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正式鬥技

“呯！呯！當！當！”

金屬交錯的聲響不絕於耳，劃破寂靜的菲勒爾城堡之夜。

“刺啦——！”

尖銳物體在大理石上劃出幾道泛白的線，維舍男爵被打得退後幾步，神情愈發怨毒。

又一次攻擊失敗，他沒想到賈斯特的防禦是側身盾擊，金黃色鬥氣狠狠撞在環繞他的血霧上，發出極不穩定的哀鳴。

不給男爵喘息的空間，亞伯的長劍劃破若有若無的月光，先一步堵住男爵的退路。

“咣當！”

新的武器從血紅能量中凝結而出，組成了一把類似長矛的東西，碰撞在冰雪復仇者的刃口，濺出几絲爆裂元素殘骸，照亮了男爵咬牙切齒的臉。

磅礴的死亡氣息從順着劍尖湧來，亞伯將長矛別開。

他的【暗夜】鬥氣固然能吸收維舍男爵的能量，化為己用，毫髮無損，代價是愣在原地足足五分鐘，全力以赴地用精神力操控體內的鬥氣，在戰鬥中無疑是找死。

兩人分開，長矛破裂，細劍嗡鳴。

它的元素結構本就不太穩定，哪怕維舍男爵足足輸出了1魔晶，亞伯只消耗了半個鬥氣單元就抵消殆盡，看來男爵改信克圖格亞時間太短，還沒掌握除了凝結血箭以外的能量使用。

亞伯手腕酸痛，虎口隱隱滲出血絲，但渾身熱血沸騰，跟曾經只能仰望的敵人打成平手，使他的勇氣大增。

“嗖！”

正前方，重振旗鼓的賈斯特調轉劍尖，再次沖向維舍男爵。

逆月教徒的額頭滲出几絲“人性”的冷汗，賈斯特的超凡境界跟他相等，戰鬥方法卻實在太恐怖了，一波接着一波的劍光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何況還有亞伯在一旁虎視眈眈，見縫插針地偷襲。

面對全身燃起金黃鬥氣，殺氣騰騰的紅髮騎士，維舍男爵發出一聲嘆息。

有了賈斯特意外撞破的大洞，月光從窗外傾斜而下，室內雖不算特別明亮，足夠兩名超凡力量者看清一切。

然而下一刻，維舍男爵的身影倏地消失不見，與黑暗融為一體。

亞伯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忽然失去攻擊的目標。

這件詭異的事太過超乎常理，以至於他沒有及時反應，直到賈斯特大吼一聲。

“蘭斯，趴下！”

“給我進深淵去吧！”

可惜，賈斯特提醒得太晚了。

森冷的氣息刺向亞伯柔軟的腹部，維舍男爵冷笑的臉從黑暗裏驟然出現，血紅的能量翻滾不息，從未如此的殺意凜然。

亞伯大驚失色，這可是戰鬥的死角，對方又近在咫尺，根本避無可避！

情急之下，他乾脆朝下刺出一劍，企圖故技重施地用“一換一”的辦法。

維舍男爵早已不吃這一套，微微錯開亞伯的劍尖，一掌重重打中他的肚子。

沉悶的“咚”響徹走廊。

亞伯眼前一黑，疼痛令他的靈魂都快離開了身體，整個人倒飛出去，在牆壁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凹陷，慢慢滑下來坐倒在地。

腹部彷彿被打爛了，五臟六腑翻江倒海。

意識迷離之際，一種非常溫和的熱量從小腹湧上喉頭，亞伯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將它咳出，粘稠的紅色混雜着帶有腥味的碎塊，像是來自他的內臟。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先解決一個。”模糊的血紅視野中，亞伯看到維舍男爵拍了拍手，“【入門】者參與【正式】之間的戰鬥！小雜種，

不知道哪來的膽子！”

“血族鬥技，【虛幻之影】。”賈斯特說，“通過學習得到鬥技公式，再從唯有斗師的鬥氣之種一次性抽出定量的魔晶，注入格式化的元素結構，以達到非同尋常的效果。”

“我更願意自稱【血爵士】，而我的鬥氣之種叫做血囊。”維舍男爵優雅地翻轉右手，做出“請您賞光”的姿勢，不過現在的情況中單純是激將法。

“沒錯，血囊……跟鬥氣之種的區別是，儘管有固定的活躍能量，還能儲存大於自身三倍的魔晶，凝結、冷卻、惰性化地儲存，以備不時之需。”賈斯特眯起眼睛，“考慮到您剛剛的‘進食量’，男爵先生，我想您撐到上限了——60魔晶？”

