衙役苦着臉來稟報:“大人,許大小姐來了,說怎麼也要當面跟余少爺賠個不是。”

趙酀更是不悅,這話說得,別說當初他們同一天遇到余心樂,哪怕這個女土匪先遇到余心樂,余心樂也只是他的,就憑這女土匪?女土匪簡直是膽大包天!

“嗯嗯!”這裏可是他們倆初遇的地方呢!

許翹聽了這話,才真正知道後悔,也知道余心樂當時到底有多痛苦、害怕。

“不會了!世上也不會再有比你更好看的了!我也僅此一次!”許翹瞄了眼趙酀,略有些酸地說,“只恨我晚了一步!”

方博“咳”了聲,說道:“陛下,您也知道我此生並無納妾的打算,若是娶為正妻,倒是合宜……”

趙酀當然生氣,他到底是聽余心樂的話,將那女土匪給放了,也說過無需道歉,她還非要過來。

余心樂又打了個哈欠,懶懶道:“不必當面道歉啦,不想再看到她,你也別再關着她,把她給放了吧。”

趙酀卻道:“朕看你們就是天作之合,今夜就把事兒給辦了。”

如今看來,怎麼不像呢?

李文人稱二愣子,是因為他太過板正,有好處也有壞處,但他怎麼也沒把余心樂與陛下的關係往某個方向想,最後也只能總結為賢侄好運道,得陛下如此青睞,他當真為余心樂高興。

“你意下如何?”趙酀問方博。

“……”余心樂從趙酀身後出來,尷尬道,“事情過去,就算了,你以後莫要如此了……”

這話一出,大家都已驚呆,許翹立馬道:“我不喜歡他!我不答應!”

余心樂首先回神,他是當真覺得這個女土匪奇怪,難道不該更在意“為妾”這件事???

趙酀便帶着他同去縣衙,趙酀就在旁邊站着看他倆說話,李文有些戰戰兢兢的,倒是余心樂說說笑笑,李文心裏不禁迷糊,他這賢侄到底是什麼緣故,得了陛下的青眼?

他與余安和常有書信往來,余安和倒不是什麼輕浮之人,並未與他說起過余心樂常進宮等事,但余心樂曾被賜“明澈”二字,還揭發善堂貪污一案,這些李文倒是知道的。

李文李大人已經知道被綁來的人是余心樂,余心樂便主動提出要去見一見李大人,畢竟是他爹的好友,人都來了,不見不好。

原以為是賢侄聰慧,才得陛下看重。

方博心裏一個“咯噔”,趕忙道:“我見她在外徘徊不去,只想與余少爺賠不是,就——”

哪怕余心樂自己覺得無所謂,趙酀還是不悅,但他也並未在余心樂面前表現。

哪怕拱在趙酀的懷裏,余心樂也無奈聳聳肩:“既然她沒有真正干過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兒,就算了吧,你也別生氣啦。”

許翹嚇得更是磕頭,連聲道:“求陛下做主!真不能給他做妾!民女不喜歡他這樣的!”

余心樂想了想,說道:“其實睡一覺起來,也沒有那麼生氣了,可能因為我到底沒有真的受到傷害,當時確實很生氣。我不喜歡她,但我覺得她可能真的就是想法比較奇怪,當時她的手下說要給我喂迷[yào],她沒讓,她沒想過害我,她說了好幾次說隨時可以休她,真是個怪人。”

“這位公子!實在對不住!是我嚇到你了!實在是你長得太好看,是我一時莽撞!我已經受到教訓!還請你原諒我!”許翹已經直接朝着余心樂拱手致歉。

許翹一瞧見余心樂,立馬大步而來,余心樂下意識地躲到趙酀身後,實在是怕了這個女土匪,趙酀見孩子嚇成如此,更是生氣,看向方博,一看就是真正動怒。

不見也好,至於放不放,趙酀還需再斟酌一番。

趙酀一錘定音,已是定下此事,甚至沒忘還給她一句:“你若不喜他,今夜過後,讓他給你寫封休書,朕給你做個見證!”

