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了嗎?
溫熱的液體一點點順着唇瓣滑入口中,澤爾修斯愣在了原地。
他的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血液“轟”地一聲炸開了浪花,從與她相觸的唇齒間捲起了狂風暴雨般的浪潮。
苦澀,微甘。
夾着另一個人的體溫和他唇上冰冷的狼血。
腥燥,狂熱。
小雌性長長的睫毛輕掃過他的眼瞼,微弱的呼吸落在他唇溝,燃燒着他體內狂暴的佔有欲。
澤爾修斯的理智崩斷在了她柔軟的舌尖無意間舔過他敏感下唇的那一刻。
指節曲緊,澤爾修斯勁瘦的腰倏然彈起,輕易掉轉了兩人的位置。
他一條長腿插.在蘇落落腿間,心跳咚咚恢復了正常,如鐵鉗一般的手臂卻緊緊掐住了她的喉嚨。
【找死。】
澤爾修斯居高臨下地將她壓在身下,發出了惱怒而低啞的氣音。
他一雙冰藍色的雙眸沁着陰鷙的寒芒,銀色長發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俊美的面頰上爬滿了烈陽污染的紋路,凶戾恐怖的如同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羅剎。
她竟然。
竟然敢……
眸光凶戾,澤爾修斯冕下露出了一個咬牙切齒的表情。
“咳咳咳……”蘇落落被他掐住了脆弱的喉嚨,一聲聲咳嗽了起來。
她臉頰因為無法呼吸而漲紅,卻並不介意他將自己當成了野獸的行徑。
太好了!他醒了。
沒想到xxx感冒靈顆粒這麼管用。
嗚嗚嗚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要害死他了。
蘇落落心底湧起了難以言喻的愧疚,大團大團的眼淚洇濕了長睫,淚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人家這樣一個好好的獸人酷拽大帥哥,剛認識她就慘成了這樣,根本就不是r18甜蜜輕鬆戀愛遊戲的展開啊。
大顆的淚珠滴落在青筋暴起的手臂上,澤爾修斯見她一雙漂亮的剪瞳里淚光盈盈,呼吸越來越微弱,第一次清晰地將眼前小雌性的模樣映在了眼裏——
烏黑滑溜的長發,瓷白柔嫩的皮膚,笑起來彎彎的眉眼,吻起來柔軟溫熱的雙唇,哭起來讓人想要狠狠欺負的剪瞳。
她的樣子很狼狽,臉頰和脖頸是一圈他留下的指印,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的、款式簡單的雌性裏衣,裙擺下細若伶仃的腳踝青青紫紫,圓潤的腳趾上全是血跡,抱着他的胳膊瑟瑟發抖。
脆弱,卻美麗。
澤爾修斯下意識鬆開了擒住她咽喉的指節。
他凝視着她,開始思量起自己多次遲疑的殺意。
為什麼,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了她。
是他這一次輪迴時被人動了手腳,換了心腸,還是她身上帶着什麼特別的、可以蠱惑他的能力。
澤爾修斯捏着小雌性的臉,左右欣賞了一番她可憐巴巴的淚眼,沉吟片刻,忽地上前,矜持地咬上了她的雙唇。
——那完全稱不上是一個吻,尖銳的犬牙刺破了嘟起的唇肉,血珠剎時沁出,如同野獸的進食。
蘇落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疼死了Q皿Q。
她乾脆利落的暈了過去。
無數輪迴中第一次降下恩賜的菲爾諾·澤爾修斯冕下:“……”
↑
完全沒有任何接吻經驗、只會撕扯獵物和進食的某人。
澤爾修斯冕下伸出猩紅的舌尖舔去了唇上的血珠,銀長的睫毛顫動着,正猶豫着要不要將這個屢次擾動他心神、品嘗起來滋味不錯的小雌性徹底抹殺以絕後患,視線卻忽然望見了什麼——
在蘇落落青紫的手腕上,綻開了一朵小小的烈陽花。
一絲微不可查的透明絲線從她手腕溢出,連接上了他的心口,輕輕淺淺地纏繞了一圈,帶起難以忽略的悸動和愉悅。
澤爾修斯的瞳孔有一瞬的緊縮:
那是雌性第一次對獸人撫慰成功后留下來的痕迹和絲線。比紓解線更輕巧一些,比淺層聯結聯繫更弱,卻代表着獸人和雌性之間擁有着無與倫比的適配性和匹配度。