“真不能小看您，艾因特爾人！你們的祖國早已滅亡幾百年了，查理曼大帝的騎士團後裔依然不容小覷。”維舍男爵遊刃有餘的語調透出幾分忌憚，“您到底為什麼來到萊茵城呢？”

“就在這座城市，我的父親大人失蹤了。他去見了一次羅伯特陛下后，再沒回來。”

“哦，深表遺憾，我們的布若塞爾宮胃口總是很大。”

“您說什麼？”

維舍男爵東拉西扯，就是為了讓賈斯特分心，他着實被艾因特爾的劍法嚇破了膽。

賈斯特好似陷入沉思之際，男爵趁機暴起。

“叮、叮、叮、叮！”

長劍和血箭交錯的聲音響起，兩人激烈地戰在一起。

賈斯特緊緊盯着維舍男爵，不到一秒就進入了全神貫注，他的眼光很毒辣，通過空氣中能量的移動軌跡分析出對方的動作，再未卜先知般，從最致命的地方將長劍戳去。

【虛幻之影】10秒鐘消耗2魔晶，能讓血族融於黑夜，再出其不意地攻擊，但在這雙身經百戰的藍眼睛前，維舍男爵暗暗叫苦，他的身影無從遁形。

兩人每次的交手轉瞬即逝，金色長劍如同流星劃破長空。

【真理之劍】和【真理之盾】是賈尼達里城城主的珍藏，伯爵拿它來懸賞永冬之森的魔物，賈斯特擊敗了它，換取了賞金獎品，拿到以來尚未飲血，維舍男爵是第一個品嘗達文森家族底蘊的人。

沉重的劍在紅髮騎士手裏舞得輕鬆寫意，沒有半點重武器遲鈍緩慢的劣勢，靈活地甩來甩去，相比之下，維舍男爵引以為傲的速度簡直像個笑話。

逆月教徒沒想到這個敵人如此難纏，雖然他用磅礴洶湧、取之不盡的能量碾壓，對方靈巧的身手和嫻熟的鬥氣使用彌補了兩者缺陷——賈斯特似乎看透了男爵每次的行動，只把能量用在刀刃上——戰鬥陷入膠着。

還好，他只是剛剛進階【正式】……維舍男爵捏了把汗，脊背發涼。

無論賈斯特如何省力，他的能量總量實在是太少了。

當維舍男爵滿心以為自己要把對方耗死之際，賈斯特劍眉一皺，長劍向前拉開鋒利的弧度，逼退了躍躍欲試的維舍男爵。

誰料，這居然是假動作！

只聽“噹啷”一聲，賈斯特順着跳入的破洞閃身進了花園，維舍男爵一愣，連忙追了上去，並二話不說地向賈斯特發起攻擊。

“轟隆！”

金與紅交織，狂風四起。

能量撞擊，元素妖精的漣漪向外擴散，無形的傷害震得玻璃哐哐作響。

空曠寂靜的花園被這次交鋒波及，登時手忙腳亂，園藝植物被打亂的斷口處傳來清新的香氣，瀰漫在夜裏，樹木不少被蕩漾的元素殘骸齊齊削斷，結着蜘蛛網的雕像碎裂。

賈斯特一腳踹出雕像掉落的石頭，直擊維舍男爵的面部，後者揮手，指甲暴長，一擊將其敲成了更小的碎片。

“啪嗒……啪嗒……”

碎屑四散而飛，維舍男爵的視野恢復，不禁目眥欲裂。

輕輕活動着手腕，賈斯特卸掉殘留的壓力，另一隻手毫不猶豫地掐碎了一顆晶瑩剔透的魔核，吸納着全部的能量。

“實際上，我不像亞伯那麼嫉惡如仇，男爵先生，我認為信仰哪一輪月亮是每個人的自由，是獲得超凡力量的不同途徑。”賈斯特閉上眼睛，“可我答應過我的雛菊，不能讓他的朋友再死一次。”

“你、你這是——你會用鬥技！”維舍男爵震驚地望着他。

賈斯特的鬥氣之光驟亮，周圍能量變得異常的活躍，準備慶祝一場嘉年華，令男爵心底浮出一陣不祥的預感。

“是的，不使用鬥技，不是因為我不會，而是不想那麼快結束戰鬥。”賈斯特淡淡地說，“進階正式斗師以來，我開始壓抑能量增長，轉而沉浸於每次戰鬥，通過觀察鬥氣的軌跡，從中汲取能量本質的經驗。”

維舍男爵向後退後一步，熊熊燃燒的黃金鬥氣衝天而起，像一顆從天際墜落的隕石般令人頭皮發麻。

不緊不慢地，賈斯特睜開眼睛，大海般洶湧的殺意剎那間箍住了男爵的心臟。

“永遠不要忘記，我們艾因特爾人的祖先，是歐瑪拉唯一屠殺精靈、奴役巨龍、征服了洛特阿的民族。”