余心樂又蹭了會兒,就坐在床上,由趙酀親手伺候着洗漱,又被趙酀餵了早膳,房中正是情意綿綿,余心樂問趙酀,他們什麼時候回京,他知道趙酀很忙,趙酀道:“明天回,既已出來,也不在乎這一兩天,我們也可以在清和縣轉轉。”

趙酀算是看出來了,這女土匪就是個看臉的,既如此,他更要促成這樁事,也總算是知道如何懲戒這女土匪。

趙酀本是睚眥必報之人,並不如余心樂那般敞亮,余心樂是他的死肋。

這就是同意了?

這是衙役不知趙酀到底是誰,否則恐怕這話都不敢說。

很顯然許翹已經看出他們倆的關係。

她這次是真的抱了萬分的真心再與余心樂道歉。

方博也愣住。

衙役領命正要去,方博帶着許翹進來。

趙酀卻已拉着余心樂離開。

倒是後來余心樂回過神,勸說趙酀放棄此事,趙酀不高興道:“她能搶別人拜堂,我便不能給她賜婚?方博還是個狀元呢!不辱沒這麼個女土匪!她怎麼對你的,我就怎麼對她,已經極為克制。”

難得看到趙酀使小性子,余心樂覺得好可愛啊,他仰起頭,雙手捧住趙酀的臉:“我知道你還在為我的事情生氣嘛,但是事情過去了呀,她可以干土匪的事,咱們幹什麼要學她嘛!”

趙酀還是不高興。

余心樂用手指戳他的臉:“笑一笑嘛,笑一笑,哎呀,笑一笑嘛!”

說著,余心樂用腦袋在他懷裏繼續拱,到底是把趙酀拱笑了,但趙酀還是那句話,君無戲言,話已出口,沒有回頭路。

余心樂又勸說半天,才由“妾”改為“妻”,成親禮還是當晚辦。

方博倒是高興,據說許翹那個女土匪又哭又鬧,最後被他爹娘親手綁着去成親,畢竟方博是狀元,相貌又相當不錯,還是天子近臣,誰都知道這是門好親事,他爹娘高興還來不及。

只有許翹寧死不屈,再不屈,也被逼着穿了嫁衣。

終於叫女土匪嘗到這種受人逼迫的滋味,難得小氣一回的趙酀終於舒服了。

他們倆手拉手在清和縣的大街小巷轉悠,還特別去碼頭看了看。

在一間茶樓里,趙酀將余心樂帶到角落,兩人站在窗邊,趙酀指着不遠處的湖面:“當時我與鄧容站在此處,瞧見你扔了個小竹筒出來取水,說要養梔子花,這便是我與你真正的初見。”

余心樂已經完全不記得這些,但他喜歡聽趙酀說,又拉着趙酀問:“還有呢,還有呢?你那是覺得我如何?!”

趙酀笑:“當時只看到個小腦袋,能覺得如何?茶樓里都猜測你是位千金大小姐。”

“哼!”余心樂噘嘴,“真沒勁兒,你不該第一眼看到我就很喜歡嗎?”

趙酀笑出聲,余心樂生氣地用手肘用力往後搗他。

茶樓里一如既往的熱鬧,角落裏也依舊很安靜,趙酀悄悄握住余心樂的手,余心樂躲了幾下,沒躲開,兩人手拉得緊緊的。

趙酀側臉看着他,笑道:“在比武招親的現場,我一眼便瞧見你了。”

余心樂又雀躍起來:“真的嗎?!你是不是一下子就被我迷倒啦?!”

趙酀再笑:“是覺得你很格格不入,雞群里忽然闖入一隻小孔雀。”

余心樂癟嘴,他不滿意這個答案!