撫慰線的出現,意味着至少在某一個瞬間,獸人對這個雌性放開了信任,產生了心動和濃烈的佔有欲,希望能將她佔為己有。這是獸人惡劣的、無法剜去的、刻在血脈里的本能。
而當撫慰線出現的那一刻,獸人和雌性之間的關係也將徹底顛覆。
除非眼前這個小雌性主動切斷他們之間的撫慰線,否則她將成為敵人對付他的武器,成為他弱點,他的逆鱗,他無數輪迴中、唯一一個不付出慘痛代價就無法割捨的、他的軟肋。
……
……
此時此刻,遙遠的獸王之城,極北的純白神殿中,穿着潔白禮服的祭司和主教們正在組織禱告。
巨大純白的王座之下,是金碧輝煌的潔白大殿,站滿了高階強大的獸人戰士和通過了多次洗禮的聖潔雌性。
大殿外,是同樣潔白無暇的廣場。
數不清的獸人和雌性穿着純白的布衣跪伏在地,雙手交叉、掌心向上托舉過頭頂,聆聽着祭司空靈的歌唱聲,虔誠地做着禱告。
林蜜兒也是廣場上的一員,她身批一身潔白的綢緞,一頭棕色捲曲的長發垂到胸前,嫵媚的眼睛忽閃,飽滿的唇角上揚,表情里全都是能夠參加這次禱告的欣喜。
——誰能想到她一個偏僻部落族巫的女兒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不僅好運地躲過了幾次致命的天災和獸潮,還意外在路上結識了喬裝打扮、前往荒原東部巡查獸情的十一皇子殿下。
也幸好她足夠的聰明和機靈,只設計犧牲了一個半路上偶遇的聾啞獸人,就救了十一皇子一命,博得了他的好感不說,連帶着阿父阿母和兄弟姐妹們也得到了前往獸王之城的門票,成了獸王之城的座上賓。
每天從柔軟舒適的大床上醒來,不用為了捕獵和污染而發愁,入目全都是瑰麗的、從未見過的高大建築,出入還有僕從奴隸伺候,除了在王城中心只能穿純白色的衣服,每個月都要禱告一次外,這樣的日子簡直沒有任何的缺點。
而且純白神殿外的廣場,可不是什麼樣的雌性都能來禱告的。
來禱告的雌性全都是各大獸人之城裏最優秀的、通過了三次洗禮以上的雌性,或者是神眷者。
可她才剛剛通過第二次洗禮,十一殿下就迫不及待地介紹她進神殿了。
林蜜兒悄悄抬起眼,餘光掃到身後跪伏着的一名年輕雌性,臉頰上立刻泛起了一絲得意的紅暈——
貴族的小姐又怎麼樣,曾經和十一殿下定了親又如何,她一來還不是得靠邊站。
只要十一殿下喜歡她,那她就可以無視規矩,出入各種正式的場合,連這樣的禱告也可以前來,況且這段時間深度聯結進行的很順利,十一殿下已經答應要娶她為王妃了。
注意到那名貴族小姐不滿的目光,林蜜兒頓時更得意了。
她朝她拋了一個挑釁的目光,扭過頭正打算繼續禱告,腦海里卻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刺痛。
數不清的記憶湧入,林蜜兒原本嫵媚的表情一下變得難看了起來,她疼的想大叫,要不是在情敵面前,又在很多身份貴重的貴族雌性面前她不想出醜,林蜜兒險些連做禱告的姿勢也無法維持。
好在這樣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了,可林蜜兒的臉色卻沒有因為疼痛消失而好看幾分。
相反的,她低下了頭,在捲曲的棕發遮掩下,露出了一個驚恐的表情,彷彿不敢相信周遭的一切和自己的眼睛。
她呆愣愣地跪在原地,一直到台上大主教念完了最後一段禱告詞,信徒們三五成群地散去才漸漸恢復了理智。
“貝蜜莉婭,你怎麼了?”一個金髮碧眼的年輕雌性見林蜜兒神色有異,頓時關切的上前問了一句。
貝蜜莉婭,也就是林蜜兒連忙擺了下手,露出了一抹恰到好處的虛弱笑容,“我沒事的,只是昨天殿下留我說話晚了一些。”
“哦~”那個雌性發出了一道曖昧的聲音,邊上等着看林蜜兒笑話的幾個貴族雌性翻了個白眼,自覺無趣地離開了。
林蜜兒一路維持着優雅的姿態,和許多貴族打完了交道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將門關上,又進了獨立私密的書房,林蜜兒才放任自己的情緒外泄,她揪着自己的頭髮,蹲在地上,一遍遍大喊——
“怎麼會,怎麼會?”