說罷，紅髮的騎士高高躍起，全身能量積攢在向下的一擊中，對準了維舍男爵的胸膛。

不出所料的，維舍男爵沒命般的躲閃着，可賈斯特對此視而不見。

他的【鬥技】叫做【俯瞻獵物】，命中目標固然能造成致命的傷勢，哪怕失敗，也能對周邊直徑五米以內的範圍進行能量濺射，相當於小範圍的無差別轟擊。

而賈斯特調動了足有4份鬥氣單元。

雖然貪婪地儲存了60魔晶，維舍男爵一次次調動“沉睡”狀態下的能量需要時間，而這點時間足夠要了他的命。

這就是鬥技和單純操縱鬥氣根本的區別，一個能瞬間調動大量單元，一個只能用精神力和身體操控慢慢來，單次攻擊或防禦大多消耗1到四分之一不等，不是不想加大籌碼，而是時間不夠。

“轟隆！”

伴隨着驚天動地的巨響，元素彷彿被人砸出一片無人區，潰敗成齏粉，金黃色的鬥氣之光的璀璨到了極致，將天上的星與月壓制到微不可覺的範圍內。

音爆炸裂在空氣中，爆發出像龍捲風似能量向外擴散，之前打碎的木頭、樹葉和石塊打着旋飛在空中，真正製造出飛沙走石的幻影，飄散的煙霧揚起千米，枯萎的植受到波及，竟被餘波裹挾着連根拔起，打着旋盤旋在空中，久久無法落下。

“嗚嗚嗚——嗚嗚嗚嗚——”

維舍男爵縮瑟在他的血霧中，一動不動地保持着防禦的姿勢。

千鈞一髮之際，他用上了全身所有的力量抵抗賈斯特恐怖的一擊，血紅能量形成層層疊疊地盾牌，擋住衝擊波毀滅性的威能，腳下土地發出哀鳴，蛛網般的龜裂紋路順着落腳向外擴散。

周圍的元素妖精因賈斯特的鬥技變得尖銳而鋒利，假如這時普通人靠近，他會立即遭到空氣中殘存能量的排斥，嚴重的話甚至會變成白痴。

連賈斯特也頓了頓，等待葉法蘭規則修補好這點缺陷。

他走向維舍男爵，後者一動不動，目光獃滯，任由賈斯特把手放在他的胸口，大拇指和食指合攏，圈出一個環形。

緊接着，“噗嗤”一聲響起。

一顆連着血管和神經的、類似心臟的果核型肉塊被賈斯特挖出，橢圓形的猩紅色物體一呼一吸地閃爍微光，時不時抽搐跳動，證明它的主人還沒轉變為死寂的黑暗生物。

“嗯，剩下18魔晶，足夠治好亞伯的傷了。”

賈斯特轉過身，維舍男爵保持着僵硬的姿勢摔倒在地，眼睛大大地睜着，注視着漸行漸遠的賈斯特，火紅色的長發被月光鍍了一層浮動不定的光。

其實男爵尚未死去，可被人殘忍地挖走能量核心后，他的結局只有苟延殘喘地癱瘓着，直到死亡降臨。

城堡中的亞伯已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全身毛孔滲出鮮血，微弱地呼吸着。

賈斯特不知道暗夜鬥氣的特性，按照超凡力量者常做的儀式，把空魔核與血囊貼在一起，黃金的鬥氣之光包裹兩者，開始破壞。

血囊逐漸不再跳動，順着賈斯特的精神力緩緩流入魔核之中，充盈內部。

交換的期間，大量能量被賈斯特“殺死”，排除到空氣中。

這些是能量的雜質——好吧，換句話說，它們保留着超凡力量者排他性的意志——唯有徹底提純，才能被二次吸收。

很少有超凡力量者這麼做，一是轉化率太低了，不如直接殺魔獸來得方便；二是超凡力量者一般不會讓人挖走他的核心，死亡之前，他們會拼盡一切自爆，毀掉能量核心。

最關鍵的是，這種做法很不安全，萬一沒能清理乾淨，等同於自尋死路。

情況危急，賈斯特不得已為之，從足足18單元中提取出半魔晶的能量救急。

他把魔核遞給亞伯。

俯身的瞬間，賈斯特眼角的余光中某個與環境融為一體的陰影一閃而沒，彷彿一直呆在那裏，早已默默地看了他們很久很久。

“誰在那邊？！”

賈斯特猛地轉過頭，走廊盡頭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