趙酀抓起他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低聲道:“你叫我‘大俠’,拜託我將你舉起來看比武,我是能拒絕的,卻不知為何,根本拒絕不了,後來我才明白,那時我便已經被你灌了迷魂湯。”

“……”余心樂眼睛亮起,仰頭去看趙酀。

趙酀再親了親他的手,輕聲道:“確實是一見鍾情。”

余心樂面上頓時綻放笑容,只能見牙,完全見不着眼睛,腦袋又開始往趙酀懷中拱,趙酀無聲地笑着抱住他,兩人依偎着站在窗邊。

倒是引起不少人的側目,趙酀我行我素。

他們這樣大方,別人反倒懶得看,繼續看碼頭上的熱鬧。

湖面上的船隻來往不絕,飄飄搖搖,正如余心樂雀躍的心。

可是余心樂的心也從未像此時這般安定過,因為令他安心的人就在他身邊。

他無比慶幸,曾經在這裏,是他們,遇見了彼此。

兩人閑逛半天,趙酀的心境恢復如常,余心樂又提了一回,他也確實覺得自己這婚賜得着實突兀,倒無關那女土匪,而是終究有些對不住方博,畢竟也是多年好友。

只怪當時確實太過生氣。

趁着禮還未成,他叫人去給方博傳話,反正那女土匪也不願意,他也不曾專門下旨賜婚,外頭的人也不知道,要不就及時止損。

誰料方博趕緊打發人來回話,說感謝陛下賜婚之恩,竟是當真要娶那女土匪。

余心樂驚訝:“不會方狀元還真的喜歡那女土匪?他既然喜歡這種刁蠻潑辣的,為何不喜歡明珠郡主?”

趙酀也想不透,最後只能歸結為:“這便叫眼緣吧。”

余心樂想想,笑眯眯道:“就像我們,也是一見鍾情!”

趙酀笑着輕彈他額頭:“他們,怎能與我們相比。”

余心樂驕傲點頭:“那當然了!”

二人相視而笑。

晚膳,兩人也是隨意在街上的路邊小攤吃的,吃了不少小吃,才慢悠悠回到小院,雖是初冬,余心樂卻堅持要在院子裏看星星。

趙酀披着大毛披風,將他裹在披風裏,兩人一起看星星。

余心樂伸出指頭,一顆又一顆地數,數着數着倒又忘了數字,只能回頭重新數,趙酀便唉聲嘆氣:“如今就連方博也已洞房花燭,只有我,在這蕭瑟寒風裏看星星。”

余心樂想起上回,趙酀初次對他表白心意,正是七夕,榜眼石磊成親時。

那時趙酀也是這麼說的。

余心樂噘嘴:“陪我看星星還不好么!”

“好啊,只是——”趙酀笑着看他,其實也是在逗他。

兩人貼得緊緊的,窩在披風裏,想到“洞房花燭”四個字,余心樂自己臉上也有點熱,兩人好了這麼久,該做的事兒都已做過,只是還有些事,始終沒做過。

余心樂又不是害羞的小娘子,但是對於未知的事,總有些害怕,有些時候兩人難免情難自已,只要他害怕,趙酀總能及時住手。

此時,也不知怎麼的,他開口便道:“我們也能洞房花燭啊,有什麼了不起——”

說到一半,他驚覺不對,趙酀已經盯向他。

“呃,隨口說說,隨口說說。”說罷,余心樂轉身就朝屋裏跑,前頭剛衝進去,後頭趙酀便跟進來,直接反手將大門關上,余心樂忙中扭頭看,見趙酀笑眯眯地解了大披風隨手往地上一扔,正慢慢走來。

他心中暗罵自己可真是笨!

這地方就這麼點大,直接跑進來,可不就是自己撞上來的傻兔子么!

此時再想跑,可就跑不了了!