“最後成為獸王的怎麼會是他!”
“為什麼會是他!”
“讓我重生就重生,為什麼要在我已經設計了背叛了他以後?”
“系統!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不會騙我吧?”
林蜜兒忽然想到了什麼,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質問,“你一定是騙我的,那個聾啞獸人怎麼可能會成為未來的獸王,還統治了整片大陸,開什麼玩笑。”
【宿主,我們挽回系統是絕對不會開玩笑的,你的記憶沒有任何的遮擋,難道你不記得你是怎麼被他捏死了的嗎?】
冰冷的電子音落下,林蜜兒瞬間噤了聲。
怎麼被捏死的,她當然記得,那是個平常的午後,她在知道那個叫廿四的聾啞獸人成了獸王后當即就帶着丈夫和家人逃亡,但和第一次碰到他一樣,他們意外在路上撞見了。
然後,那個渾身籠罩在銀色禮服中的冕下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接着他身邊的一個獸人戰士就朝他們一家伸出了手。
一隻巨大的,鋪天蓋地的,野獸的手掌。
她們一家被握在了那隻手裏,漫長的令人牙酸的肉.體破裂聲響起,她看着自己的左腿一點點被捏成了碎肉,緊着,是右腿。
狠狠打了個寒顫,林蜜兒不再抱有僥倖,她紅着眼眶,目光漸漸變得堅定。
她決定了,要在系統的幫助下努力挽回曾經背叛過的那個聾啞獸人。
儘管他現在醜陋粗鄙,不堪入目,可看在他未來會成為強大獸王的面上,她勉強不嫌棄他就是了。
“那我要怎麼做才能挽回那個……廿四?”努力說出了未來獸王的名字,林蜜兒皺着眉道。
【廿四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不叫這個。】
林蜜兒無語,“那他的真名叫什麼?”
【此為《重生后我挽回了渣過的暴戾獸王》的隱藏劇情,需要宿主努力發掘。】
林蜜兒:“……”
“那你說,我要怎麼才能挽回他。”林蜜兒回憶着被殺的那一幕,確實幡然悔悟了,也是真心想改變自己這一輩子的命運。
【按照劇情,獸王的原核已經破裂,身上污染嚴重,很快就會落下終身殘疾,建議宿主立刻到他身邊照顧他的起居。】
“他污染嚴重,你讓我去?你害我?雌性是能凈化污染不錯,可太強大的污染也會毀滅我的身體。”林蜜兒並不笨,“而且他現在在哪裏我都不知道,你讓我怎麼去找他?”
獸王之城雖然繁華尊貴,卻也是和獸人大陸脫離最嚴重的一座城,從這兒到最近的一座獸人之城都需要至少一個多月的時間,這還是在有高階獸人願意帶路的情況下,而且她還需要處理十一殿下那邊的事,一時脫不開身。
【建議宿主收集凈化晶,努力進階,小統看好你哦!】
林蜜兒氣結,又拿系統沒什麼辦法,只得細細思量起辦法,她上輩子如願成了王妃,見識過不少好東西,自然也知道凈化晶,這是一種沒有聯結雌性的獸人貴族經常使用的好東西,可以吸收體內的污染,但價格不菲。
看來,她要挽回未來的獸王,還得先在王城呆上一段時間,做一些準備才行。
……
蘇落落並不知道她穿的不是一個普通的遠古獸人世界,還是一本書中的世界,而書中的女主已經重生了。
她從昏迷中蘇醒,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石洞裏,天花板挖的很高,倒掛着不少晒乾的藥草,空氣中浮動着柴火燃燒的煙味和淡淡的藥草味。
“你醒啦?”