余心樂被趙酀摁着撓痒痒,余心樂倒在床上直笑,想用腳去踢他,腳卻又被捉住,趙酀解了襪子,輕輕親了親他的腳面,余心樂身上一顫,眼中頓生水光,趙酀正等他再撲過來,拽住自己撕咬。

從前兩人便是如此,打打鬧鬧。

豈料余心樂今日始終坐在那裏不動,趙酀察覺不對,傾身來:“囡囡?”

“……”余心樂似是下定什麼決心,撇開眼睛,不看他,只小聲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洞房呀……”

趙酀心猛跳。

說不想,那必然是騙人!

只是,他怕余心樂沒有做好準備,他一時有些踟躕,余心樂用腳踢踢被子,聲音更小:“那就洞房好了呀……”

趙酀不可置信地看他,余心樂掀起眼帘,偷偷看他,見趙酀嚇到一樣,反而笑出聲。

趙酀回神,心中苦笑,面上卻是平靜,他溫和地撫了撫余心樂的後背:“明早還要早起,今天早些歇息吧。”

這回換余心樂不可置信,他瞪着趙酀。

趙酀再捏捏他的臉:“乖,快睡。”

余心樂這次不再羞澀,大聲道:“我說洞房啊!”

“回去再說,乖,現在先睡覺。”

“……”余心樂看他半晌,氣鼓鼓地倒在被子上,背對趙酀不說話。

趙酀伸手去拉他身下的被子,哄道:“乖囡囡,睡覺了,抬一抬,我將被子拉出來。”

余心樂不僅不聽話,甚至故意往後挪,死死壓住被子。

趙酀失笑,問道:“這是做什麼呢?”

趙酀再伸手拉被子,卻發現余心樂的身子在微顫,心道不好,立即跪在床上,湊到余心樂身前去看,一看,祖宗果然在哭!

趙酀慌了:“怎麼又哭了,祖宗?”

“……”余心樂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趙酀將他身子扳轉過來,開始他還在抵抗,到底敵不過趙酀的力氣,趙酀將人抱到懷裏,一邊擦眼淚,一邊焦急:“怎麼又哭了呢?嗯?”

余心樂不說話,趙酀又連問幾次,他哭着去推趙酀:“你滾吧!”

“我哪裏錯了?”

余心樂再用手推他,趙酀摟住哄:“不論什麼事,都是我錯了,好不好?不哭、不哭了。”

余心樂避開他擦眼淚的手,哭着委屈道:“你既然不喜歡我,你就滾!我找別人洞房去!”

趙酀聽了這話,正色:“你找誰洞房?”

余心樂被他嚇到,愣了愣,更是哭出聲來:“你嚇唬我!你敢嚇唬我!”

趙酀這才又緩和神色:“有些話可不許胡說。”

“我說錯了嗎?!你反正不願意!!”想到這裏,余心樂更傷心,他都主動邀約了,狗皇帝竟然敢拒絕!!

“原來是因為這個生氣?”

余心樂閉着眼睛哭,才不要看他。

趙酀解釋道:“什麼準備也沒有,這裏也不是你熟悉的地方,洞房花燭夜,每人一生僅有一次,我只是不想叫你失望。”

“我就喜歡這裏!這裏是我們初遇的地方!是我們一見鍾情的地方!”余心樂氣憤大喊。

“好好好……”

“別人洞房,我也能洞房!!”

“好好好,聲音小點,別把嗓子喊啞。”

余心樂睜開眼,委委屈屈地看着他,雙眼那樣乾淨明亮。

趙酀光是這般看着,都要沉溺其中,無論看多少次,結果都是一個樣,趙酀心中也在糾結,余心樂卻是雙手伸來,環住他的脖頸,身子漸漸抬起,主動去吻他。

趙酀還想堅持,余心樂嘴唇微張,舌尖探出。

趙酀喉嚨中溢出聲嘆息,到底是妥協於余心樂的美好,妥協於自己的沉溺,妥協於綿綿的情意。

這一夜,屋中一雙紅燭,亦是燃燒整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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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下捉婿,我捉到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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