一旁傳來了一道陌生的女聲。
蘇落落轉過頭,看見了一張和藹慈愛的臉。那是一個上了些年紀的雌性,穿着一身針腳綿密的厚重熊皮長裙,頭上戴着一朵黃色的乾花頭飾,手裏正拿着一捧細軟的羊毛,在搓羊毛線。
“這是哪裏……”
蘇落落開口問了句,發現自己的聲音十分沙啞,她試圖撐起身體往前望,卻被牽連到了右臂的傷口,一瞬間疼到臉色蒼白。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寒冷的雪夜。只記得自己給隔壁殘疾獸人餵了葯后他就恢復了行動,接着他將她當成了獵物,還咬了她一口。
那之後……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傷還沒好,不着急起來,再躺會兒。”花象奶奶笑呵呵地看着蘇落落,起身給她倒了一竹筒的熱水。
“謝謝。”
蘇落落喝過之後感覺好多了,她半坐起了身,猶豫着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你好,請問這裏是哪裏,我是什麼時候來這兒的,和我在一起的那個獸人……”
“別急別急。”花象奶奶又坐回了木椅上,一邊烤火一邊慢吞吞道,“你現在在我家,雪松山東邊山腰這邊的流浪獸人聚集地附近。”
“三天前的晚上,有一個獸人背着你找過來的,給了我和老頭子不少獵物,讓我們兩個好好照顧你。”花象奶奶的聲音十分溫和,語速不快,“你當時高燒嚴重,已經沒有意識了。”
說著,花象奶奶笑了笑,打量着蘇落落的表情,試探地問,“那個獸人倒是挺強壯的,只借住了半宿傷勢就恢復了很多,你們是什麼關係啊?”
蘇落落聽到隔壁殘疾獸人沒事,心下鬆了一口氣,聽到花象奶奶這麼問,臉頰浮起了一絲薄紅,羞澀道,“他是我未來老公……”
親都親過了,獸人又都很保守,只會對伴侶做這些事,而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隔壁殘疾獸人就引誘她,讓她過去,一定是看上她了。
蘇落落摸了下唇上還沒完全癒合的傷口,選擇性忽略了他將自己當成獵物的事,堅定地想:咬咬也算親親,他一定只是沒經驗!
花象奶奶:“???”
不是飼養者和食物之間的關係嗎?
花象奶奶看着蘇落落的表情,又推了推並不存在的老花眼鏡,認真地回憶了一番三天前那個下着大暴雪的夜晚,滿身血腥味的聾啞獸人通過撕扯獵物傳達的消息——
【這是我撿來吃的食物,請幫忙養肥一點。】
花象奶奶:“…………”
其實當時她和老頭子是很想拒絕的,可那個聾啞獸人實在是很不好惹,兇殘暴戾,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樣子,幸虧她家老頭子還有一個傳家寶。
笑眯眯地調整了一下表情,花象奶奶深諳語言的糊弄藝術,“呵呵,你眼光不錯。”連那麼兇殘、即將墮落的野獸都能看得上,這體型也不匹配啊。
蘇落落卻沒注意到她略顯古怪的眼神,視線悄悄掃了一圈不大的石洞,沒有看見隔壁殘疾獸人的身影,忍不住道,“那個,花象奶奶,我家那位……”
花象奶奶看着她的神色,不好明着說那個聾啞獸人已經離開雪松山,歸期未定,只好委婉地暗示道,“你知道晶幣嗎?”
蘇落落點了點頭,晶幣她知道,是獸人世界流通的一種初級貨幣,用一種很難抓的晶獸的骨頭磨成的,上面有獸人之城的祭祀用巫力印刻的印章,購買力很強,一枚晶幣能買到一斤肉乾或者兩斤鮮肉,非常值錢。
不過晶幣只在稍大一些的集市上流通,大多數時候獸人們交易都習慣以物易物,所以蘇落落就只在小雅那兒見過一次晶幣,她也就一枚,寶貝一樣地鑽了個小孔用草繩拴着掛在了脖子上,異常珍惜。
可是,為什麼花象奶奶會突然提起晶幣?
“你在我這兒住一天,藥草費庇護費伙食費加起來。”花象奶奶伸出了十根手指在蘇落落眼前晃了晃,“一天十個晶幣,還不算藥草費。”
蘇落落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她聽見花象奶奶樂呵呵地說,“你一毛錢沒有,你飼……不是,你未來的老公也窮的叮噹響,你猜他幹嘛去了。”
蘇落落:“……………”